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年端著托盤,走到桌前,將托盤上的食物擺放在桌上,放的看起來很認真,卻又有些隨意奇怪。
來回了三趟,送完了所有吃食,還有一壺不知道茶水,還是酒。
清脆的香氣漫開,桌上擺放著五個盤子,木刻的盤子,裝著精致的小食,葷素齊全。
司墨清拿過桌上剛上的那壺,倒入了霍輕的杯中,“你嚐嚐,這東西在外麵可喝不到。”
霍輕端起來聞了聞,觸到嗅覺的便是濃濃的果香,接著便是茶香,細細聞著,還有淡淡的酒香。
“這是什麽?”
“你先嚐嚐。”
霍輕呷了一口,喝起來,果香倒是沒有那麽濃,不過在茶味自帶的苦意下,果味顯得更加香甜,吞咽之後,口中留下淡淡的酒香環繞,不濃烈,卻有些醉人。
“很不錯啊,確實是獨一份,這不尋常的口感還真是第一次嚐到。”霍輕伸過杯子,司墨清又給她倒了一杯。
“這個叫紛果,是果汁,清茶用特殊的工藝釀造的酒飲,不算烈酒,不過我也就喝過兩次。”
司墨清壓下了霍輕端著杯子的手,“畢竟是酒,你現在還空腹,吃點東西再喝。”
霍輕放下了杯子,看著麵前的小食,五樣食物,各有特色,顏色都很清新,淺淺的果色。
“這個,就是我和你說的酥絲。”司墨清指著其中一盤。
淺淺的金色細絲盤旋環繞,樣子有些像燕窩,沁著些油的香氣,雖然是油炸的,卻看起來並不油膩。
霍輕夾起一個酥絲,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剛好的鹹味,食物劃過口腔,留下了淡淡的甜味。
桌上的每樣吃食,霍輕每樣都嚐了嚐,都是那種很清新,卻又回味無窮的感覺,很特別。
一壺紛果很快被喝完,司墨清又讓人上了幾壺,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都去過很多的地方,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吃喝玩樂。
聊去過的地方,吃過的美食,有趣的事,各種各種。
兩人吃著喝著聊著,時間很快溜走。
霍輕揉了揉太陽穴,頓下神,覺得酒意有些濃重,拿起杯子聞了聞,裏麵還有半杯,很淡的酒味,竟然有些上頭。
對麵的司墨清看起來麵色如常,白皙的皮膚,隻是眼角泛著些粉色,一手撐著臉,眼神裏有些呆呆的。
霍輕轉了轉脖子,屋子裏的客人已經散去,好像就剩他們,抬眸望向外麵,原本的明亮像是被籠上了橘色,有些暖意,看著應該是太陽快要落山了,霍輕拍了拍頭,沒想到聊了這麽久,時間過的有些快了。
“司墨清,我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趕不回去了。”霍輕倒了兩杯清茶,一杯推給司墨清,醒醒神,去去酒意。
司墨清看向霍輕,眨巴著眼睛,眸子裏溢滿流光,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霍輕的臉。
“不會是醉了吧?”霍輕在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司墨清突然抓住霍輕的手,麵上嚴肅,“別晃,我暈。”軟糯的童音不似之前聽到的清朗。
“不是吧……”霍輕勾著手抵在額上,外麵的橘色變得濃重,這下可能回不去了。
霍輕走到櫃台前,敲了兩下。
少年抬起頭,依舊是那個充滿困意倦色的麵龐,眨了眨眼睛,聲音倒是和長相很一致,清秀清新,“姐姐,有什麽事?”
霍輕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一身男裝,行為舉止,這麽明顯的男人,不是應該喊哥哥嗎?
“結賬。”霍輕的手啪嗒的敲著桌麵。
少年瞥了一眼,角落裏的桌子,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一百文。”
霍輕拿出身上的錢,一遝都是些大額銀票,又摸了摸荷包,倒是有些銀子,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上,“給。”
少年看著麵前的銀子,一愣,“姐姐,這我也找不開啊……”
“我也沒有碎錢,要不…”霍輕看向已經趴在桌子上的司墨清,“你幫我把他送到附近的客棧,銀子就不用找了,可以嗎?”
少年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收下了桌上的銀子,“可以。”
司墨清好像醉得睡著了,沒有叫醒。
“你這店鋪沒人看著,可以嗎?”
雖然店裏沒有客人,但這畢竟是家開著門的鋪子,沒人總歸是不太好的。
“沒問題。”少年搖搖頭,看起來很無所謂。
兩人撐著司墨清沿著小道,行動緩慢,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前懸著門匾,上麵刻著‘不定之所’。
霍輕蹭了蹭鼻子,這裏的人還真是有些不同尋常。
走進客棧裏,小二迎了出來,麵上很平淡,“客官?”
“住店,兩間。”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就剩一間房了。”小二撓了撓頭。
霍輕看了看司墨清,醉得不省人事,住一間也無妨,“一間就一間,煩請帶個路。”
客棧的樓梯有些狹窄,兩人架著司墨清有些艱難地上了二樓,進了房間,霍輕示意少年把他扔在床上。
動了動肩膀,朝少年道了謝,少年任務完成,也就直接離開了。
“小二,上些醒酒茶。”霍輕拿出一錠銀子,放到小二手中。
小二顛了顛銀子,依舊是平淡的臉色,走了出去。
霍輕拍了拍司墨清的臉,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歎了口氣,把他整個人拎著擺好,扯過被子,隨便蓋了一下。
不多時,小二便送了茶水上來,放下就自覺地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霍輕拿起腰間那把折扇,輕輕打開,扇麵算不上破損,隻是有汙漬和兩道裂痕,這種程度,找自家嫂子複原一下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雲林山水圖,高山流水,千裏江山,雲影環蓋,畫確是好畫,但是委實有些不實用。
小心折起,霍輕又將扇子掛回了腰間。
倒了杯醒酒的茶水,細細聞了聞,普通茶水的顏色,沒什麽奇怪味道,便仰頭喝了下去。
兩三杯茶下肚,濃重的酒意漸漸散了去。
霍輕搬下榻上的幾案,從床上拿了枕頭,側身躺下,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