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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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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家組繼續討論了一番,白隊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便站起身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出去。再回來時,白隊眉頭緊鎖,帶著一絲微怒:“吳某在看守所被同監舍的嫌疑人打了,換了監舍,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不知道在耍什麽花樣。”


  他被人打?他打人還差不多,之前在監獄裏就是憑著好身手保護張誌軍,才能和張誌軍混了個好交情便於犯罪。現在說他被打,實在難以相信。


  “是不是他的心理產生了嚴重的變化導致行為失調?”一個專家提出看法,“從殺人到被關押,這個過程對心理是極大的考驗。”


  另一位從事犯罪心理學的專家說道:“殺人通常有憤怒型殺人、嫉妒型、貪婪型、過失型、精神變態型、殘忍型等等,從分屍這種手段來看,吳某很明顯屬於殘忍型,有目的、有手段,這樣的人心理不會那麽脆弱,在被抓捕後就能轉性。”


  這樣的討論各持己見,白隊有點頭大,不知道該聽誰的。我沒有再發言,吳成剛絕不是個軟弱可欺的人,他這麽做,必然有他的用意。


  從濱海分局出來,又是月色初上。今天沒有時間去梅警官的咖啡屋,我急著趕回驛橋,還有一位約好的來訪者要在七點半進行診療。出租車上給陸曾翰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自從出差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聯係不到。我難免有一絲擔憂,卻無計可施。


  去了驛橋,一推門和準備出去的韓牧之迎麵撞上,他怔了一下,微笑道:“這麽晚還有來訪者?”


  “是,一個產後抑鬱的來訪者。”我答著,看著韓牧之殷殷的眸子,想和他說點什麽,一時間卻也找不到話題,隻好對他笑笑,走了進去。


  來訪者是一個近四十歲的媽媽,高齡產婦的身體虛弱加上婆媳關係,導致產後抑鬱情緒久久不好。這樣的來訪者第一步要做的是傾聽,我隻需問一句,便會引來她一長段的述說,以及失聲痛哭。我的心也跟著沉沉的。


  療時到之後,來訪者已經走了很久,我還在診療室坐著發呆,敲門聲響起,韓牧之推門進來:“怎麽還不走?”


  看到是他,我長舒一口氣:“緩緩,剛才的來訪者讓我有點傷感。”


  “你啊,心理治療師這個職業,多愁善感很麻煩的。你會被來訪者的負能量壓垮的。”韓牧之關切地看著我。


  “唉,說的是。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容易共情。”我給自己辯解著,“和來訪者很容易就能建立良好的信任關係。”


  韓牧之無可奈何地笑著搖頭:“走不走,我送你回去。”


  我猶豫了一下,我現在是陸曾翰的女朋友,讓韓牧之送,合適嗎?如果是普通的朋友也就罷了,可是韓牧之是對我有想法的男人。我的糾結之間,韓牧之的眸子裏浮上了一層薄薄的失望,他沒有等我回答,反問道:“他會來嗎?”


  “他出差了。”我輕聲答道。這個不言自明的“他”,帶了些許曖昧氣息。當兩個人同時提到一個不願意用名字稱呼的人,這個人一定是有著特殊存在的。


  韓牧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了然的眼裏閃過一絲疼痛,一時間我和他都沉默了。許久,我對他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韓牧之勾了勾唇,想擠出個笑,還是失敗了,歎道:“我也有控製不了自己情緒的時候。”頓了頓,對我說道,“對不起什麽呢?不必對不起。你有選擇的權利,我有等待的權利。”


  我的心莫名慌了一下:“等待?何必執著呢?你是一個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做無謂的等待是最不劃算的。”


  韓牧之看著我目光很沉:“不會是無謂的等待,你的選擇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從不知道韓牧之會這麽固執,這是深情嗎?如果是,這份深情是我不能承受之重。我搓了搓手,看向了別處。我不敢和韓牧之對視,他眸子裏的傷痛、失望、落寞、倔強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情緒,那種神情,在一個那麽儒雅的人身上出現,我會有內疚和負罪感。


  氣氛再次陷入了些微尷尬,我突然想起什麽,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對白族的阿吒力教有了解嗎?”


  說到其他問題,韓牧之的神情些微緩了緩:“沒怎麽聽說過,怎麽了?”


  我把手機裏吳成剛畫的那個符號的照片點開給韓牧之看:“這個符號,你之前有沒有見過?專家說是阿吒力教裏的咒符。”我不知道這個符號還有沒有線索可挖。


  韓牧之用手放大了反複看了看,搖頭道:“沒見過。我可以問問這個領域的朋友。”韓牧之看向我的目光依然是落寞,“你現在和警方合作很多。”


  我輕輕點頭。我明白韓牧之的落寞來自何處,一如當初我聽到他在南城有其他朋友的失落,我的世界裏,曾經隻有他,而現在我的世界變得遠遠超過了他的控製,甚至交集都越來越少,他的落寞在所難免。


  我不想再沉浸在這種無聲的壓抑氣氛裏,對韓牧之笑道:“走吧,回去吧。”我選擇了坐韓牧之的便車回去,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而我在走下他的車進入小區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屋裏瑩瑩和楊意澤在打著膩歪歪的電話粥,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反複撥打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幾十次,每次依然是關機。我無奈地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兩天後的傍晚,韓牧之給我打來電話,他的一位研究少數民族宗教的朋友對這個符號有新的看法,要我在半小時到達北路街28號的“花雨咖啡”。我在百度地圖搜了下,從這裏打車過去,不堵車半小時剛剛好。我急忙放下手邊的事,從驛橋出門打了個車奔著目的地而去。


  北路街28號是個高檔小區,大理石的外立麵看著很氣派,隻是位置在南城略外緣,周邊配套不是十分繁華。我四處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了“花語咖啡”,在小區對麵的一個門店。


  我走進去,韓牧之在靠窗的位置坐著,看到我進來微笑著招了招手,我走過去,卻發現隻有他一個人:“你那位朋友沒來?”


  “等他一會。”韓牧之笑道,“他臨時有事耽擱一會,我們先喝會咖啡。”


  “那就好。我生怕遲到了一路催司機。”我輕鬆地笑笑,看著四周,這間咖啡店的位置正對著28號小區的大門,人和車進進出出都看得非常清楚。


  我一邊和韓牧之聊著,一邊隨意地看著。過了大約一刻鍾,韓牧之的目光直直看向了窗外,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呆在了那裏。


  陸曾翰的邁巴赫,正從28號小區的門口緩緩駛出,車牌和車身都是我無比熟悉的,駕駛位上的人我看不清。韓牧之徐徐說道:“你不是說他出差了嗎?”


  “興許是別人開著他的車。”我固執地辯解著,心卻不由地翻騰,兩邊的距離並不是很寬,如果我想看清楚,現在衝出咖啡屋,完全有機會看清到底是不是他。可是我的腳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可是世事總是格外諷刺,他的車在開出後左轉行了幾十米就停下了,駕駛位和副駕都開了,我熟悉的兩個人從車上下來,進入了小區外一樓底商的便利店,陸曾翰和夏夢慈不知買了什麽,很快從便利店出來,夏夢慈挽著陸曾翰的胳膊笑逐顏開地說著什麽,隨後兩個人上了車疾馳而去。


  我木然地拿出了電話,再次撥出,還是那個已關機的聲音。我把手機塞到了包裏,無措地端起來咖啡,卻把舌頭咬出了血腥味。


  韓牧之握上了我的手:“可喬,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笑得淒然:“你希望我有事還是沒事呢?你帶我來,不就是來看這一幕的嗎?根本就沒有什麽研究宗教的朋友是不是?”


  “不是。”韓牧之聲音懇切,“昨天我確實來找我那個朋友,他就住在28號,和他聊完之後,約了今天見麵。但是在我出去的時候,看到了陸曾翰的車。今天我先到,又看到他開車帶著那個女孩子回來。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這裏的業主嗎?”


  我茫然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更不知道他和別的女人是什麽關係。我看著韓牧之:“你昨天碰到他,今天就一早蹲點等著他,難為你了。”


  “可喬。”韓牧之眸子裏都是痛色,“你該斥責的人不是我。”


  我的頭很暈,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韓牧之急忙把我的包拿過去,找出藥遞給我,心痛地說道:“如果現在我選擇不傷害你,哄著瞞著你,以後會更痛苦,更無法收拾。你對他一無所知,你太盲目了。兩天了,我看著他們一起進進出出,也許他們已經同居了。”


  我的頭轟地一下,幾乎聽不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我把藥急忙塞進嘴裏,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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