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誘惑
「這個,就交給那些英明神武的警察同志吧。」陸曾翰把手裡的煙掐了,斜睨著我,眼裡是志在必得的意氣滿滿,「總之等我盤了那片地,他們愛怎麼抓怎麼抓。」
他要盤什麼地?難道他對兇手久久不出手的原因就是這個?我有些擔心地看著陸曾翰:「曾翰,你要有分寸。」
「放心。」陸曾翰拍了拍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而笑道,「你吃飯了沒?」
「還沒,你呢?」我問著他。
「也沒。阿姨有事請假回家了,要不我們出去吃吧?」他提議。
「算了,沒什麼胃口。我在家給你做麵條吧?」我今天和林樺鬥智斗勇了半晌,還真是累心。
「什麼面?不會是速食麵吧?」他嬉笑著,「我可不信你會做飯。」
「小瞧人不是?」我撇撇嘴,走到廚房,別的不會,煮個挂面有什麼難的。我從冰箱里把挂面和雞蛋拿出來,把圍裙套在脖子上。
陸曾翰斜倚在廚房門口,笑道:「我可看過了,除了這幾顆雞蛋,連片菜葉子都沒,你能做出什麼面來?」
我把他笑著推出了廚房:「你就在客廳等著吧,少煩人啦。」
「等等。」陸曾翰笑著把我立住,伸出雙手把我擁進了懷裡。
這突然做什麼?我有點意外地臉紅,低聲嘟囔著:「幹嘛呢,還沒吃飯呢。」
陸曾翰噗嗤笑出了聲:「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我幫你把圍裙繫上。」說完伸手從我背後撈起圍裙的帶子系了兩下,「去吧。」
這個人真是擾人清凈,每次都是這樣,把別人撩撥得手足無措,他又一幅置身事外的樣子。我悶悶地瞪了他一眼,忽然眼前一暗,臉頰邊是他溫溫的唇,猝不及防的一吻讓我有些慌神,我把他推開,面紅耳赤地轉身去了廚房。
一截小蔥,兩個雞蛋,一把挂面,就足夠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了。小時候和姐姐不會做飯,也沒什麼錢,買不起別的食材,姐姐就發明了這種雞蛋面,用油和蔥花熗鍋后把水加進去,煮沸后加點醬油,把雞蛋在碗里打開,把火調小后,把雞蛋放進去,雞蛋便成了蛋花,和醬油蔥花一起做湯,澆到煮好的挂面上,雖然清淡了些,但是蔥花和雞蛋的味道特別好。
我沒用十分鐘,便把雞蛋面端了出去。
陸曾翰看到麵條,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表情是奇怪的震動和壓抑。我把面放到餐桌上,有些驚訝於他的反應:「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回過神來,看向我微微笑了笑,「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做出一碗面。有點意外。」
我撇撇嘴,去廚房端另一碗。等我出來,卻發現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發獃。我走到他身邊,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吃飯看什麼呢?」順勢也向外面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啊,左不過是小區里回家的人很多,遛狗的人不少。
「我透透氣。走,吃飯去。」他的表情很奇怪,故作輕鬆,卻眉眼間都是沉重。
我和他坐到餐桌前,他依然看著麵條發獃,手裡拿起了筷子,挑著面,卻沒有往嘴裡放。
「看著沒胃口啊?」我關心地看著他,勸他道,「你別看這面不起眼,但真的很好吃。你平日裏海鮮鮑魚的,偶爾吃吃這清湯雞蛋面,也挺養人的。」
「好。」陸曾翰淡淡一笑,終於開始吃面,幾下就把面吃光了。
看他吃得香甜,我也開心,我把他的空碗拿走:「好吃吧。我早說過了,這面看著不起眼,好吃著呢。這可是我姐姐的獨家發明。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陸曾翰按住了我的手,表情奇怪凝滯地抽了抽嘴角:「好了,不吃了。吃飽了。」
「這麼一小碗能飽啊?」我咬咬唇,「是不是還是覺得不好吃?」
「沒有,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陸曾翰揉了揉我的頭髮,擠出個笑。
看著他近乎逃離的身影,我有點茫然。繼續坐下來把面吃完,不知道是不是口味的原因,我覺得味道還不錯的啊。
陸曾翰的建議是不錯,但是怎麼實施,我確實沒有那個腦子。而刑警隊這兩天也沒什麼突破,倒是林樺,隔幾天會聯繫我一下,問我去不去她們那裡。她很會說話,讓人親近又不覺得唐突煩人,我都有種錯覺,似乎與她很近。
但既然已經辦了卡,那麼沒事去她那做做那些排毒養顏的項目,也是一种放松調劑。我便又過去了。林樺本來沒在,但在我快做完的時候回來了,和我在客廳聊了一會兒,卻把話題引到了夏夢慈的案子上,她看著客廳那幅清荷的畫嘆氣道:「人生真是無常啊,有時你眼睜睜看著的人,可能突然就不見了。夢慈一向朋友很多,現在聚會少了她,實在冷清。」
「你和她很熟吧?」我試探地問著。
「算是很熟,以前經常一起約著吃飯,逛街。不過自從白思彤和她更熟之後,我就很少加入她們了。」林樺答著,轉而反問我道,「對了,夢慈姐的案子怎麼樣了?」
她問得不動神色,我卻立刻警覺,微微一笑道:「我怎麼會清楚呢。應該快了吧。」
「我聽說你經常作為專家協助警方破案呢。」林樺笑道,「所以問問你,不過我不太懂,你是心理專家,怎麼協助呢?」
她聽說?她從哪聽說?我看著她淡淡道:「其實也談不上協助,就是有時會幫著疏導嫌疑人的心理,讓他們更快交待罷了。或者從心理學角度提供些幫助。」
這個林樺,我和她套資料沒套到,她倒想從我這裡套資料。忽然我靈機一動,想起了陸曾翰說的反著進行,反正也沒證據,不如嚇嚇她。我對她說道:「不過心理學很有趣的,我先去個洗手間,回來和你聊。」
林樺怔了一下,找了一個服務生帶我過去。我在洗手間給楊意澤偷偷打了個電話,壓低了聲音道:「我在林樺這裡,你過來一下。有點線索。」
楊意澤一聽馬上說道:「好。」
我從洗手間出來,回到客廳,對林樺笑道:「不好意思,讓你等了會兒。」
林樺遞給我一杯奶昔說道:「這是我們店裡自製的,還不錯。你嘗嘗,剛剛做完排毒,補充點營養。」
她的溫柔體貼,實在讓人暖心,尤其對我這種一直缺愛的人。我喝了口奶昔,有些失神,剛才想好的計劃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林樺微笑道:「你剛才說回來和我聊,心理學到底哪裡好玩?我是個門外漢,但上次你在南淇島讓我們畫畫,我覺得很神奇,畫能說明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把奶昔放到一邊,看著對面的畫說道:「畫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在藝術治療里,千言萬語比不上一幅畫更加真實。人的語言往往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沒法真實,但畫畫不會,畫畫能把人潛意識裡的想法都表達出來。」
「哦,是嗎?」林樺柔柔看著我,笑容里有絲不相信。
我決定震懾一下她,便說道:「是的。比如上次你在南淇島畫的畫。」
「那畫有什麼不對勁嗎?」林樺的表情微微有絲緊張,緊緊看著我。
「沒有不對勁,不過,那畫你對某種東西有些上癮。當然至於是對什麼上癮,我就不太明白了。」我故意沒有點破她對毒-品的渴望。
林樺的臉色卻瞬間變得蒼白,她手裡的杯子被她來迴旋著,她的手甚至也在微微顫抖:「是嗎?倒是挺神的啊。我確實,比如狂愛購物,狂愛美食,這算上癮嗎?」她尷尬地解釋著,「對了,我還喜歡玩手機,算是手機上癮族了。」
我笑笑:「這些都算。但是你的畫里顯示的程度好像比這些更深。算了,誰沒點什麼愛好呢。就像我,對別人的畫就上癮,總愛琢磨那些畫里隱藏的密碼。」
「密碼?」林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畫里有密碼?」
「有啊。」我指著客廳里清荷的那副畫說道,「比如這幅畫,看著抽象,但是每一筆都有它獨特的用意。比如那張臉,是對一個男人的描摹,那片海,是心理憤懣的發泄,而憤怒和溫和可以共存,說明那個男人可以提供一個發泄憤懣的渠道,這個畫才得以和諧。整幅畫都表達著一種對那個男人的信任和指望,如果我沒猜錯,這幅畫一定不是畫家送給你的。而是她送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轉贈給你,或者是經過幾手轉贈給你的。我說的對嗎?」我期待地看著林樺。
林樺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眼睛流露出無法相信的神色,她緊張地站了起來,走到那幅畫跟前反覆看了很久,最後還是一臉不可思議。時間過了很久,她才轉頭看著我說道:「心理學真的太神奇了。」頓了頓又向我確認道,「你是真的從畫里看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