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責
柳晗章和黃氏趕到小佛堂的時候,小佛堂門口正有兩個壯實的奴仆守著。
黃氏眼尖的瞧見靈如在裏頭的床上抱膝坐著,一把推開兩個婆子衝了進去。
柳晗章見狀揮揮手,讓兩名婆子退下。
黃氏抱著靈如哭道:“這是怎麽了,怎麽的就要在這大過年的晚上,黑漆漆的關在這小佛堂裏,母親呢?怎麽回事?”
或許是感覺到黃氏來了,靈如這才忍不住抽噎起來:“母親,母親……”
“噯,我在這呢,怎麽了,這是發生了什麽,快給母親說說。”黃氏抹著眼淚哄著自己女兒。
“咳!”柳老太太到了小佛堂,兩個婆子趕緊搬了張圈椅進來。
柳晗章恭敬的請安:“母親。”
黃氏則抱著靈如不出聲。
柳老太太也不回話,她坐到圈椅上靜靜的看著黃氏和靈如。
柳晗章見屋內局勢僵持,便先開口打個圓場:“母親,您瞧這大過年的,靈如是犯了什麽錯,您別生氣,和我們說說,我和黃氏回去一定嚴加教誨。”
柳老太太定定看著靈如,靈如害怕的往黃氏身後躲了一下。
“你是做老子的,你不如自己問問她今日在宮裏說了什麽,老身年紀大了,管不動。”
靈如聞言又抱著黃氏手臂不撒手的哭。
柳晗章一聽是宮裏的時,心中警鈴大震:“逆女,還不趕緊說,今兒個在宮裏你都做了什麽,我還說在燈宴隻看到你兩個姐姐,沒瞧見你,穆老夫人還特特來和我說你是病了先帶回家了。沒想到你是犯了事!”
黃氏抹著眼淚,不讚成的說道:“老爺,這女兒都還沒說話呢,怎麽就打成犯錯了。”
靈如怯生生的看著柳晗章,還是不開口。
柳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說道:“今日在丹鳳宮,齊國夫人帶著皇後的侄女周小姐走進來,靈如在一旁嘀咕了一句,這後族是不是受了詛咒。”
此言一出,柳晗章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圍。
柳老太太說道:“放心吧,你沒瞧著人都打發到外圈了嗎?現在小佛堂就我們四人。“
柳晗章鬆了一口氣,轉頭又怒斥柳靈如:“你個逆女,帝後是能夠輪得到你妄議的?我瞧你是不僅嫌自己命太長,還嫌家裏太安生了。”
靈如一聽嚇得瑟瑟發抖,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黃氏聽到這也慌了,焦急的問道:“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是不是聽錯了。”
“我們誤不誤會有何緊要,怕的是那宮女聽了回頭和娘娘一說。所以我當機立斷便稱靈如高燒支撐不住,趕緊先帶了回來,萬一被責怪了,還可以說是燒糊塗了胡言亂語,保住她一命!”柳老太太深深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黃氏突然靈機一動,她欣喜的撲過來抓著老太太的手說道:“母親,母親,既然如此,這誰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對吧,若是查起來我們完全可以說是,是思如,沒錯,就是思如說的。”
靈如也下床連滾帶爬過來跪在了柳老太太眼前,她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祖母,祖母,這話都是柳思如說的,不是我說的,您最知道的,我最乖了,怎麽會說這些話呢。”
柳老太太震驚的看著黃氏母女二人,發現她們的臉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猶如鬼魅。
她心中一震,推開了黃氏的手,側頭沉聲跟柳晗章說:“老二這都是你的家事,今晚你便帶回長興坊自己處理吧,娘老了,真的,心累,能把你處理的就到這了。葡萄,進來,扶我回房。”
柳晗章看著妻女,又看著自己母親蹣跚的背影,最終還是先扶起了黃氏:“行了,你先別哭,先把靈兒帶回去,我把事情問清楚了,在回家與你商議。”
黃氏神色恍惚的連連點頭,又攙著自己女兒一步一步的走出小佛堂。
柳晗章跟著柳老太太的腳步回到瑞安堂正廳。
待柳老太太坐上羅漢榻,柳晗章便雙膝跪地悲聲說道:“兒不孝,讓母親還在為兒操勞。”
柳老太太撚著手中的佛珠久久不語。
“起來罷。”
“今日除了這事,還有一事要與你商議。”
柳晗章心頭一跳,不會是茜如靈如也出事了吧。
柳老太太瞧他那樣,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人人都跟靈如似的惹禍嗎,是好事,今天你大女兒接到了皇後的留簪和貴妃的賞賜,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留簪?往常後宮留簪,都是後妃要替皇子或者自己母族相看人家,這今日怎麽這樣突然。
如此想著,柳晗章便把心中疑問也說了出來。
柳老太太垂著眼皮緩緩回答:“依老身看,皇後怕是想給茜如賜婚了,但是聖人五子,都非皇後所出,若是要賜婚皇子,恐怕也要和皇子的生母商量的,我方才想了一會,到覺得,皇後娘娘怕是想給周將軍看續弦。”
“續弦?那可不成。”柳晗章一聽,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這從小小粉雕玉琢一個團子養大的女兒,是聰明伶俐又乖巧,怎麽能去給一個鰥夫做續弦,他一百個不同意。
柳老太太看柳晗章的態度,倒是心安不少,這老子不同意,皇後娘娘也不能強按頭讓牛吃草吧。
“你也先別急,茜如還未及笄,哪怕要賜婚也得過了這年齡,再者周將軍一直在南疆未歸,聽聞他對原配夫人情深義重,也不一定願意續弦呢。我今天是想要提醒你,你大女兒年紀也快到了定人家的時候,她親娘不在,你這做老子的也得仔細著點,若是有合適的,把事情盡快定了。”
柳晗章想想是這個道理,撫著胡子點點頭:“謝母親提醒。”
他又想到已經回府了的黃氏和靈如,搖了搖頭,問道:“今日靈如之事,母親如何看。”
說到這個,柳老太太便覺得頭疼,她不耐的問道:“你不會真的想像黃氏說的那樣,推給靈如吧?你這是當周圍的宮女都是傻的嗎,更何況,當時靈如旁邊一桌坐著的是國子監祭酒家的老封君和她孫女,誰知道有多少人聽到了,這事萬一出去了……”
柳晗章想到自己朝堂上的政敵,頓時在寒冬臘月裏也出了一身汗。
柳老太太見狀又接著說:“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無人傳到皇後耳裏,自是無事,若是後頭有人傳了出去,到時候皇後回過頭看看你現在什麽都沒處理,你自己想想後果。”
柳晗章連連點頭:“這倒是,但是現在我們既不能處罰,又不能不罰,還真是棘手。”
柳老太太按了按太陽穴,疲憊的說道:“好了你回去吧,這事你和黃氏自己定,我今日累得很,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