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廣陽樓燈宴（四）
薑揚波厚著臉皮說道：“聖人您怎麽這樣，應該說每次我來都是好消息呀，今日查到了賊子，不也是好消息嗎。”
正和帝正眼瞧著薑揚波，心中想著，這孩子他爹穩重，他娘也是大家閨秀，怎麽生得這樣皮，又無奈的說道：“行吧趕緊說，進來半天也沒講清楚事情。”
薑揚波便將廣陽樓的發現簡要的向正和帝匯報了。
正和帝聽完臉色一沉，便知道又是那前朝賊子鬧事，這些王八羔子，大嵐傳到他手中都第三代了，怎麽還不消停，萬國來朝，百姓安居，他自認為也是勤勉治國，怎麽還有這些老鼠跳蚤的玩意給他添堵。
“你說現在他們準備了一種用水可以點燃的粉末，打算在廣陽樓前燈宴的時候，大開殺戒？”正和帝冷笑一聲，“寡人倒是沒想到這皇城皇宮守衛如同虛設，說混進來就能混進來那麽多人？現在抓到的有多少個，是今日混進來的還是早就潛伏在宮中的，現場查驗情況如何？這除夕夜的事還沒結，沒想到人家都竄到家門裏了。”
“稟聖人，金吾衛正在排查，很快便有結果。”方將軍焦急的回複。
“聖人，臣想現在去前麵廣場在看看情況，畢竟現場還有許多宗親重臣和使臣。”薑揚波心中焦急，他想到茜如還在那邊，便想著也出去看看情況。
正和帝點點頭，又吩咐李德生：“你派人去丹鳳宮和皇後說一聲，到了先來我這歇著。”
薑揚波見狀便退出了後殿。他從樓後出來，踩著樓層的簷角越過了樓頂，從廣陽樓正上方往下俯瞰整個廣場，大家並未察覺到什麽異樣，隻是現場伺候的宮女太監少了一些。
薑揚瀟帶著金吾衛和晚星帶著的驍羽衛正在緊張的排查著現場的人，他們已經結結實實的捆了7個宮女和5個小太監。
薑揚波見是自己大哥在做事，心中安定許多，大哥從小便老成持重，心思縝密，想必有那麽多線索，不會出什麽紕漏了。
這樣想著他便開始往茜如的方向望去。
柳茜如在女賓席倒是異常的尷尬，不知怎麽回事，這疾風送完帕子之後，便回來在她身後臥著不動了，趕也趕不走。
疾風似乎感應到什麽，朝著薑揚波的方向望過來，它發現蹲在樓頂的是他的主人，又無聊的開始叼著自己的尾巴繼續玩。
薑揚波在夜色中踩著屋簷腳步輕越的向金吾衛那邊趕去。
“大哥，現在情況如何？”
薑揚瀟回頭發現是薑揚波，指著那樹叢中捆著的一群人說道：“廣陽樓那已經排查完了，現在就是不知是否有從宮外帶入的賊人，這幾個都是嘴硬的，一時半會撬不開。按照那荷包的味道，細犬已經放出去聞了一圈，目前廣陽樓前可以說是無異樣了。”
薑揚波走到那被抓的人麵前，單手框住其中一個小太監的臉，笑著說道：“嘴硬是嗎，今晚宴會之後便讓你們看看在小爺手上還沒有人能挺過不說的。現在說，我還可以給你個痛快，現在不說，後頭……”
他冷笑著搖搖頭，又走回薑揚瀟身邊。
薑揚瀟冷著臉看他，低聲說道：“這刑律中對犯人不同的罪行以及上刑可都是有規定的，你可不能胡鬧，私刑是違法的。”
薑揚波瞧自己大哥一臉認真，他拍拍薑揚瀟的肩膀說道：“好，哥我知道了。那這邊已經確認了我便去回稟聖人了，還有，你瞧瞧上頭那燈，我怕砸下來又有事端。”
薑揚瀟聞言望了一下掛在空中的花燈，說道：“這你不必擔心，看似用絲帶掛著，實際絲帶裏都拉著細鐵條，輕易砍不斷，細帶兩頭也都有派人暗中守著。”
“那行，晚星你在這跟著我哥，我先走了。”
薑揚波見事情已經解決，心思癢癢的想去見他的小姑娘。
他躲到女賓席後的小涼亭裏，夜色深了，誰都看不清，圈起手指在嘴邊吹了個細微的口哨。
疾風揚起了耳朵，站了起來。
它叼起茜如落在地上的裙擺，往後扯了扯。
茜如死死的壓住自己的裙擺不為所動。
疾風幹脆將毛腦袋懟到她麵前，將她往後麵推。
穆老夫人在一旁看著有點擔心：“茜如，這豹子可是不聽你話，這主人在哪裏，怎能這樣不負責讓猛獸隨便亂跑，我找個人去找宮裏豹園的人來，他們應該有辦法。”
茜如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這疾風倒是沒有傷她的意思，伸出的毛爪子也好好的收著尖爪，就是不知它一直想把自己往後麵帶是何用意。
疾風見推不動，又開始去叼她的裙擺，用的力道越來越大，茜如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的裙子都要被扯破了。
“疾風你是要我到後麵去嗎？”茜如發現了它的意圖，隻好柔聲問道。
疾風也知場合不合適，小小聲的“嗷”了一下回應，又湊過來用大眼睛看著她。
“穆老夫人，我有點事想到後頭一下，您瞧……”
穆老夫人慈愛的看著她說道：“去吧去吧，要注意安全。”
以為她不知道嗎，她可都瞧見了，這茜如恐怕和那薑小將軍頗為熟稔，一開始還寫了手帕寄情，讓這豹子給帶過去了，現在這豹子又拉又扯，恐怕便是那薑小將軍在後頭的小樹林裏等茜如呢。
穆老夫人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候，又搖了搖頭，現在的小年輕，看對眼了都會自己處對象了，哎，也不知道自己那老姐妹曉得不，她可不願做這棒打鴛鴦的壞人。
茜如拎起裙擺悄悄的起身，隨著疾風走進了後頭的黑暗中。
花園的樹林僅有幾絲月光灑下，茜如小心的跟著疾風往前走。
到了小涼亭，果然是他。
“薑將軍，不知找小女何事。”茜如臉上掛著疏遠的微笑，心中罵了一句髒話，這人在想什麽呀，這黑漆漆的讓自己來這小涼亭，嫌事情不夠多是嗎，又想逗著自己玩哪。
薑揚波倒是毫不在意，他在銀色的月光下看著柳茜如那張被月色照亮的臉頰，微微有些失神。
他想起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在那個狹小的車廂裏，眼前的少女害怕的樣子，在穆府，她生氣的時候臉頰通紅的樣子，在聽濤閣的時候護在他身前的樣子，在除夕夜的時候笑著給他點菜的樣子，在柳府板著臉生氣的樣子，每一個都鮮無比。
茜如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扭過頭說道：“再不說我走了。”
薑揚波連忙攔下，他仔細盯著少女泛紅的耳垂，呆呆的說道：“就是今日你寫的那件事，已經安排妥當了，該抓的人也抓了，今晚你玩的開心，注意安全。”
茜如頓時臉頰都紅了：“你讓疾風守著我又把我叫來就為這事嗎？就不能讓宮女帶個口信嗎？”
少女提起裙擺便轉身向廣場走去，沒走兩步忍不住又走了回來，對著薑揚波的小腿肚踢了一腳。
薑揚波倒是愣住了也沒出聲，疾風好奇的看著這兩人，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以後在耍我，就不是一腳這麽簡單了。”少女氣衝衝的丟下一句話又跑了。
隻剩薑揚波還站在小涼亭裏，過了一會他在月色中神色溫柔的看著少女離去的背景，低聲說道：“因為我想和你說說話，所以沒給人帶口信。”
疾風抬眼看著他仿佛在看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