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願與君相守
結果是韓於蘇和他父親在中庭和奕王談話。
霜一拉著秋凝趴在柱子邊偷看,但是中庭的人那麼多哪個才是韓於蘇呢?霜一皺眉搜索著,「沐霜一,你鬼鬼祟祟的在幹嘛?」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那個討厭鬼……林小月,「管你什麼事?」霜一敷衍的問道
「沒看過男人一樣,為了看奕王,真是一點大家閨秀模樣都沒有,還要帶壞秋凝妹妹,」林小月冷笑道。
「我們才沒有偷看奕王,而且我也沒有被帶壞」秋凝立刻反駁。
霜一懶得搭理她,只是說了句「林大小姐,您該幹嘛去幹嘛,我又沒礙著你」
誰知林小月卻大聲喊「沐霜一閨閣女眷,竟然偷看奕王,還帶壞秋凝小姐,」
!!!我去!大聲叫出來的你才更丟臉好不好。看著林小月這潑婦樣,沐霜一連忙堵住了她的嘴。可惜為時已晚,中庭眾人紛紛投來目光,沐老爺看到自己女兒捂著林家小姐,連忙呵斥「霜一!!!還不快放了林家小姐!!!」
嘖……得,百口莫辯,鬆開手后,林小月立刻撲到自家娘懷裡梨花帶雨般,「沐霜一她偷偷看奕王,女兒只是覺得這樣有失體統,就好心勸她,誰知道,她就一把將我死死捂住,」聽到這,奕王看了看霜一,竟然是那個騙畫的小姑娘,她在!偷看自己,呵,有趣。
看著人聚集過來,霜一又好笑又好氣,卻瞬間一臉天真的撲到林小月旁邊,彷彿兩人很要好的握住林小月的手,溫柔的說「奕王是皇家中人,天之驕子,我等皆為臣婢,臣女自知沒有資格一睹王爺風采。唯有偷偷看一眼,不是說好了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你怎麼大聲嚷嚷,擾亂了王爺。這可怎麼辦」說完眼中含淚的看向眾人,林小月沒料到霜一來這一手,一時語咽,張皇失措。霜一低垂眼眸,卻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中庭那麼多人,或許只是一場誤會,奕王的飯也該好了,咱們就趕緊上席吧」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解了這場尷尬的鬧劇。霜一看向那人,那位說話的少年察覺到目光也抬眸望向沐霜一,微微一笑,劍眉淺笑間目光清澈溫柔。「韓參領說的極是,大家趕緊就坐吧」奕王無心為難誰,知道這小丫頭是誰,也算是一件好事。
韓參領!!他是韓於蘇。霜一驚喜萬分。看著幸災樂禍的林小月,霜一直接拉著秋凝走掉了。
席上霜一心不在焉,不停的往韓於蘇那邊看,看的沐夫人都起疑心了,無奈之下,只好乖乖低頭吃飯。
實在沒有胃口的霜一提前下席,怎麼也沒找到秋凝,只好一個人瞎轉悠,看來韓於蘇挺忙的,一直跟著他爹和別人說話,今天自己是沒機會單獨和他說話了。奕王不是剛回來嘛,這府邸怎麼打理的這麼好,小花園也很別緻,霜一走到了一個石凳前坐下,中院熱鬧非凡,可惜沒有自己的份。也不知道冷凝上哪裡去了,突然不遠處傳來貓叫,有貓??霜一開啟喚貓模式,沒一會兒就在灌木叢下看到一隻端正優雅的雪白貓咪,眼睛像藍寶石一樣,這四周也不像有人的樣子,小野貓嗎?這麼好看的小野貓?,「你可真好看啊」霜一一把把貓咪摟了過來,貓咪也不怕生,直接往霜一懷裡蹭,還望著霜一喵喵叫。「你是不是餓了啊?小咪咪?」,小貓還是在迫切的叫喚著。「你在這乖乖等我啊」霜一輕輕把貓咪放在地上認真叮囑「你可千萬別亂跑,小心有人把你抓走了」說完就跑去宴席拿上盤子瘋狂夾雞腿和肉,夾了滿滿當當一碗又馬不停蹄的跑回去,就在轉身時一下撞進一個人懷裡,直接摔倒,碗應聲而碎,「姑娘,你沒事吧?」那人上前拉住霜一,「沒事!沒事」貓咪要緊,霜一正要走卻發現是韓於蘇。於是她順勢拉住了韓於蘇,「你是不是韓於蘇?」
那人楞了兩秒「姑娘認得我?」這不是剛才在大廳與人爭吵的姑娘嗎?
「是我啊!!!霜一!!沐霜一啊」,霜一激動的拉著他的袖子。
「霜一!你是霜一!」那個自己幼年時給了自己溫暖,一直思念的霜一。
「對啊,我就說覺得你是韓於蘇,」太好了。真的是他。
「幾年沒見,霜一已經出落大方了」韓於蘇看著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的姑娘,她的笑永遠這麼讓人迷戀。
「啊!我的肉」突然想起來自己肉的沐霜一懊惱的蹲下來拾起肉來。
「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不過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吃肉,我再去給你盛一眼肉去」看著地上散落的肉,韓於蘇心生愧意。
「噗哈哈,不是我吃,是給那邊的小貓,沒事,只是碗破了,我再過去拿個碗吧」
「用我這條手帕吧」說著韓於蘇就蹲下來開始拾地上的肉。
「這怎麼行,該弄髒了,我去拿碗不妨事」
但是韓於蘇卻只是堅持拾,霜一站在那裡看著韓於蘇,真好。長大后的他,真的好溫柔。乾脆也加入他了。
好不容易捧著手帕的肉跑了過去,卻四處找不到貓咪了,難道又跑灌木叢了?霜一趴地上探向灌木叢「咪咪!咪咪」
「你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前幾日搶畫,剛才還偷看本王,現在又趴狗洞」一聲戲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霜一一驚狼狽的起來,就看到奕王抱著貓咪立在自己身後。
該來的總會來……霜一站起來拍拍身上沾的樹葉,枯枝和灰塵,「既然王爺也看到了,我也沒話可說了,不過我先說明啊,我一沒偷看你,二沒鑽狗洞,喏,我以為你懷裡抱的是小野貓,所以想喂它點東西吃」說完就指了指石凳上手帕裹著的肉。誰怕誰啊,反正畫早就騙到手了,哼!
奕王瞥了一眼那油膩膩的肉,「它不吃」
「怎麼會呢?我看是王爺你抱著它,它不好意思吃」
說著示意奕王放下貓咪。
果然貓咪嗅了一會兒細嚼慢咽吃了幾口。「哈哈,看吧,王爺,貓咪才不分高低貴賤呢」霜一蹲下來開心的擼貓。誰知,過一會兒,貓咪就扭頭走了……尷尬的一幕出現了……「想不到這隻貓還挺隨主人呢,」霜一小聲嘀咕。王爺並未搭理她,只是說:「小騙子,你不是街井小販的女兒嗎?怎麼今天又是禮部尚書沐燁大人的千金呢?太奇怪了。要不要我問問沐大人?」
問我爹?那不是要我命!!「王爺,您就大人有大量,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和我計較吧」霜一蹲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望著奕王。
奕王輕瞥過去,見霜一雖頭髮凌亂卻又不失可愛,自己竟然有些失態,但霜一看到的卻是一張臭臉,冰冷冷的看著自己。他果然不能惹。鍾奕冷冷的說,「你走吧」。
「多謝王爺」霜一趕緊拍拍屁股走人,鍾奕望著她蹦蹦噠噠走了,若有所思。誰知。沒一會兒她又一溜煙過來了,「嘿嘿,手帕還要呢」
這可是韓於蘇給的手帕,啦啦啦,韓於蘇!韓於蘇!
「原來你真的在勾搭王爺,真是不要臉」林小月不知從哪冒出來陰陽怪氣的罵著。
「林小月,我不想搭理你,你離我遠點」美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我怕你嗎?真是賤,竟然偷偷幽會,該不會真以為能勾搭上王爺吧,」林小月酸溜溜的樣子真是好笑。
「我再說最後一遍,離我遠點」霜一把手帕認真疊好,看著林小月的眼睛說。
也林小月看著霜一帶有震懾性的眼神,想起兩年前宴會上,自己為了巴結秋凝故意捉弄霜一,想逗秋凝笑,結果自己反當眾出醜,卻讓秋凝和霜一成好朋友了。於是嘟嘟囔囔的走了。
不堪一擊。霜一毫不在意,奔奔跳跳的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奕王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看了她許久。
再說韓於蘇,自從遇見霜一之後就想起了許多往事,有一次自己閑來無聊,隨口說了句自己以前和母親一起做過風箏,惹得霜一眼巴巴求著韓於蘇做給她看,最後被粘煩了,韓於蘇就說你若弄來紙,我就做。結果第二天霜一就因為撕了沐老爺名貴的流沙宣紙被打了手心,聽到這個韓於蘇很吃驚,還從未見過沐老爺打霜一,見霜一時,霜一卻只是難過的說「對不起啊,於蘇哥哥,我不能再讓你做風箏了。」
韓於蘇看著這個淚汪汪為自己難過的小姑娘,故作傲嬌的說了句「笨!風箏根本就不好玩,誰稀罕玩它」,好騙的霜一卻瞬間笑了,嘿嘿嘿,那我們玩別的吧」
想到這,韓於蘇眼裡充滿笑意,卻不知為何,又突然暗淡下來。
宴席過去半月後,韓於蘇第一次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徘徊不定,霜一剛準備溜出門去找大師看自己畫的畫,就看到了韓於蘇,熱情的打招呼「韓於蘇!!!你怎麼在這」……韓於蘇支支吾吾卻說不出緣由。霜一卻會心一笑「你該不會在等我吧?」韓於蘇只看著霜一也笑了起來,霜一拉著韓於蘇就看自己的畫,吃了最好吃的館子,還走了一天長長的街,說起往事,笑的自在洒脫。在霜一眼裡那個小時候對別人都冷冷的小男孩變了,目光溫柔,謙遜有禮。而且一表人才,已經是個干大事的人了。臨走時,韓於蘇還特意問霜一,自己能不能時常找她,霜一自然是點頭答應。
第二天,沐霜一就忍不住跑去向秋凝炫耀「韓於蘇真的太溫柔了」
秋凝卻一臉難以理解「你們才相認幾天?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秋凝沒有和韓於蘇相處過,霜一自然不能強迫她感受,只是嘆了口氣,「秋凝,你還小,你不懂,他太美好了」
還小?咱們倆人明明差不多大小好嘛,望著沉醉的霜一,秋凝滿臉問號。
奕王回京后,經常廝混於歌樓舞館,不久,他風流名聲更是傳開來。
韓於蘇作為太子同僚,近些日子也不知為何似乎憂心仲仲,霜一自知不好參與政事,也不便詢問。
在但是同時,他也因不滿幾家酒樓沒有盡興的娛樂活動而換了酒樓老闆,自己撥了一批人專門將他在邊塞地區特色舞蹈和飲食供上,每日喝酒消遣,更是讓京城中人不明所以,只覺這王爺權高位重是個禍害。不過這些事情,都和霜一無關,她每日里只知吃喝玩樂,偷繪畫本,去找秋凝玩,其樂融融。
霜一連續幾天都偷偷去畫館,賞畫套近乎,老人家也覺得她是真心喜歡畫,再者雖未經人指點,但畫的畫也確實有幾分靈性,來的次數多了,老人家自然也多留意她了些,有些時候提點她繪畫技巧,她聽的格外認真,謙虛有禮。後來老人便提議讓她沒事可以來畫展打雜,霜一也欣然接受。
但是總這樣找借口也不是辦法,霜一思來想去,想到一個對策。
變被動為主動!
向母親主動說秋凝家來了位教書的先生來教景楓公子學問,這位先生學識淵博,且是在宮中待過的前輩,秋凝作為王府小姐同伴而學,故來問自己可否同行,但是霜一知道,空口白牙是不能讓母親相信的,以自己以往的性格,不可能這麼乖的去認真學習學問。而自己也太了解母親,她一定會偷偷派人跟隨自己一探究竟。為了使母親信服,霜一仍然選擇了主動出擊,先假意去找秋凝,然後第二天就帶著秋凝到自己府上假意學習來圓這個謊,有了證人秋凝,沐夫人才將心中顧慮打消。
這才開始歡喜,看著霜一直呼長大了,長大了,更是立即轉頭讓僕役們準備好上課的筆墨紙硯,操心著上多長時間,會不會餓肚子,長坐膝蓋能不能受得了,邊說邊命人備好點心、披風等,看著忙活的母親,霜一和秋凝面面相覷。
說著喊來了霜一親昵的貼身丫鬟心兒,「心兒,你就陪在霜一旁邊,她若是缺個什麼或少拿了什麼東西,你也好回來取去」
霜一不想連累心兒和自己一起撒謊,立刻攔住了母親,扯故說夫子最討厭少爺小姐做派,不允許帶家僕過去,沐夫人把目光投向秋凝,秋凝看著霜一立刻拚命點頭,沐夫人這才笑著點點頭對這位夫子讚美有加。
結果兩個人就抱著筆墨紙硯,出了門。
走在街上,兩人都沉默不語。
「霜一,你欠了我很大人情」秋凝幽怨的看著霜一。
「我知道……」
「我真是不忍心……」
……「現在咱倆是共犯」
「……要瞞多久」伯母要是知道霜一欺騙了她,恐怕會大發雷霆吧。
「誰知道,能瞞一天是一天」霜一嘆了口氣。
「那你打算去畫館多久」
「過段時間就不去了」至少,再多去幾次吧。
在李老畫館的十幾天里,她的畫藝有了很大的提高,霜一自己畫了幾幅給李老看,李老也是有些許讚許,表示進步很快,這樣的日子很愜意,但是霜一知道自己過不了多久就瞞不住了。
每次想和李老說,又捨不得。
沒想到的是李老竟先找霜一聊了起來「老夫這一生,都在為丹青奔波,如今回想來,竟不擅於其他,為此,也曾遭受不少打擊,可如今看你這般認真,倒是像極了當年我的模樣,只是可惜,老夫年歲已高,恐不能再做你的師傅了」
霜一聽這話,連忙搖頭,「我來這,沒想讓您認我做師傅,您能讓晚輩留在這,晚輩已經很知足了」
李老卻擺擺手「這些日子我看你,精通詩書,穿著也是高雅得體,談吐舉止絲毫不像貧苦家境的孩子,我想你恐怕並不是所說那般出身」
老人家就是老人家,霜一羞愧的低下頭。「您說的對,不過我瞞您是有隱情的」
「你若不願意講我也不強求,只是你作為千金小姐,偏來我這小宅院打雜。我便知道,你是真心實意學畫,而且是個能吃苦的好孩子。」說罷,李老喝了口茶,
「自辭官后,總有一些官員,打著拜師的名號來煩我,他們的孩子,要麼個個嬌氣要麼毫無天賦,我也就立下誓言,再不收徒,可我看你勤奮且有天賦,很熱衷於此,所以覺得有些可惜」
能得李老讚許,霜一心裡甜滋滋的。甚至有些期待後面的話
「我有一個徒弟,他是個天賦秉性都極佳的人,我本意讓你拜他為師,只是現在有兩個難處,不知你是否願意,」
「願意!願意!!我願意!」拜李老的徒弟啊,那肯定厲害啊,必須抓住了。
「這第一難處,自古以來,就從未有姑娘家做畫師的,恐怕你若真隨了他,日後傳出來,於你而言未必好」
「只要是自己真心喜歡,又何必在乎別人評價。」霜一毫不在乎。
「好,那這第二難處,就是你必須進宮,他是宮廷御用畫師,你若拜他為師,只能在宮廷學畫」
進宮學畫……霜一思考片刻,
「若能有機會去學習,就算進宮,也沒關係!」霜一下定決心。
李老卻笑了笑「你現在不必回答,這並非小事,我給你幾天考慮時間,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
霜一望著李老,突然鄭重地磕了個頭。
「您的用意,霜一都明白,霜一謝謝您」頓了頓霜一又說「其實我是禮部尚書沐燁之女,沐霜一,只是出於無奈才欺騙了您,您不要生氣」
「原來是沐大人家的小丫頭」李老哈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