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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審訊

  為首的是楊意澤,他看著我的目光很奇怪,少了往日的親近,多了疏離。他冷冷說道:「辛老師,這次可以跟我們回去錄口供了吧?」


  陸曾翰把我護在身後道:「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這樣,我向你保證,一周后,我一定帶她去刑警隊。」


  楊意澤抬眸看了看陸曾翰,仍然沒什麼表情:「你的保證?你是誰?」說著拔出配槍,「不要逼我動手。」


  陸曾翰的身份還沒有公開,此刻也不能和拿著槍的警察動手。他緊緊盯著楊意澤,冷聲道:「好,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誰!」說著轉過身扶著我的肩道,「可喬,堅強點,無論如何,堅持下來,等我去救你。」


  我很害怕,此刻的我記憶和分析能力都成了一盤散沙,我甚至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楊意澤下了樓。


  一路上我和楊意澤分坐在兩輛車上,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問點情況也成了奢望,也許他在刻意迴避著我。到了刑警隊,我立即便被拎到了審訊室,由兩名我不認識的警察進行詢問,但我知道,白隊和楊意澤一定在隔壁的監控室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他們再次問著我瑩瑩出事那天的情況,我按照上次的筆錄重複了一遍。緊接著,他們問道:「鄒士釗的屍體被發現的那天,也就是這個月的23號,你在哪裡?」


  我想了想,在南城發現焦屍那天以及前幾天,我正是鬧情緒的時候,住了三天酒店,在家呆了好幾天,我回答道:「我在家。」


  「沒出去嗎?」他們的語氣很嚴厲。


  「沒有。」我答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沒出去嗎?我提醒你,你要好好配合我們詢問,如果繼續隱瞞,害的是你自己。」警察的語氣更加生硬了。


  這種語氣讓我有些害怕,可是我反覆想了想,我的確哪裡也沒去。可是我最近的精神狀態的確不好,我不知道是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還是我真的沒出去。我用力捶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審訊就這麼僵持了很久,不得不中斷。那兩名警察出去了,半晌又回來,抱了一台筆記本,對我說道:「既然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們就讓你看個東西,回憶回憶。」


  說著,他把筆記本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打開一段視頻。那裡是離驛橋很近的那個荒棄的碼頭附近,但能看到,周圍的人很少,大多是行色匆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身影格外顯眼,在向著碼頭慢悠悠地走著,那步態和姐姐一模一樣,而紅裙子上的那張臉,我格外熟悉,就是我自己。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是「她」,可是我哪來的紅裙子?我喃喃道:「裙子不是我的。」


  「可是我們在你的房間找到了那條裙子。」警察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拚命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警察又打開了另一端視頻,還是同樣的地方,是過了兩天,還是穿紅裙子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在密切地交談著,那個男人,正是之前我回憶的殺瑩瑩的兇手,臉上的痘格外明顯。「她」怎麼會和他交談?而且談了很久,兩人的表情都很密切,沒有一絲劍拔弩張的氣氛。


  大約十幾分鐘后,兩人分開,穿紅裙子的女人像攝像頭越走越近,在最近的時候,忽然勾唇笑了,那笑容,陰陰地滲著寒意。可是那張臉,分明還是我的臉。


  我終於忍不住,「啊」地大喊了起來。記憶的空白和片段讓我發狂,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要做什麼?「她」怎麼會認識兇手,「她」又在和兇手做什麼?我不停地大叫著。


  警察慌了神,詢問中止了,把我連哄帶拽地關到了隔壁的會議室。很快,梅子浚進來了,把其他警察都轟到了外面,扶著我的肩道:「可喬,別怕,沒事的。」


  我不管不顧地把梅子浚抱得緊緊,哆嗦著說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她是兇手。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說的什麼。


  梅子浚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地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拍著我的背,這種節奏,讓我狂跳的心慢慢緩了下來,我從喊叫漸漸平息,依偎在了梅子浚的懷裡,有種發暈沉重的迷糊感。


  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天亮,我被安排在了刑警隊的一個小房間的一張小床上睡了一夜,梅子浚還在我的身邊,看我醒來,溫聲道:「怎麼樣,還難受嗎?」


  我扶著暈乎乎的頭,道:「好多了。」每次發作都像被掏空了,但是睡覺后就會好很多。


  梅子浚對我低聲說道:「你再堅持堅持,我會照應著你。陸曾翰很快就能想到辦法救你,他讓我告訴你,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持清醒,不要被別人帶了節奏。」


  我有些無助地看著他,我已經被帶節奏了,現在想掙扎,是不是也晚了?

  正說著,白隊已經敲門進來,沒什麼表情道:「辛老師,繼續錄口供吧。」


  梅子浚笑道:「這麼敬業,辛老師這個狀態,再休息休息吧。」


  白隊絲毫不買梅子浚的人情:「梅警官,雖然你官比我大,但是咱們各管一攤,在我這一畝三分地,還是我說了算。我話說得難聽你別介意,我在刑偵幹了這麼多年,該怎麼做,還不用你來教我吧?」說完冷聲道,「辛老師,走吧。」


  白隊冷麵起來,誰的面子也不給,沒有一絲商量餘地。我只好跟著他出去,但奇怪的是,他今天沒有把我帶到審訊室,反而是帶到了會議室。會議室里早已坐了兩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神情看氣質,不太像警察。


  會議室留了兩個警察,其餘的人撤了出去。那兩個男人,開始緩緩和我交談,開頭是一些平淡的家常聊天,但漸漸進入了正題,開始走心理學的套路。我明白這是警方找的心理專家。可我自己就是學心理的,我怎麼能忍受他們的盤問?我的抵觸情緒很大,對他們的問題不再發一言。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我仍然不配合,他們的問題我要麼是不回答,要麼就是胡亂答,個別尖銳的問題,我甚至強烈忍著拍桌子的衝動保持緘默。看我鐵板一塊,那兩個人對我道:「辛老師,不如我們換個方式,你先把眼睛閉上。」


  閉眼睛?這是什麼套路?催眠還是要音樂治療?我閉上了眼睛。卻是在一剎那,我感到胳膊一涼,我立即睜開眼睛,這兩個男人把我的胳膊綁在了椅子上,不知從哪突然變出一台電療儀,插上電源,沖著我就伸了過來。


  「啊!」我被電擊得厲聲大叫,好疼,他們用了多少伏的電壓?怎麼會這麼疼?

  其中一個男人緩緩道:「辛老師,我們看了昨天你的審訊錄像,你應該是患了比較嚴重的癔症。電療法對癔症是很有作用的,這個你是內行,不用我說你也懂,所以你只要配合,集中精神,讓你的精神可以合一,就可以了。」


  「你胡說什麼?我沒有癔症。」我大喊著,可我的反抗被他們認為是更嚴重的病症,電壓調高后,我的胳膊又有一陣一陣的電流穿過。疼痛,像針刺一樣,我的大腦隨著電擊,不停地空白,身體也在不斷抽搐。我甚至有種急迫地想上廁所的感覺,羞恥感讓我幾乎崩潰。我聲嘶力竭地喊著:「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我的喊叫終於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們叫停了那兩個人。我痛苦地喊道:「我要去洗手間,快帶我走。」


  來了兩個女警帶我去了洗手間,我去了之後,卻渾身止不住地哆嗦抽搐,電抽搐法不是不可以,但這兩個人調的電壓太高了,而且根本也不是這麼個用法。可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全身被汗水洗了一般,連手腳都無力,還是靠著女警扶著回去。


  韓牧之不知從哪個房間沖了出來,在我面前焦急地喊道:「可喬,你怎麼樣?」


  楊意澤在他身後緊緊拽著他道:「好了,不要妨礙我們審案子。我讓你來已經是破例了。」


  韓牧之推開楊意澤吼道:「這就是你們的審案子?你們是在審,還是在刑訊逼供?」


  「注意你的用詞!」楊意澤厲聲道,「我們是文明執法,沒人對她刑訊逼供,裡面的是心理專家,在給她治療!」


  「呵呵,」韓牧之冷笑道,「當初我就不該信你,你說過可喬回來讓我給她治療的。你出爾反爾!」


  楊意澤沉聲道:「用哪個心理醫生,不是我說了算,領導會有決定。」


  「哪個領導?誰?」韓牧之氣得直發瘋,我從沒看到過他這麼急躁癲狂,「是我告訴你們,可喬的精神狀態不好,陸曾翰一定會儘快帶著她治療,否則你們能抓到她?可你們也答應我,讓我治療的。早知道你們用這麼些不入流的下三濫醫生,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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