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林家世宗
滄海將郭晟送出門去,上官慕則趴在床上一陣咳嗽,那病弱的樣子實在有些駭人。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呵呵呵!」
上官慕咳完之後,躺在床上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來。
「公子!」
「滄海,其實郭晟說得沒錯,我都忘了,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去管她的事情。
可是,只要他提到老師二字,我的心就一陣揪痛。」
上官慕仰面看著床帳,帶著幾分懷疑說道:
「師父說,此毒情深可解,我一直以為自己對她不夠情深,所以想不起來。
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如果我能夠想起她來,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去找她。」
滄海從來不知道上官慕這麼執著,人都不記得了,那份獨佔的心還那麼強烈。
「公子啊,你先把自己養好了再說吧!」
滄海給上官慕掖了掖被子,語氣里都是無奈。
「我沒病,就是聽他念叨,心裡不痛快了。」
上官慕起身,不顧滄海的阻攔就要下床。滄海實在無語了,就你那臉色跟白紙一樣了,還說沒病呢!
「公子,現在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丞相也睡得極為安穩,你就休息一會兒。
等到丞相醒來,我第一時間把你叫醒總可以吧!」
滄海把人按到床上,重新蓋上被子,強迫上官慕閉上眼睛。
上官慕也確實累了,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睡夢當中,他似乎身穿紅色的喜服,在和一位蓋著蓋頭的女子成親。
他看不清那女子的樣貌,只是覺得內心裡被裝得滿滿的,他的眼裡心裡全是她。
「公子,公子?」
在一聲聲呼喚之中,上官慕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那滿是幸福的房間,回到了現實。
滄海過來叫他,他幽幽轉醒。
「滄海,我成親了。」
滄海被上官慕沒頭沒尾的話給說愣了,他把上官慕扶起來,說道:
「公子做夢了,剛剛乘風過來說丞相醒了,要見大家,夫人讓公子過去。」
上官慕還在迷濛之中任憑滄海服侍著。
「滄海,我真的成親了。可是我看不清新娘的臉。」
「公子,那不過是一場夢。」
「可是,公子我怎麼感覺那不是夢。」
「公子,姑娘已經走了,你和誰成親去。」
「她走了?」
「嗯,公子收拾好了。我們去見丞相吧!」
「好。」
上官慕渾渾噩噩跟著滄海來到廳中,丞相夫人已經將眾人都請來了。
從惠和李陰蘭坐在正中,丞相和夫人坐在一側,另一處坐著吳崢、吳蝶、從嶸和墨如男。
上官慕來到廳中時,很自然地坐在了丞相夫人身邊。
眾人都坐好了,丞相起身朝從惠和李陰蘭拜去,眾人都是一愣。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是一場正是的認親會的時候,卻被丞相的話給驚了個目瞪口呆。
「父親,母親,雖然只叫了兩位幾日的父親母親,但是在屹兒心中,你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只可惜,慕兒戀慕雲家姑娘,屹兒便不得不將多年前的事情交代清楚。
屹兒本名不叫屹兒,而是錦州城內林家二房嫡子,也是林家獨子林世宗。」
眾人驚愕,沒有人能夠從這件事情上緩過神來,尤其是上官慕,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丞相不是從惠親子,那麼他不是白白忘了一位情深義重的姑娘?
「這件事情,只能說是太過湊巧了。我父母是林家二房,只有我一子,偏巧我大伯一生無子,卻在錦州有一片家業。
大伯有庶弟三人,嫡親弟弟只有我父一人,他臨終之際,自然想把家業託付給我父繼承。
只可惜,我父母不知是何原因紛紛亡故,而我也被三位庶叔算計流落到了錦州城外的山林當中自生自滅。
就在我恍然無助的時候,我遇到了隻身一人的屹兒。」
提到屹兒,丞相發現從惠和李陰蘭都是一頓,丞相知道,他們一定希望屹兒還活著。
而一邊的上官慕有片刻的恍惚,這讓混跡官場多年察言觀色的丞相無奈搖頭。
「慕兒,你也不必失落,人走了,再找回來就是了,忘記了,再記起來就好。」
上官慕一愣,朝丞相一禮,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著急。
「屹兒當時正在給他的父母立衣冠冢。他是一個堅強的少年,至少比我堅強。
我們兩個在山裡結伴而行,互相把自己的情況都介紹了清楚。
我知道他來自一個神秘的家族,他的父母對他疼愛有加,他有一身不錯的功夫。」
丞相說道此時,李陰蘭已經潸然淚下,連連點著頭。
「而最令我二人驚奇的是我們竟然長得很像,不說十分相像,也有七八分了。
兩個半大的孩子,在一片山林里過活,實在不易,我們身無長物,除了每人脖間掛著的象徵身份的玉佩別無其他。
為了表示患難與共之意,我們互換了信物,並相互承諾不離不棄。
那段生活,雖然艱苦,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與快樂。
他懷念自己的家鄉時,我們就會學著他家鄉的禮節互相安慰,我來扮作他的大伯,他來做屹兒。
十日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錦州城外的山間,我以為可以回家去見大伯了,格外開心。
只可惜,大伯沒有機會見到,我們見到了庶叔派來攔我的惡人。
原來,庶叔把我扔到山林並不安心,他怕我找回去,派人在城外攔著。
屹兒帶著我到處逃竄,跟那些惡人在山林間周旋。好幾次,我差點命喪惡人之手都是屹兒救了我。
最後,我們兩個被逼到了山崖邊上,那些惡人猖狂地笑著。」
丞相說到此,眼中含著淚看著從惠和李陰蘭跪了下來說道:
「父親,母親,這件事情,恕我自私,我本該瞞著兩位,做你們一輩子的兒子,可是那樣的話,慕兒就永遠無法跟淋兒在一起了。
請恕兒子無能。當時情形我們無法控制。屹兒問我怕不怕,我說不怕,我們兩個便一起跳下了山崖。
屹兒功夫不錯,一直護著我不受傷害,可是掉落的時候,我們不知碰到了什麼就那麼分開了。
等我醒來,自己已經在相府的馬車上,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時只記得了屹兒的名字。
我爹以為那就是我的名字,所以給我起名上官屹。」
對於從惠和李陰蘭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雲屹,那麼,那個同樣掉下山崖,生死未卜的屹兒還活著嗎?
「那麼,屹兒呢?屹兒還活著嗎?」
丞相搖搖頭,他不知道,五十年都過去了他才想起來,就算找過去也太遲了。
眾人點頭,這麼多年來,一直讓丞相夢魘的真相原來是這個。
就在從惠和李陰蘭一陣絕望的時候,郭晟轉著小眼睛朝丞相問道:
「丞相大人本名叫林世宗,是錦州城的大戶人家?」
眾人一愣,這個孩子關心的問題一向特別,現在怎麼也不是追問丞相本名的時候。
丞相點頭,不知道郭晟要說什麼。
「五十年前是大戶人家,五十年後可不是了,那可是錦州城的首富。」
郭晟這一提醒上官慕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雲帆,錦州城首富林老爺叫什麼名字?」
「林世宗啊!」
眾人聽此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那個叫做林世宗的首富,會不會就是當年的屹兒?
「雲帆,滄海,你們去錦州城查一查,看看這位林老爺是怎麼回事?」
兩個相視一眼領命而去,眾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最後,吳蝶低聲問身邊的吳崢,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難道,這位林世宗也忘記了自己的本名,認錯了親人?」
一個人失憶了,不會兩個人都失憶了吧!
吳崢沒有回答吳蝶的問題,只是默默地說道:
「世間的事情也說不準,時隔那麼多年,相隔千山萬水,娘和爹都相聚了,那位錦州首富,說不定真的就是當年的屹兒呢!」
他又看向了那個面色一直不太好的上官慕,心中更是相信世事無常了。
一下子,未婚妻成了妹妹,一下子,妹妹又成了無法記起的情殤。
「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早點休息,錦州離此不算太遠,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吳崢和吳蝶扶著李陰蘭回去休息,從惠也讓如男把從嶸帶回了房間。
從嶸如今已經沒有了瘋婦人的模樣,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樣。
看著漸漸好轉的女兒,從惠很是欣慰。
丞相不是屹兒也好,至少能讓他少些罪孽,只是,他有些後悔沒有阻止那個孩子做的傻事。
無論何時,他都是要被內疚包圍著。他這一生悲苦,實在是無休止啊!
眾人都離開了,只有上官慕還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動靜,乘風和破浪從旁看著心有不忍。
「公子,你怎麼樣?要不然我們去把神醫請回來給你看看。」
上官慕擺擺手,他不是雲家人,那麼兄妹之說便不存在了。
只是他無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那個姑娘什麼樣子。他的腦海里只有那幅畫。
「你們能給我講講,我和姑娘的事情嗎?」
上官慕臉色不好,神情認真,兩個人看了都心疼起來,他們把上官慕扶回房間,坐在了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