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杜琛之死

  他將她背起，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這條街靜的出奇，整條街上隻剩下這兩人的影子，他輕聲問道肩上的她，“為何要當殺手？”


  她冷冷笑道，“最初是為了活下去，如今是為了複仇。”


  涅離聽到這，一笑不語，繼續向宸王府走去。


  “王爺回來了。”涅子恒看了眼涅離肩上的那個姑娘，微微一笑。


  “老恒，去請大夫。”他二話未說，一陣小跑，就背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脫下她的鞋襪，看著又比剛才紅腫一分的腳踝微微皺眉。


  不過半晌，大夫便趕來了，先對著涅離微微行禮，便上前看蕪裳的傷口，輕輕一碰，蕪裳卻本能的將腿向後一縮，涅離心想，到底有多痛？她竟然已經大汗淋漓，整個臉色都變得蒼白。


  大夫看了這傷，也是一驚，“姑娘可是得罪了什麽人……這……這傷口是被鋼絲穿骨，不斷磨檫，後又一冷一熱加以刺激，才撂下了這後疾。”


  蕪裳勾唇一笑，那時的她，正是為了不懼怕恐懼，所以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看著自己所麵臨的痛苦。


  大夫說道，“王爺，我先開幾方藥給這位姑娘減輕些疼痛，隻要在濕寒之氣，注意穿著保暖，也可預防著些。隻是，這姑娘在當時沒有得到及時的診治，這才……”


  涅離點點頭，“行，你先下去吧。”


  大夫走後，他十分嚴肅的盯著鳳蕪裳，一種骨子裏顯露出的威嚴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王爺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本王在想，你這女人到底怕不怕死。”


  她努力對上他的眼神，“正是因為怕，所以才要努力的活下去。”說到這，她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對了，杜琛呢？”


  “本王已托付給了瑾瑜，你無需擔心。”


  這時，涅離看見她要起身的動作，氣怒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要親眼看見他，才放心。”


  他將她按回床上，身子伏在她的身子之上，“你是不相信本王，還是不相信我宸王府。”


  她撇嘴一笑，“我誰都不信，放我走……”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嬉鬧聲，竟是看戲的瑾瑜和涅盈，涅盈拐了他一下說道，“被發現了吧，都怪你！”


  涅離看了眼門口兩人，“涅盈，是不是本王很久沒傳家法了，你便渾身不舒服。”


  她一聽，眉毛連忙變成了一條直線，抿著唇說道，“兄長……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


  瑾瑜無奈的一笑，朝涅離說道，“離，事已辦妥。”說完，便追隨著涅盈而去。


  風蕪裳一臉抱怨的看著他，“宸王殿下，我鳳蕪裳不是你宸王府的人，來去是我的自由。”


  涅離一臉壞笑，“裳兒想不想成為我宸王府的人？”


  他的性子和小時候雖有些差別，但畢竟差別不大，可如今這副模樣，可是她從未見過的。


  這時，涅離兩手一拍，涅子恒便帶著三四個人抬了個並不大的轎子走了進來，涅離將鳳蕪裳抱起，“宸王府太大，本王實在不忍心裳兒走著。”將她放在轎子上，可那些下人見了，可都樂開了花，一是王爺從來沒有把什麽女子領進王府，二是如今王爺這寵溺的態度，這位姑娘成為王妃也指日可待了。


  涅離走在前頭，而那行人便抬轎走在後頭，涅子恒慢慢靠近鳳蕪裳，說道，“姑娘，我們家王爺可是從未這麽細心對待過一個姑娘。”


  她刹那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尷尬的笑了笑。


  “王爺其實平時看著不愛說話了些，其實人是很好的。”


  鳳蕪裳心想，他不愛說話？隻能說他太善於隱藏罷了。


  到了牢房，涅離推開門，將蕪裳抱了下來，侍衛連忙擺了個凳子放在牢房門前，將蕪裳放了下來。


  杜琛一見宸王，連忙求饒，“宸王殿下，求求你饒了我，杜琛以後為你做牛做馬！宸王殿下……”


  宸王示意蕪裳，自己卻不說一語。這時，凳子上的女人開口說話了，“杜琛，我們又見麵了。”


  杜琛厭惡的看了眼眼前的女子，問道，“你是誰？”


  她笑了笑，“大監不記得我了嗎？我就是今日那女子啊。”


  他突然看了眼這女子的身段，瞬間大變臉色，“是你！是你誣陷我！”說完，又看了眼一旁的涅離，像是明白了些什麽。


  “嗬……我靈閣既收了錢財，哪有不為人效命的道理。”


  靈閣…“宸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靈閣同流合汙，你不怕王上知道，治你的罪嗎！”


  涅離看了眼如今狼狽不堪的他，笑了笑，“都死到臨頭了，還不知天高地厚。”


  鳳蕪裳扶著椅子慢慢起身，涅離上前拉住她，“你的傷……”


  “說了，我要親手殺了他。”


  涅離的手掌被輕輕甩開，停滯在空中，這女人的性格倒是像極了那時的她，可惜她已經死了……


  杜琛見她持劍而來，不斷向後縮著身子，眼神驚恐，不停搖著頭，“為什麽……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涅離開口道，“錯就錯在你是王上的寵臣，錯就錯在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這句話，卻是將杜琛深深一震，眼眶不斷溢出眼淚，直盯著蕪裳手中之劍，一下子對著臉頰劃去，劍刃毀了他自己半張臉，蕪裳和涅離卻是從未想到，他竟會如此。


  “我十三歲，父母被捉去做奴隸，父親因給我和弟弟偷了饅頭，被活活打死，母親和弟弟凍死在郊外，那個時候……嗬……那個時候我也不想活了，可是卻被老婊發現，送給一富家人，呈給了王上，在宮中，我謹慎小心…可偏偏就因為這張臉，我十六歲便成為了大監，因為這張臉，我本以為王上永遠都會庇護我，疼愛我。我恨那些利欲熏心的官僚，恨那些仗勢欺人的官兵…可如今，我卻恨極了我的這自己的這幅皮囊…”突然，他猛地起身，向後牆撞去，一抹紅色在牆上蔓延，他口中最後一句卻讓蕪裳聽的真切，“願來生……隻做個平常人……”


  撲通一聲，他倒在了地上，蕪裳上前試探一下他的鼻息，搖搖頭，“死了。”


  涅離示意下人將他的屍體待下去好生掩埋，問道蕪裳，“怎麽？心裏滋味不爽？”


  “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又何須去可憐他。”這種態度，起碼是給他留下了最後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