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表心意
薑揚波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小姑娘會在他心中有那麽重,仿佛……仿佛往後餘生,隻想歲歲年年。
在半夜站在牆角的時候,他能聽道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好像在告訴自己,是她,就是她。
他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直到周圍一切都靜了下來,直到他側耳已經聽不見屋內的響聲,小姑娘已經入睡。
他還是沒有走。
然後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其實因為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聲音不大,但是薑揚波是習武之人,在特別靜謐的時候,他對周圍的聲響特別敏感。
然後他的小姑娘,推開了窗,就像推開了他的心房,闖了進來。
他有點慌張的從臘梅樹下的後牆換到靠著窗邊的牆邊,以為她不會發現。
誰知道陰差陽錯……
如今兩人站在西廂房臥室內,離著半間房的距離,小姑娘臉色不佳,氣呼呼瞪著他,漆黑的頭發柔順的披在白色的毛領子上,輕輕的滑落在披風上。
他看著茜如的眼眸,不知怎麽的心裏隻想到一句話:你眸海溫漣,藏山高水遠,卻是我的人間,是我的人間。
薑揚波抿著薄唇,向前走了一步,嚇得茜如又往後退了一步,發現退不了,死死的靠住了桌子。
“你……你別怕,我隻是想和你說一句話。”
朦朧的月光中,薑揚波的臉上寫著顯而易見的“緊張”二字。
茜如想叫人,又不敢出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深更半夜,若是真的叫了人來,她的名聲也不用要了,雖然本來也沒有什麽名聲了。
她怕驚醒阿素,也壓低音量帶著點氣惱說道:“什麽話。”
手中的剪子仍未放下。
薑揚波擔心的說道:“你先把剪子放下,太危險了,別刺著你自己。”
這人!真真奇怪,要不是他,她用得著拿剪子嗎?他早點出去,她就不用拿剪子了。
茜如不出聲。
見她並不放下,薑揚波白皙的俊臉一點點爬起了紅緋,若不是夜色深沉,他又背著光,定是要讓茜如看得一清二楚的。
在聖人麵前都能泰然處之的從三品雲麾將軍薑揚波,在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姑娘麵前,反而差點說不出半句話。
“我……我心悅你,想求娶你,真心真意。”
說完好像不敢聽後麵的話,他轉身飛快的踩著窗框越過臘梅樹踏上矮牆踩著屋簷就消失了。
茜如的臉也一點點的漲紅,臉蛋燙得幾乎要燒起來。
又羞又惱的盯著空蕩蕩的窗戶,這人在想什麽,大半夜跑到她窗前,像個登徒子站在那,然後莫名其妙跑進自己臥室,就為了對自己說……
說……喜歡她?
說完就跑了?
真是!真是不要臉!
她胡亂放下剪子追到窗邊,向兩邊張望已經不見人影,隻好氣鼓鼓的把窗關好。
拉回窗框的時候,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阿素聽到了,迷迷糊糊的問道:“小姐,可是要喝水。”
茜如一愣,結結巴巴的回道:“沒……沒有,你繼續睡吧。”
說完赤腳三兩步走到床邊將自己重新埋進柔軟的被子裏。
她輕輕拉起被子蓋住半張臉,怎麽辦,感覺比剛才更燥熱了。
翻來覆去更是睡不著,一下子想到在穆府遇到薑揚波的時候,一下子想到明月樓
這才將床尾的橘子給驚醒了,它睜著一雙晶瑩的大眼睛看了看茜如,又歪頭睡去。
這夜裏一番鬧騰下來,自然無人得知,但半夜吹風,果不其然,第二天茜如就成了病懨懨的小白菜。
柳老太太氣急敗壞的一邊罵著阿觀阿素,一邊讓馮媽媽趕緊拿拜帖去太醫院請太醫來看看。
又用手試了試病歪歪躺在床上的茜如的額頭,略略有些燙,該不會是燒了吧。
再過幾日便是龍抬頭,定好出發的船隻,安排護送的家仆和鏢師都已經請好了,可是茜如病成這樣,也不是三兩日就能康複了。
柳老太太又讓馮媽媽擰了涼水的帕子,將敷在茜如額頭已經燙熱的帕子換下。
茜如覺得渾身軟綿綿的,眼皮都掀不開,手指也軟綿綿的,抬都抬不起來,整個人就像個小火爐,一身身的冒汗。
她虛虛迷迷的想著,都怪薑揚波這個混蛋,若不是他,她本來開窗吹一會就關窗了。
結果這個家夥又是跳進來屋裏,嚇得她一身冷汗,又是……又是不知羞的表白。
都是他的錯!
柳老太太好像聽到小孫女在喃喃自語,仿佛在說著什麽,她坐到了床邊將方才太醫把脈而伸出來的小手塞回了被子,又側身上去細細停了一會,好像茜如在說著什麽,大混蛋?壞蛋?討厭?
柳老太太沒聽明白,招了還在罰跪的阿素過來,臉色不佳的問道:“可知錯了?”
阿素低著頭自責的說道:“知道,都是婢子的錯,婢子值夜本就不該睡死過去,不慎讓主子受了風寒,都是婢子的錯,請老太太責罰。”
她內心其實十分愧疚,阿素是在很小的時候便由白家舅爺送來到柳茜如身邊伺候的,這小十年下來,心中也真真將大小姐當成了自己親得不能再親的親人,如今柳茜如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要說自責,旁人都比不過她內心對自己的責怪。
大夥都知道老太太這是動了怒,周圍沒有一人敢說情。
柳老太太目光如有實質一般看了阿素半晌,沉聲說道:“你是茜如的大丫鬟,平日也算伺候得盡心,我們柳家向來仁慈,打板子就算了,留你一身好皮,好好伺候你家小姐,我罰你半年月銀,可認?”
阿素連連磕頭:“婢子認罰,婢子一定好好伺候小姐,謝謝老太太。”
老太太話未說盡,對著馮媽媽一指,說道:“去,把葡萄叫進來。”
不一會,老太太身邊的得力丫鬟葡萄便恭敬拘謹的跨進了西廂房。
“今日起,葡萄便跟著你家小姐罷,我瞧你們一個個怎麽伺候人都不懂,全給我好好學學。”
一番話下,奠定了葡萄過去作為大丫鬟的地位,葡萄並不自得,仍是謙遜的跪下行俯首禮,語氣卻十分堅定的回道:“婢子遵命。”
阿素前麵被罰跪,被柳老太太罰月銀,也一滴眼淚沒有掉,如今卻抿著嘴,眼眶泛紅。
阿觀在一旁輕輕搖了搖她的手,阿素回了她一個勉強的笑容,忍住眼淚搖搖頭。
這些,迷迷糊糊中的柳茜如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