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露荷軒（一）
看著自己二兒子走出了瑞安堂，柳老太太才由葫蘆扶著走向茜如休息的西廂房。
“茜如已經睡下了嗎？”柳老太太邊走邊問。
葫蘆笑了一下回稟：“大小姐今日估計累壞了，洗漱完，沾到床鋪便睡著了。”
到了茜如的臥房，陪夜的丫鬟阿素還未休息，她輕輕推開門引了柳老太太進來。
柳老太太走到羅漢床邊，坐在床榻上，她將小孫女露在被子外的手塞回了被子裏，又幫她掖了掖被角，也沒出聲，又慢慢走了出去。
床尾臥著的一隻橘貓睜開了雙眼，眼睛在黑夜裏折射著月色的光。
次日，柳尚書府裏傳出，那柳家三小姐因病需要去大福寺靜養一段時間。
平康坊中，燈紅酒綠，臨近宵禁時分，許多文人騷客，尋花問柳之輩，早已尋得一處留宿之地，摟著嬌滴滴的小娘子共度良宵。
而對家中妻室則稱宵禁時辰已到，不好回家，無奈才留宿坊外。
但宵禁之後，各坊市關閉坊門，路上有各種武侯巡邏，靜悄悄的街景卻和熱鬧非凡的平康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薑揚波熟門熟路的走到露荷軒門口，店內的中間空處早已有七八個身著束腰胡裙的高鼻碧眼胡姬在跳著舞蹈，他很快便發現了季榮瑾幾人，便徑直走去。
經過露荷軒裏一些姑娘身邊時候，有的姑娘還用十分露骨的眼神看著他，自古女兒多愛俏，有的還在想，若是每日來的客人都如這位公子俊俏，也值了。
季榮瑾見薑揚波到了，也直起身子伸手高呼：“薑林，來這邊，給你留了位。”
席中還坐著幾位濃妝豔抹，神色飛揚的舞姬，正給身邊的人勸酒。
薑揚波一坐下，便有位眉目傳情的舞姬柔柔的依在他身邊，手裏還端著一杯酒。
他強忍住推開的衝動，臉上掛著模板般標準的微笑，接過酒一飲而盡。
熏死我了，薑揚波內心暗暗想道，這些女子到底抹了多少脂粉，這味兒簡直要將他熏得暈過去。
席內一帶著胡帽的壯碩中年男子看了過來，他懷裏摟著一名肥腰豐臀的舞姬，還不盡興的揉了兩下，才嗬嗬一聲說道：“這位便是季兄說的薑林薑公子罷，你身邊這不夠味，瘦不拉幾的，來……”
說著停頓了下，“呃——”的一聲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繼續說道：“來……我同你換一下，這如玉可是露荷軒的名人，夠……夠勁……”
原來這名豐滿的舞姬叫如玉。
他同時還推著半推半就的如玉，往薑揚波身邊擠過來。
季榮瑾見狀趕緊打圓場說道：“薑林這人，就喜歡瘦的，不喜歡這款豐滿的。薑林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阿卡爾.蒙哥奇，你也可以叫他老蒙，鼎鼎有名的西路大商，今日露荷軒的胡姬便是由他送入大興城的。你的貨找他，絕對沒問題。”
一旁的如玉看著薑揚波深邃的雙眼，挺拔的身姿，心早已飛向這位俊俏郎君，那還用著胡商推著，早已就勢也擠到了薑揚波身邊。
這下一左一右可真是左擁右抱了，薑揚波忍著鼻子的不適，也溫聲說道：“久仰久仰，在下薑林，叫我薑二也可，我手頭有一批貨物，想同您做筆生意，不知老蒙是否有興趣詳談。”
老蒙擺擺手，又摟過了一個嬌羞的舞姬，說道：“今日快樂，快樂的時候，不談生意——，若是要談，明日在談，今日權當大家相識，相識便是緣，喝——”
薑揚波隻好無奈的笑笑，又端起一杯酒和老蒙喝了起來。
季榮瑾與他對視了一下，心中皆知今晚是套取線索的關鍵時刻，不得不奉陪到底，前兩日宮宴和半月前除夕的事，因著撬開了口供，現在季榮瑾和薑揚波兩人已經摸到了露荷軒。
那如玉卻已經把手悄悄撫上了薑揚波的衣襟，礙於老蒙在場，薑揚波死死忍住把她踢飛的衝動，使著眼神向季榮瑾暗示：快幫我解決她。
季榮瑾卻是難得見到薑揚波此等囧狀，一邊轉過頭對著自己身邊的胡姬樂嗬嗬的笑著一邊當薑揚波是空氣，並不回應。
他陰惻惻的笑著想，讓你之前一直作弄我，現在輪到你不知所措了吧。
這酒過三巡，老蒙終於喝夠了，摟著身邊的胡姬晃晃悠悠的朝著二樓的雅間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招呼薑揚波和季榮瑾：“薑兄、季兄，何不歡樂今宵！良宵苦短啊，及時行樂啊！”
說著嘴裏唱起了番外的歌謠。
薑揚波和季榮瑾隻能也一人摟起一名舞姬，裝作色鬼模樣的也朝著二樓走去。
待老蒙到雅間門口的時候，還回頭望了一眼，發現薑揚波和季榮瑾二人帶著舞姬竟進了同一件雅室。
他不禁搖了搖頭，大為驚奇的對著自己身邊的胡姬說道：“這季兄薑兄感情可真——真是好。”
心中默想道，好到居然能同室尋歡。
要讓薑揚波知道老蒙心中所想，恐怕要提著刀去切了他。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
而這邊的薑、季二人進了雅室後，那如玉含情脈脈的看著薑揚波，又看看一旁玉樹臨風的季榮瑾，再瞥了一眼和自己一般春心蕩漾的如夢，心中早已澎湃非凡。
真看不出來這二位公子，這麽重口味，今日可有福分了。
她嬌滴滴的說道：“奴家和如夢，今日定會好好伺候二位公子。”
誰知話音剛落，她就看到站在這季公子身邊的如夢軟趴趴的滑落到了地上，竟是暈了過去。
如玉張嘴便要尖叫，卻被身邊的薑揚波死死捂住了嘴，後頸一痛，便也暈了過去。
薑揚波鬆了一口氣，走到窗邊謹慎的看了看周圍，圈起手指吹了個低低的哨聲。
不一會便有兩名黑衣勁裝打扮的人從窗跳入，二人見到薑揚波，皆行了一禮。
季榮瑾在一旁說道：“我還以為你今兒個什麽人都不帶呢，原來在這等著，趕緊的，來個人幫忙，把這兩名舞姬綁到柱子上。”
薑揚波白了他一眼，他自己的明月樓便在平康坊，隻要有信號，隨時能增援，還需要帶什麽人出來。
黑衣人看了薑揚波一眼，見他點點頭，便迅速行動起來。
薑揚波這才頗為嫌棄的掏出個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季榮瑾見狀誇張的說道：“薑林你也太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