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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鬧心的丫頭

  如雪捂著胸口,踉蹌著上前,攥住百裏衡,喘著氣,低聲道:“你先別管這些了,你還愣著幹什麽?一旦成王的死訊傳出,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你除了要對付成王親信,再將裴府也密密監視起來,快去……”


  皇帝急促喘了喘氣,端坐了起來,語調冰冷地道:“傳旨,皇後病逝,舉國同哀,立刻派人到安泰國報喪。今日之事,誰要是泄露了消息,追滅九族。寧王聽令,安置好京城事宜,以免禍亂。國事繁重,勞相爺與成王一起到清寧宮商量國事,來人扶成王去清寧宮!”


  所有的人為皇帝冷靜所震撼,誰也沒有異議,也不敢有異議。裴堅的臉依然如故,皇帝分明是將他也軟禁到了宮裏。一早來早朝隻是來看好戲的,他也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真是後悔莫名,失去一次大好的時機。


  百裏衡領旨,擔憂看了如雪一眼,迅速領著一小隊人馬出了殿。皇帝咳了數聲,百裏溪急呼道:“父皇,你要保重啊!”


  皇帝抬了抬手,柔聲輕喚道:“溪兒,你過來,扶父皇回宮。如今你也是大人,父皇希望你能幫父皇。皇宮的喪禮就交由你來處置了。東方如雪聽旨,念你舍身救駕,死罪可饒,為堵眾口,貶為宮婢,暫交安德海看管。”


  如雪強忍著的傷痛,雙膝一軟,跪地不起,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軟軟地伏倒在了地上。百裏溪驚呼著奔到她的麵前,心驚肉跳地抱起她,聲嘶力竭地道:“傳太醫,太醫,如雪,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本王還有許多事要學呢?”


  “快……將他抱到清寧殿去!”


  如雪隻覺著好累,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難道就這樣一命嗚呼了嗎?這樣太糗了,倒了八百輩子黴了,總是見血。不能睡,決不能睡,從前立誌當個一流的刑警,出師未捷身先師。現在立誌想做一個多智多謀的女諸葛,難道又要死了嗎?


  撐不住了,好累,眼睛好模糊,不行了,天要想收,就收吧!百裏衡希望你不是皇帝,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百裏溪快點長大吧,別再孩子氣十足,你已經是結了婚的人了……


  “醒了……醒了……皇上……王爺,東方小姐醒了!”


  如雪睜了眼眸,還沒有看清楚在什麽地方,耳際就傳來了女子的叫聲。隨即手被人緊緊地握住,百裏溪的臉大特寫在跟前,欣喜若狂道:“如雪,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如雪打量著床,是一張普通的木床,灰色的帳紙,不由的有些惱怒。合著是舍命救人,連傷都沒好就給做奴婢處理了。一點人道主義都沒有。


  “這是清寧宮後院,你放心,我馬上給你換好床,全都換好的。父皇答應我不會讓你幹重活的,有本王在,也不會有人欺侮你的。還有,太醫說了,你受了內傷,喝些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如雪摸了摸胸口,隱隱地疼痛,估計淤青是少不了的,沒好氣地道:“幫我問問皇上,這宮女期限是多少啊?受罰總有個期限,不能判無期徒刑吧!還有能不能先保釋出宮,等我病好了,再說!”


  百裏溪似懂非懂地撓著腦袋,一臉詫然地道:“期限?無期徒刑?沒聽說過?”


  “小姐,你該吃藥了!”宮女端著藥進了房,笑盈盈的,極奉承地表情讓如雪覺著有些假。至從聽了百裏衡的故事,再到安湘月,還有黑老妖似的皇貴妃。她還真怕這個宮廷,虛情假意,真真假假,防不甚防。


  本來做警察的對誰都懷疑,這要在宮裏呆著,還不像進了瘋人院一樣,天天琢磨著這些人的臉色與行動過日子。


  “給我!”百裏溪端過碗,濃濃的藥味沁入肺腹,皺了皺眉頭,湊著嘴呼呼吹了起來。


  如雪急忙阻止道:“別吹了,多不衛生,放邊上涼涼再喝吧!”


  百裏溪訕訕地扯了扯嘴角,獻殷勤倒做錯了事,大人分明就是吹的,臉上的笑容不由分說的斂了斂。這要是在府裏,他早就怒不可竭了,當然在府裏,也沒有人值得他這樣,想到此,臉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醒了?”門外傳來了皇帝有些蒼老的聲音,隨即人也進了房。


  百裏溪等人跪地請安。如雪今日才佩服起皇帝的堅強,今日的事,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如巨石壓頂,他卻清醒的布置一切,從容不迫。


  如雪抱歉地輕聲道:“對不起皇上,不能給你施禮了!”


  “好生躺著吧,醒了就好,你這一躺就是一天一夜,都被你驚著了。溪兒每半個時辰叫一次太醫,把王太醫都折騰的靠著門邊睡著了!”


  一天一夜?如雪抬眸看看窗,陽光露出窗戶,的確是東麵,開始還以為是傍晚了呢!如雪支撐著起來,斜靠在床沿上,淡淡地道:“可能是這幾天都沒睡好,累加上有點傷,才這樣的吧,讓你們擔心了。”


  “溪兒,如雪醒了,也有人照顧她。你找個地方去歇一下,然後去打理喪禮的事,去吧!”一提到喪禮,皇帝的麵容立刻冷了幾分。百裏溪欲言又止,皇帝凜冽的目光,將他的話堵了回去!百裏溪依依不舍,不情不願,慢慢吞吞的神情,讓如雪心生警惕。心想可千萬別讓這個小毛孩喜歡上自己,否則,就他那個老媽,就夠她一輩子受的。


  “你們都退下吧!”


  “是!”宮人們都退了下去,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如雪猛然緊張起來,倒不怕老皇帝對她不軌,就怕老皇帝為了遮醜,殺她滅口。


  皇帝立於窗前,背對著如雪,聲音低沉地道:“你的確是個人材,朕要將你留在身邊,做朕的腦子,幫朕掃除後患,朕不想把一個風雨飄渺的江山傳給朕的兒子。”


  如雪不由的一愣,難不成聰明也是禍?急忙道:“皇上,能不能換種方式?皇上要是有事相商,我一定義不容辭,但是我……”


  “你跟朕討價還價?沒有但是,你隻有領命,明白嗎?朕是皇帝,從前朕的確有些柔弱,但是現在朕明白,這一切朕也是有責任的。你好好養病吧!”皇帝堅決的,毫無餘地道。


  “行,就這樣吧!不過皇上,我要回家養病。再說馬上要過年了,我母親又思女成疾,我要回家陪陪她老人家,過了年,開春再進宮!”如雪也堅決地道。


  皇帝忽兒回頭,凝視著如雪,探究的目光讓如雪有些不自在。緩緩地道:“東方向宇倒底是如何教的你?朕實在好奇,男人的直爽、膽識,還有女子的精明,膽大也是高人一籌,用這種語氣跟朕說話,你就不怕朕懲治你?”


  如雪閃閃了睫毛,直截了當地道:“皇上不就缺我這樣的臣子嗎?可惜我是女子,我就特別不服氣,為什麽女人就不能當官?不是說能者多勞,恃才而用嗎?一個國家要想強大,就要有實力,實力是什麽?包括軟能力與硬能力。軟能力包括,製度啊、文化啊、官員的能力啊,當然還有皇上的決策,這些至關重要。人要有包容萬象的氣度,國也一樣,緊緊守著萬古不化的規矩,是很難開拓創新的。還有硬能力,國家要強大,就要不斷的改進武器,作戰方案,將士的素質,特別是武器,十萬大軍算什麽?按這古老的作戰方式,排成陣,一起撕殺,要是武器先進,一百個人就可對付,而且綽綽有餘!”


  皇帝越聽越玄,挑著眉探問道:“你這是吹牛呢?誇誇其談,難不成這一百個人是天兵天將?好了,朕累的很,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朕允你回家探望父母,將所有的事安排妥當,但是年關一過,必須回宮裏,否則唯你家人是問!”


  “我還是不明白,難道我女扮男裝犯的錯,不能將功抵過嗎?還有,這宮女的期限是多久?一年?二年?”如雪心浮氣躁,她不想被困在這裏,不如坐牢去呢!

  皇帝歎了口氣,邊走邊拋下一句話道:“等到你嫁人,朕就放你回去。”


  “嫁人?豈有此理,簡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哼,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也不是剩油的燈,你分明是利用我,還利用我的影響力,你不想再出現第二個背叛你的百裏辛,用我做誘耳,讓百裏衡替你賣命,全是老奸巨滑的家夥。可惜,誰都不想嫁!”如雪憤憤然,端起藥碗,苦得她五冠揪急,就是不吭聲,流血流汗不流淚,男人能做的,她也一定能做到。


  清寧宮裏死一般的寧靜,偏殿的小屋裏,一張簡陋的木床上。百裏辛直挺挺地躺著,皇帝站在他麵前,直愣愣地盯著他,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了。他的臉這樣像他的母親,隻是他臉上多了一份厲氣。


  的確自己討厭看到他,因為看到他,總讓他想起那個逝去的人。總讓心情低落,孤寂莫落。就因為這個,他小時,沒有抱過他,沒有誇過他,竟釀成今天的慘劇。


  百裏衡推門而入,望著麵容淒冷,微微有些佝僂,似在一夜間又添許多白發的父親。上前扶著他,聲音有些哽咽地勸道:“父皇,回去歇著吧!大哥的事交給我來處理,您現在不能有半點閃失啊!否則群龍無首,會出大事的!”


  “他是在報複朕是嗎?朕是他的父親,他居然這樣報複朕。就因為他是嫣然的兒子,朕才這樣由著他,難道朕對他的好還不夠嗎?他卻變本加厲,直至視朕為仇敵,要親手刀刃自己的親生父親,這個畜生!”皇帝老淚縱橫,搖晃著百裏辛,又痛又是不舍,百感交集。


  百裏衡眼前一片水霧,側了側頭,拭去淚水。扶起他道:“走吧,父皇。”


  皇帝深提了口氣,恢複了平常淡寞的神情。出了門,便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百裏衡輕回道:“是,已將成王府一幹人員都關押一起。那些平日作風作浪的,都關進大牢了。父皇,兒臣請求您,成全大哥與安湘月,將兩人秘密合葬一處吧!”


  “不行,這個該死的女人,朕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若不是有所顧及,朕要親自將她送回安泰國。”皇帝的身子明顯的僵硬,語氣也勿用置疑的決決與憤怒。


  百裏衡歎了口氣,點頭道:“是,兒臣知錯。父皇那您回去歇著吧,兒臣有事再來稟報!”


  百裏衡將皇帝的手遞給了安德海,目送著他進殿,立刻跑到了後院。一進清寧宮,他就從安德海那裏打聽到,如雪被安置在這裏已經三天了。


  百裏衡提步上前,突聽裏邊傳來了百裏溪的聲音:“這是我從母妃那裏拿來的千年人參,這玩意很難得,你吃了它,一定立刻好全!”


  “達王,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這麽高級的東西,我可不敢受用,你拿回去吧!我已經好全了,明兒就出宮回家了!”


  如雪將人參推了回去,麵容清冷,也沒有以前的熱絡。她已經接受到百裏溪那灼熱的目光,一直當他是個小朋友,卻不想會惹上這樣的麻煩。


  百裏溪有些失望地道:“你不喜歡,明兒回家嗎?我來接你!”


  如雪直截了當地道:“不用,我是秘密出宮,勞王爺大架,不是京城人人皆知。裴堅恨不得我死呢?再參我一本,我不是死定了!”


  百裏溪陷入了沉默,他感受了如雪對他的冷淡。他知道裴堅跟母妃都想置她於死地,如雪防著他,他不生氣。但他隻想要從前那個熱絡對他的顧瀾,他的心裏好矛盾。他聽到她是女的,他首先是欣喜,其次才是擔憂,但是現在,他覺著她在遠離他。


  不由地抓住她的手,擰眉質問道:“你在討厭我嗎?為什麽?”


  如雪訕訕一笑,反而大方將另一手覆在他的手上道:“王爺同誌,你想多了吧!我們是弟兄,我怎麽會討厭你。不過你也的確不招人喜歡,你都有家室了,怎麽還成日無事可做。現在是你為皇上分擔的時候,嗬,要是你生在普通百姓家,你的妻子都要餓死了!”


  “就為這個?好,本王這就辦幾件大事讓你瞧瞧,免得你輕視本王!”百裏溪不服地撅起了嘴,轉身出門。


  如雪等他出了房,掀開了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總算將他趕走了,憋死她了。快速衝進簾子後麵,掀開了桶蓋,才尿了一半,聽見有人進屋的聲音。泉水叮咚的也太不雅了,硬生生的抽刀斷水,憋了回去,咬著牙,氣憤難當。


  提好褲子,掀簾怒聲道:“呀,還讓不讓人活了!怎麽是你?進門都不敲門,真是沒禮貌,出去出去,這是閨房,你們兩兄弟想憋死我嗎?”


  百裏衡深情關切的表情剛剛出爐,就被她塞回爐子。皺眉凝視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不由噗哧笑出了聲,應聲道:“行了,別推了,還病著,剩點力氣吧!瞧你這聲音,還好的真快。”


  “少哆嗦,年青是革命的本錢,沒有我回話,你別進來,否則以騷擾論處!”如雪將他推出了門,關上了門,長籲了口氣。又回到了馬桶前,越想越鬱悶。


  不行,有機會一定在東朔國建公共廁所。人有三急,連上個廁所都這麽煩,還做什麽人。為人民服務,也得先服務好自己。


  百裏衡負手立在門前,遲遲不見她開門。難不成不待見他?想到此,臉色陡然失色。敲門道:“你在幹什麽呢?”


  “來了,來了,人有三急你不知道啊!叫魂啊!”如雪沒好氣地開門,打了個哈欠,自顧自的往屋裏走。


  百裏衡有些氣惱地,在門口愣了愣,還是提步進門,淡淡地探問道:“身體真的無恙了?”


  “哎,死不了,你呢?你的事辦得怎麽樣?坐……”


  百裏衡原還以為她恢複女人身份,多少有些改變,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這舉止這口氣,哪裏像個女人家的。更像是兄弟間的相會,失望不安襲上他的心頭。


  “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我受的是內傷,又不是臉被打變形了。我明日出宮,過了年,再回來坐牢,嗬嗬,以後我要忍不住溜出宮,你可要閉上一隻眼啊!”如雪難得淘氣地眨了眨眼。


  百裏衡無耐地搖頭,笑斜了她一眼道:“看你對本王的態度再定,快點躺進去吧,別又凍著了。大小姐,你就不能像個女人樣?”


  “女人什麽樣?要是沒有女人樣,你們會老鼠聞到香一樣,往我這裏跑。不過我醜話先說前頭啊,我有自己擇夫的權力,你們可別那一套壓迫我,否則我就給你女人樣,我跳河自殺。我要是喜歡一個人,我會自己開口的,甚至我會天天去追他,女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如雪溜進了被子,舒服地眯起了笑眼。


  百裏衡充滿了惱怒與無奈,臉上毫無表情地端坐在床沿,聲音平靜地沒有起伏地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本王,還是你另有新歡?”


  “哈哈,另有新歡,那我的舊歡呢?小樣,不過你生氣的表情還是挺酷的。酷就是很男人味的意思。這就個造型,過些日子,我給你畫張像。噢……一笑就疼,看我這樣有女人樣了吧?像不像病美人?”


  百裏衡哭笑不得,往上移了移,捏著她的細肩兒,關切地道:“瞧瞧你這樣子,像什麽病美人?消停些,我在外麵多擔心你知道嗎?你還笑得出來。”


  如雪捂著胸口,真的隱隱的疼,將身子往下一縮,微皺著眉頭,躺了下去。不敢再大意了,留下病根可要苦一輩子。歇了片刻,才睜開眼眸,輕聲探問道:“皇後的事怎麽處置的?”


  百裏衡幫她拉了拉被角,手不經意地觸到她的臉上,如雪的臉像是受到一股力量衝擊,莫名的紅了起了,側開了頭,紅潮立刻消失,好似吹在玻璃上的氣息,又恢複了原來的麵容。


  瞬間的變化,讓百裏衡還是很驚喜,黑眸裏閃動著清亮的光澤,嘴角也浮起了欣喜的笑意。對著兩汪平靜的清泉,想起她的那句,日久生情。


  好吧,既然如此,就等她日久生情,讓她無拘無束,心平氣和的決定。或許等著她自己開口,那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按正禮發喪,對外則稱病逝。大哥以忤逆罪被軟禁,等到後來皇後的喪事辦好,再報死訊,再行發喪。哎……”百裏衡不由的歎氣!

  如雪不由地感慨:“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


  百裏衡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眸子,喃喃複述:“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


  如雪深歎了口氣,隨即抽回手,又一副管教的口吻道:“前人已逝,後人要吸取教訓,雖然淒美,讓人同情落淚,但並不意味著我讚成皇後與成王的這種感情。首先它是一種畸形的感情,這種情感就是兩方都愛慕,也是不道德的,更何況還有親情在內。這都是落後的婚姻製度造成的悲劇,婚姻如果建在物與利的基礎上,本身就是個錯。特別是女人做為弱勢群體,那是對女人的不公與摧殘。我同情皇後被聯姻,又為皇後不值,成王爺根本不愛她,隻是在利用她。隻會讓自己墜得越深,最後連命也沒有。你們男人是肉欲動物,將性跟愛簡簡單單的分離,摟著不愛的女人,照樣可睡得香。女人就不一樣,女人是將性跟愛合而為一的,所以女人更容易因愛生恨,因為女人將感情看作她一生的事業,而男人感情隻是他的一部分,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太殘忍!”


  百裏衡被如雪說的麵紅耳赤,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他這個成了幾次婚的男人,都不好意思開口的事,她卻直言不詭。還盯著床頂,若有所思,滔滔不絕。


  “你……羞不羞啊?你可是女人!”百裏衡實在忍不住,怕她對別的男人也誇誇其談。


  如雪還一臉無辜地側頭探問道:“羞什麽?我又沒說過份的。再說了,我不過紙上談兵,而你們都是真刀上陣了,你還會羞嗎?男人跟男人談的更露骨吧?聽說,古代有春宮圖,你是不是也見過?”


  如雪故意地好奇寶寶的表情,眨著長長的睫毛,澄澈的目子像是一雙狐狸的眼睛。百裏衡甩了個暴栗,笑嗔道:“你就不知羞吧!你還真當自己是男人了?死丫頭……”


  如雪摸了摸額頭,戲謔道:“假正經,偽道士,百裏衡說真的,你兒女成群了,你有沒有覺著自己老了?向來不結婚的人,沒有子女的人,相對而言心境老的慢一點!”


  百裏衡扯了扯嘴角道:“你就躺著吧,惹不起,我躲得起。”


  如雪急忙拉住他的袖子,百裏衡寵溺的一笑,順勢又坐了回去,本來他就不想離開。笑睨道:“怎麽,不舍我離開?”


  如雪極不給麵子地斜了他一眼道:“切,你臭美啊!我是問你裴堅有沒有什麽舉動?你最好看牢他,免得他落井下石。給個建議,將京城禦林軍大營分成幾個等級,按本領在原來的俸銀上相應的一級級加,讓他們有一種上進心,這樣也會奉承你,聽你的話。還有戶部很重要,你要選個忠心的人報給皇上。”


  “我也想到了,我打算舉薦你哥哥東方培去任戶部尚書,再舉薦裴昕為刑部侍郎,你看如何?”


  如雪讚同地點頭道:“嗯,很好,東方培去任戶部尚書後麵有父親撐著,應該沒問題。再說他本來就是成王這一邊的。至於刑部侍郎嘛,隻是查案的,相對政權而言,也不是很重要,而且又顯得你公允,裴堅也無話可說,不錯。”


  如雪豎起了大拇指,百裏衡理了理袖子道:“還得跟你學啊,你好好歇著,明兒回家,我去看你!”


  “不用了,我想在家清清靜靜地歇上一歇,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等過了年,在宮裏見吧!除非你有急事,我這人最大優點,就是遇事倍精神。”


  百裏衡淡笑著出門,深歎了口氣,頓了頓,才提步離去。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為了國他也必須這樣做了!她說的對,人活著就要有責任心,天下興亡,匹夫有者,何況他是王爺!當不當皇帝他無所謂,但他決不能讓祖宗的基業落到別人的手裏。


  宮裏四處戒備,在這非常時期,幾乎是十步一崗。昨夜又將京城外的兵力進行了步防,城門加嚴,一連三天都沒有回府,也不想回府,他的心在宮裏。聽到她被貶為宮女的消息,他心口一緊,後又覺著極好,讓她先練練也好,她的個性的確需要收斂。


  隱約傳來哀樂聲,百裏衡驀然回頭,望著陽光裏晃著耀白的素衣,飄動的白燈籠。對死者婉惜,對父皇肅然起敬。他一直都以為他的父皇是個軟弱的人,直到昨天他將金牌令箭交到他的手裏,並且給了他一大堆可信任人的名單時,他才知道,這些年父皇也在努力中。


  正因為這些,他做皇子時的手下,才使得任務完成的順利,穩住局勢。不然憑他一個人,是很難的。隻是裴堅的實力太強,最可怕不知他強到何種程度,所以必須靜觀其變。


  翌日,如雪在侍衛的護送下,出了宮。京城依然人來人往,隻是沒有了樂聲,皇後之死,沒有皇帝的號令,民間自然不敢大娛大樂。


  馬車緩緩地停在東方府門口,如雪下了馬車,立在門口愣了片刻,才提步進門。不是男人,怎麽裝也要回複男人身。倒不是喜歡做男人,而是這個國家男尊女卑,女人成就事業太難。不做事也行,但是傻呼呼的,或許明日就成了別人後院的妻妾,她又不甘心,死也不願意。所以還是以事業引起別人的重視比較好,不是說聰明的女人,反而嫁不出去嘛!讓那些自高自大的豬望而卻步,免得什麽人都來提親,什麽縣太爺公子,滾一邊去。


  “小……小姐,你回來了!”於二愣了愣,才接上了話。


  “是啊,我正式回家了,快去通報一聲,全家人也該出來迎迎嘛!”如雪笑盈盈地打趣,越來越覺著這裏是個家了,真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難怪人常說,前塵往事,過眼雲煙,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也是個忘情的動物。


  “唉……老爺、夫人,三小姐回來了,三小姐回來……”


  如雪有些汗顏,不過一句玩笑話,於二真的當聖旨一樣。又不是女英雄,還是假釋回來的。如雪聳了聳肩,自嘲地道:“想不到,越混越糟糕,丞相沒當成,被貶為奴了。”


  “三妹,真的是你回來了,我跟爹還擔心著,你這一去凶多吉少,正想進宮給你求個情呢!”東方培率先奔進了院,關切地目光在如雪身上打轉。


  如雪轉了個身,搖頭道:“沒事,好著呢!”


  “雪兒……”隨即一家人都湧進了院,還有奴婢仆人,全都聚到麵前。


  如雪微微福了福身道:“見過爹,見過母親,見過三姨娘,見過大哥、大嫂……”


  “免禮……快進廳,皇上真的將你放了?”東方向宇滿臉疑惑,女扮男裝在東朔國不亞於造反。男人的地位是不容破壞的,剛剛一家人還一籌莫展,都不敢跟崔新和說,怕她又犯病。


  如雪挽起崔新和的臂膀,邊走邊笑睨道:“怎麽?你們以為我死定了?還是怕受連累啊?放心,我早就留了路,將連坐製給取消了,以後一人做事一人當,跟家人沒有關係!”


  “這是怎麽說的?你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福大命大!”東方向宇些許責備,卻是滿臉的自豪。原本他以為他東方家就在他手裏沒落了,東方培太過忠厚,而東方啟太不長進。想不到他最不喜的女兒,青出藍而勝於藍。他東方家遲早會再振家門的。


  “娘,你身體好點了嗎?”如雪見崔新和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臉上端著笑,像個孩子似的抓著她的手,不由的探問道。


  “好,雪兒,你回來就好,以後要跑,娘跟你一起跑!”


  “啊?怎麽還是老樣子?爹,怎麽覺著比幾天前倒退了?你看她的眼神!”


  “是嘛,吃飯什麽的,都挺好的呀!興許見著你高興的!”三姨娘笑回道。


  如雪點頭道:“或許吧,也許我真的是她病因一個結,這樣回房洗個澡,換身女裝,或許娘看了,什麽病都好了!大嫂有沒有衣服,借我一下,我沒有女裝了,都當了!”


  韓彩兒對如雪何止是佩服,還有尊敬,熱情地道:“有的,有的,妹妹先換上,今兒立刻給你趕新的,妹妹的房早已打掃幹淨了,想著妹妹一定會回來,走吧!”


  “春蘭跟夏荷有回來過嗎?還有顧長發一家有消息嗎?”如雪一直都沒時間去打聽消息。


  三姨娘冷哼道:“這兩個丫頭,是不是看咱們有難就跑了?既然跑了,哪裏還會回來,也沒臉回來。”


  如雪急忙辯解道:“你們別誤會,是我打發她們走的,她們在身邊,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雪攙扶著崔欣和,和韓彩兒一起出了門。東方培也緊隨而上,剛走至內進圓門前,東方啟提高了嗓門道:“喲,我們的大恩人,三妹回來了,真是有失遠迎啊!”


  如雪微微皺眉,東方啟吊兒郎當的痞子樣,讓她看著來氣。不以為然地凝視著他道:“是啊,回來了,回見吧!”


  走了數步,聽見後麵東方啟地挑釁的聲音:“我說二妹,你那百花居的相好,還要不要?”


  如雪不由地惱怒地回頭,指著東方啟道:“我警告你,別欺侮我的人,你動動試試!”


  “喲嗬,你的人,你一丫頭片子,你能嗎?你讓她在妓院裏守活寡,你太狠心了吧!”東方啟明顯的挑釁,目光陰冷。


  “二弟,你太過份了。三妹剛回來,你想幹什麽?”東方培不由地怒喝。


  “大哥,她是你的三妹,可不是我的三妹。笑話,她要是我的三妹,還會這樣對我,省省吧……”東方啟吹著小調兒,擺名了就是氣如雪。


  一陣壓不住的怒火直衝她的胸膛,迅速擴散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要不是韓彩兒等人勸著,她一定衝上去,再製服他一次。一生氣,胸口隱隱的疼,她才強忍了下來。


  “三妹你別生氣,至從出了獄,二弟也變了個樣。變得都不認識了,成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樣樣齊全,勸他,還說今朝有樂要今朝樂。這還瞞著父親,父親要是知道了,非氣死不可!”東方培憂心忡忡,東方家再也受不了打擊了。


  如雪冷哼道:“別搭理他,家裏誰管錢呢?不給他錢,讓他自己找錢賭去。”


  “娘病了後,一直由三姨娘管著。我也一直擔心著呢?真怕……”韓彩兒輕歎了口氣,如雪探究目光,又讓她似告了密似的,急忙轉口道:“嗬嗬,父親一定會處理的!”


  如雪婉爾一笑,崔欣和始終盯著她,沒有吭聲,特別的安靜,如雪有一種身份錯位的感覺。這冤案要是發生在現代,她一定會跟國家打官司,索賠損失費。當然現代也不會這樣,一個人說了算,想抓人就抓人。


  這個破封建社會,抓錯了,放了你,已是天大的恩澤了。當皇帝就是好,一句話說了算。或許做皇帝的秘書,給皇帝出正確的主意,也是曲線救國救民。思到此,如雪抿了抿唇,覺著做宮女也沒有那麽抵觸了。


  房裏熱氣升騰,木浴桶內飄浮著朵朵白色的梅花,圍繞著如雪的脖勁,像是戴著大大的花環。香氣隨著熱氣散開,空氣裏彌漫著淡雅的梅花香味。


  如雪閉著雙眸,坐在桶中的小凳上,如癡如醉,舒服的不想動彈。門外傳來了小玉的叫聲:“小姐,你好了嗎?別洗太久了,水涼了,會凍著的。”


  “知道了!沒有浴霸暖氣,冬天洗澡還是麻煩。”如雪應了聲,小聲的嘀咕著。


  立刻桶裏的水湧動了起來,雪白的背露在空氣中,一股冷意擊得她打了個寒顫。片刻,水霧裏妙曼的身影,從桶裏立了起來。水珠順著妖嬈的身體滴落水中,大珠小珠落玉盤。


  擦幹了身體,穿著衣裳,一時間不綁胸帶,隻穿著個肚兜,有種怪怪的感覺。幸虧穿著厚衣。曲線也立刻顯了出來,上天造物還真公平,不是上突,就是下突。


  “三小姐,奴婢給你梳個好看的發式,三小姐真是太漂亮了……”如雪一開門,如玉驚豔著嚷嚷著。


  如雪淡淡一笑,女人對容貌都很在意,她也一樣。如玉纖細的手指靈巧的擺弄著,片刻秀發被盤起兩個小髻。如雪訕笑道:“會不會太小孩子氣了?”


  小玉反問道:“難道小姐很老嗎?小姐本來就是妙齡女子啊!很漂亮啊,快去給夫人看看,夫人見了,興許病就好了。”


  如雪被推攘著出門,有一種老牛裝小牛的感覺。這些日子扮男人,跟那些老男人一起混朝堂,心態都混老了。


  如雪拉一縷長發,繞著手指,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剛來的時候,穿這古裝,總覺著不便。現在倒也不曾覺得異樣。不過如雪思忖著,人是高等動物,之所以淩駕於其他動物之上,除了能適應環境,還有就是群體改造環境的能力。前者她也能做到,但是後者她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氣,才能辦到。


  有時又為自己的要強有些矛盾,特別像現在穿著這高雅的衣衫,似乎就應該坐在廳裏,繡個花,彈個琴,再則婉兮倩揚,顧盼生姿。隻可惜大眾小姐會的她機乎一樣不會,在等死與奮鬥之間,她寧可選擇勞碌的奮鬥,這永遠是她人生的要求。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她就是那樣一種,喜歡好求,而不是平庸的女人。如雪抬頭仰望著蒼穹,陽光隱在雲層後麵,露出一小束光芒,而正是這一小束,才使得比平時更回的眩目,仿佛佛祖身後的佛光。


  “我就要做這一束光芒,同樣能照亮地窮。”


  “小姐,你說什麽?”小玉提步上前探問道。


  如雪輕笑著擺擺手道:“沒事,我自己跟自己說傻話呢!娘,出來,看看你漂亮的女兒!”


  小玉抿著嘴,輕笑道:“小姐,恕奴婢直言,您大概是穿男裝久了,這走路的姿勢……”


  韓彩兒扶著崔新和出門,笑逐顏開地道:“妹妹穿什麽都好看?也不知是誰有福氣,成為我家的三姑爺!”


  如雪想了想,耐著性子,輕移蓮步,回頭朝小玉道:“這樣行了嗎?放心,我是誰啊,做什麽像什麽。”


  丫環跟韓彩兒都喜笑出聲,崔新和愣了愣,也跟著傻嗬嗬地笑著。如雪歎地望著她道:“你倒底是怎麽回事?心裏受了刺激,也不至於這樣,像是智力損傷了一樣吧!”


  “妹妹別難過了,娘再過些日子,興許就好了,有一陣子挺好的。還跟允兒、希兒一起說笑,這幾日又反複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韓彩兒比如雪大出十來歲,容止端莊,性格柔婉,說出的話總是柔柔的,能酥到人骨頭裏去。如雪跟她一比,簡直就是潑辣霸王花。


  丫環端過茶水,如雪一把接過,又覺不妥,清了清嗓子,翹起小指,端著杯環,抿了一口。見小玉立在崔新和的後麵,揉捏著崔新和的肩,在她耳際,又輕聲的極耐心的小聲說著,崔新和露出了純純,帶著點天真的笑容。


  難怪古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出嫁了,還不如一個身邊的丫環貼心。她也覺著慚愧。


  “夫人,少奶奶,小姐,該吃飯了……”


  一群人簇擁著來到了飯廳,如雪不由地一愣,驚聲道:“你怎麽來了?蹭飯的?”


  百裏衡尷尬地清咳了聲,這丫頭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麵,直截了當地讓他臉兒微紅,臉皮再厚,他也是個王爺。


  東方向宇微瞪了如雪一樣,皺眉喝阻道:“如雪,你是怎麽跟王爺說話的?沒規沒矩,還不給王爺見禮。王爺讓你見笑了,小女……”


  如雪邊入座邊輕笑道:“爹,你不懂,我跟王爺是自己人,自己人還客客氣氣,婆婆媽媽,就不是自己人了。我對大街上賣菜拉車的我都會很禮貌,因為我不認識他,或許這一生就這樣一次接觸的機會,不想讓別人誤會。但是我身邊的人就不一樣,你們應該了解我的為人,這世上人人都帶著麵具生活,但總要有個揭下麵具的時候,讓自己輕鬆一些,否則做人太辛苦。而在自己人麵前就是揭了麵具最佳時候,你們說是嗎?”


  百裏衡燦然一笑,搖頭笑道:“相爺,你還別說,她總是狡辯的很有道理,本王很榮幸,成為她的自己人,這麽說我來蹭飯也沒什麽不是?”


  東方向宇的眼眸裏是深深地探究,他還是不明白,還是覺著如雪的舉止談吐,都是那樣的標新立異,且讓人心服口服。還有她跟寧王倒底是什麽關係?

  東方培誠然地道:“三妹的才能與魄力,讓愚兄汗顏,以後還請三妹多加指點!”


  “大哥見笑了,大哥有事,當然是義不容辭,哎,吃飯吧,強迫我說客套話,實在是為難我!”


  廳裏一陣歡笑聲,百裏衡心裏樂不可支,她能當著家人的麵視他為自己人。無論她是不是想過自己人在別人耳中的含意,但對他卻很重要,從此後,東方向宇與東方培會幫自己。雖然他不想將她跟權跟利掛上關係,但他的確需要東方家步調一致。


  東方向宇端起酒杯,感激道:“粗茶淡飯,老夫敬王爺一杯,謝王爺提拔犬子,培兒生性忠厚,還請王爺多多關照!”


  “相爺客氣,若不是相爺一再推辭,父皇想請相爺再返朝堂,為國為民出力的……”


  東方向宇擺擺手歎道:“不行了,老夫一來上了年紀,二來已心灰意冷,沒有鬥誌了,還請皇上與王爺見諒!”


  如雪咬著筷子,低頭著抬眸探向了百裏衡。原來是下達任職詔書的,不過讓王爺親自登門,還真是給足了東方家的顏麵。


  酒過三巡,如雪微微皺眉,警察還有五條禁令,工作時間不能喝酒。他不會想喝醉了,賴在這裏了吧!刻意地清咳了聲,引起百裏衡的注意,婉轉地道:“王爺,飯後還要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嗎?”


  百裏衡會心一笑道:“是啊,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誤事了。”


  “來人,給寧王上飯!”如雪揮手讓丫環端飯上來,自己則雙手撐著下額,陪著她們。因為有百裏衡在,其他的女眷,早早地退去了。


  百裏衡俊逸的麵容,微微泛紅,目光時不時探向如雪。食欲大開,好似東方家的飯,特別可口,足足吃了兩碗,才放下筷子,感謝道:“吃得好飽,謝謝了!”


  “王爺客氣,王爺有事跟三妹相商,那就到書房吧!”


  如雪訕然一笑,感覺東方培的眼神意味深長。也難怪古代會誤解,如雪跟百裏衡的關係的確是親密的很,情字雖未定,起碼工作上已是無間可言,相互都是十足的信任。


  “爹,哥,那我們去花園了,王爺請!”


  百裏衡緊隨著出門,她綽約窈窕的身材,婀娜多姿,湊近時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沁人肺腑。如瀑的秀發垂至腰間,讓他想起初識的那日,也是在這個廳裏。不由地感歎道:“還是這身衣服合你的身,也顯得秀麗了。”


  如雪極不配合,粗枝大葉地抖了抖衣袖,訕笑道:“好看嗎?其實男扮女裝,興許也很漂亮。”


  百裏衡斜睨了她一眼,微微搖頭歎氣不語。如雪知道他是歎她,經不起誇。她就是不想讓他動情,她不想過早的跟一個情糾纏不清,女人一旦將情上崗上線,那事業就要打一半的折扣。但是她又希望別人喜歡她,被一個人喜歡被一個人寵愛,是件幸福的事。


  “四弟請旨接任刑部尚書,而裴昕是刑部侍郎,你如何感想?”百裏衡抬頭望著清水漣漪的河麵,緩緩地出口。


  見如雪沒有出聲,才側過了頭。如雪用手拂著下額,若有所思地道:“這麽說達王真的要辦大事了,不錯啊!英雄自古出少年,再說兩人可以說是我的徒弟,應該沒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不能讓裴堅控製刑獄,否則,會造成許多冤假錯案。”


  “本王擔心的就是這個,你有什麽辦法沒有?”


  如雪戲謔道:“怎麽?你想讓我使用美人計,將兩人都給誘過來?”


  百裏衡臉兒一暗,嚴厲地道:“胡說八道,你聽著,本王決不允許你這樣做。以後也跟他們隔開距離!”


  如雪輕捶了百裏衡的肩,輕哼道:“靠,你管得也太寬了吧!再說了,要管管好你弟弟,我可管不了他。再說我們都是朋友,為何要厚此薄彼,唉,打住,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沒想巴結那位,安享榮華富貴。”


  “是,但是你如果想了,你說過本王才是你考慮的第一人,你可別忘了!”百裏衡那一份堅定,讓如雪有些震憾,情不自禁地回視著他,點點頭應承。


  百裏衡欣慰地笑了,她要堅持就讓她堅持,他隻要從她的眸子裏看到那束令他心悸的光芒,就足夠了,隻要她當他是自己人就夠了。


  兩人一時沉默,空氣中彌漫著尷尬愛昧的氣氛。如雪不能再忍受這種氣氛,讓她覺著胸悶,首先打破了沉默道:“王爺,我今天問你一句實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登上那個位子,或者是大任必須由你擔當,你會做什麽?能實話相告嗎?就算你上任感言,我想聽聽!”


  百裏衡反問道:“你是想確定,我是不是值得你支持吧!認識你之前,我從沒想過那個位置。但是現在我想,知道為什麽嗎?我想讓你實現你心中的那一張宏偉的藍圖,我想讓東朔國能強盛起來,更想結束這二黨相爭,國家受難的現狀。所以,請你記住,如果有一天我有這個能力,坐上了那位子,那是我們另一種人生的開端。”


  百裏衡的話,讓如雪訝然,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仿佛第一次看見他。感動,莫名的感動,雖然他最後還是為了國為了民,但他卻是因為自己而奮發圖強的。如果他成功了,等於她的成功。


  如雪伸出了手,朝百裏衡堅定地道:“好,團結一致,為明天而奮鬥,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我知道了,我力挺你到底。”


  百裏衡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鄭重地點頭,他們會是開創新紀元的最好搭檔,也一定會是天賜最好良緣,他期盼著……


  午後,東方家的後院,突然傳來了劈劈啪啪的響聲。東方向宇正在房裏看書,聽得丫環報道:“老爺,不好了,三小姐的手被那……啊呀,奴婢也說不清,那個東西弄傷了,直流血呢!”


  “什麽?倒底是什麽呀?你這丫頭怎麽當的,連個事都說不清,還不讓人去請大夫!”這些日子,如雪經常跟東方向宇還有東方培一起探討時事,東方向宇對他的這個女兒,越來越佩服,雖然嘴上不說,一是怕她驕傲,二來也不好意思表達,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在官場鬥了幾十年,不如她的策略與謀劃。就是戶部的事,經她一指點,也變得簡單易行,簡直是匪夷所思,不佩服都不行。


  東方向宇三步並作一步,到了如雪的房裏,叫嚷著進門道:“如雪,你這丫頭,你在房裏鬧騰什麽呢?內傷沒好全,又添外傷,你就不能消停一下。手怎麽了?”


  如雪睫毛間噙著淚,卻強忍著,疵著牙搖頭道:“沒事,還好,還沒有斷。”


  “斷,你倒底在幹什麽呢?那屋裏放著什麽?”


  如雪衝到了門口,將東方向宇攔住道:“爹,你不能進去。在我沒有玩成前,誰都不能進去,再說你就進去了,也看不到什麽東西!”


  “老爺……大夫來了!”門外傳來了丫環的聲音,如雪朝東方向宇搖了搖頭。


  東方向宇滿臉的狐疑,見她態度堅決,也就作罷。太夫察看了血淋淋的手指,不解地道:“小姐這是怎麽傷的?被狗咬的?”


  如雪疼得哇哇叫道:“大夫,快給我上藥了,十指憐心,疼死人了!”


  大夫取出了藥粉,直接往她的手上灑去。如雪急忙縮回了手,連忙道:“得,我還是狠狠心,自己來吧!小林,快去弄點鹽水,少放點鹽,快去啊!大夫您請回吧,謝了!”


  東方向宇擔心道:“你這是?大夫都來了,怎麽不讓大夫包紮?”


  大夫出了門,東方向宇又轉身進院,直聽得房裏傳來了如雪歇斯底裏的尖叫聲,聽得毛骨悚然。東方向宇奔進時,隻見她用棉花蘸著水,擦傷口,咬著牙關,忍不住叫嚷出聲,淚水順著臉頰直淌。


  “如雪,你這丫頭……哎……真是服了你了,用鹽水衝洗,你……真是狠得了手。”


  “嗚,爹你就別說了,別斷我的毅誌,疼啊……好了,好了,快幫我敷上藥,紮上,輕點,輕點……疼……”如雪側過了身,另一手緊緊地攥著椅把,痛的五冠都要揪成一團了。


  沒有麻醉藥,沒有消火水,用鹽水,真是像萬針穿心,揪心的疼,綁好後,額頭上滲滿了汗水,臉色泛白,像是虛脫了一樣,癱軟在椅上。


  東方向宇有些呆愣,如雪的堅韌讓他折服。一個女兒家,能這樣強撐著,需多大的毅力。食指上的肉模糊一片,簡直是駭人。東方向宇憐愛地道:“還疼吧?丫頭你好樣的,你比爹強,比我東方家的男人都強。從前是爹以貌取人,慢待你了。”


  如雪拭去了淚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東方向宇這樣頑固的人來說,能承認一個女兒的能力,還給予如此的評價,是多麽的不易。或許真正的如雪泉下有知,也欣慰了。


  “還好,不知道酒會不會好些?幸虧是手指受了傷,要是毀了容,那就慘了,看來,我得讓給我打個鐵盔。”


  “雪兒,你倒底在搞什麽名堂?後天就是年三十了,你可不要惹出大禍來。咱們一家平平安安的不容易,爹不想再出任何的差錯了!”東方向宇一臉緊張。


  如雪捧著手,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的。”


  崔欣和的病似乎又緩和了,這幾天神質清醒了許多,慈祥的目光又回來了。加上過年,大家都欣喜的很。一家人都穿上新衣,府裏打掃的幹幹淨淨,掛起了紅燈籠,又祭了祖宗,一家人團聚在大廳裏,和樂融融。


  這是如雪回家後,第二次見到東方啟。在東方向宇的麵前,他似乎收斂了許多,但是一聲不吭,鼻子出氣,時不時冷哼,像是誰都欠了他。


  如雪懶得跟他計較,再說從前,他就跟如雪關係不佳。他也老大不小了,各人造業各人擔,隨他如何去瘋,隻要不累及家人,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就行。


  “爹,怎麽不寫對朕啊!還有再寫個福字,用紅紙,貼在門口,喜氣洋洋,怎麽不流行嗎?”古代不是流行對聯的嗎?難不成這年頭連對聯也沒有?想了想,也是,這年頭還沒到出對聯的時候呢?


  “對聯?貼哪裏?”東方培好奇地探問!

  大學教授的女兒可不是吹的,從小受教。如雪解釋道:“對朕,當然是一對,貼在門兩邊,或者廳堂裏,比如說過年,讓我想想,上聯天增歲月人增壽,下聯春滿乾坤福滿樓 橫批:四季長安,寫好了,貼在大門兩邊,橫批貼在正中,門上可以貼上福字,倒貼,暗喻福到。怎麽樣?新鮮吧!誰去寫?說不定別人都會學樣,那我們東方家,就是始創者,被載入史冊的。”


  東方向宇點頭道:“有趣,也吉祥,培兒的字大有長進,就由你去寫吧,寫好了,貼好一起吃年飯!”


  “是,爹!”片刻,東方培拿著對聯,按著如雪的意,貼在正廳裏,東方向宇捋著胡子道:“不錯,倒是真添幾分喜慶!”


  “老爺,少爺,寧王爺來了,像是有急事!”於二急匆匆地進門。


  年三十的,難不成還來蹭飯,那可太有意思了。如雪狐疑著接口道:“我去看看,大過年的會有什麽事?”


  金燦燦的夕陽投在她的身上,給綢袍度上了一層金色。如雪快步著奔上前,見百裏衡在門口急躁的來回踱步。如雪的心被他提了起來,難不成出大事了?上跑著上前,急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百裏衡深歎了口氣道:“大過年的本不該來找你,但是宮裏都亂了套了。走,跟我進趟宮,否則這年是沒法過了!”


  百裏衡不由分說拉起如雪的手,如雪忍不住輕呼出聲。百裏衡急忙鬆手,看著她疼痛的神情,急呼道:“怎麽了?這是怎麽弄的?”


  “你……想疼死我呀,這麽用力。宮裏亂了套,你不去管,你來找我幹什麽?我不去!”如雪慍怒地轉身進門。


  百裏衡隻好跟進道:“這不,你能順著腳印找人嘛!這麽大的皇宮,誰知道她去哪裏了?要是跳個水什麽的?多晦氣?”


  “她,她是誰啊?”


  “四弟的內人如雲,兩人又不知為何,剛進宮就吵起來了,弟妹負氣就跑了,原還以為她去皇貴妃那裏告狀,結果說沒到。宮裏都派人找了,還是找不到。你就去一趟吧,回頭我親自送你回來!”百裏衡懇求道。


  如雪歎了口氣,回屋打了聲招呼,就跟百裏衡匆匆的出府,這個忙她是要幫的。一來百裏衡都求上門了,不能不給麵子。二來,與百裏溪的關係也不錯,本來說要來看她的,卻一直沒見他的影子。也不知他的刑部管得怎麽樣了,那天去原來的府裏,跟語兒她們告別,順路轉到刑部,又沒有見著他。如雪倒希望他真能擔當起大事,但凡事不能急於一時,他畢竟還小,又是從小母親的蜜罐裏泡著,需要成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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