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廣陽樓燈宴（三）

  這時逐塵也回來了，他進來走到薑揚波身旁，在他耳邊低聲回稟。


  薑揚波一聽，眉毛揚起，對方將軍說道：“方叔叔，方才我已經令人暗中排查了一會，現在抓到了帶著蒜味的一男一女兩人，看看有沒有突破口。”


  逐塵衝著門口招招手，便有驍羽衛壓著兩人走進偏殿，一名是年輕的小太監，還有一名是今日負責上菜的宮女，兩人口中都被塞了麻核，講不出話，雙手被綁住。


  方將軍湊近仔細聞了一會：“果真有股淡淡的蒜臭。”


  逐塵抱拳回稟：“方將軍，我們抓得匆忙，還未來得及搜查他們身上的物什。”


  薑揚波回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方將軍倒了一杯茶，揮揮手說道：“動手吧。”


  驍羽衛三下五除二便先把那小太監剝了個幹淨，冬季天寒，也沒管他冷不冷，開始一層層的搜他的衣衫和夾層。


  對那宮女到還好些，留了個肚兜和裏褲。


  在場的幾個男子都臉色不變，那宮女氣的渾身發抖。


  逐塵將二人身上的荷包放到了桌上，又抱拳後退一步：“稟告公子，方將軍，這二人身上及夾層都無其他東西了，這兩個荷包應該有問題，聞起來蒜頭味更重一些，但是又被香氣隱約蓋住。”


  薑揚波拿起荷包在聞了聞，又用手指掐了掐，索性直接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倒出。


  倒出來時候是黃白色的粉末，惡臭撲鼻，這簡直是放了半年的臭蒜頭加潲水的味，竟能被荷包蓋住味道。


  薑揚波嫌棄拎著荷包對逐塵說：“割開看看。”


  逐塵掏出一把小刀仔細的將荷包對半割開。


  原來這荷包內有乾坤，夾層還有粉末，他小心翼翼的將夾層的粉末倒出來，異香撲鼻。


  薑揚波盯著這荷包內裏，說道：“方叔叔您瞧，這荷包可真是精巧，內裏用的防水不透氣的油布，夾層還裝著香粉，恐怕便是要掩蓋這味道。”


  眾人驚奇，都圍到了桌子旁邊看。


  突然那小太監竟掙紮著起身朝著桌子這邊狠狠的撞了過來。


  晚星覺察有異轉身便給了他一腳踢到了柱子旁，但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身後的桌子。


  桌上的茶杯歪倒，茶水緩緩的流了出來。


  桌子突然冒起了火苗，還好眾人都身手不錯，大家都往外退了一步，這怎麽就能突然起火了。


  薑揚波眼神淩厲，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火苗，他指著角落的小太監說道：“這兩人你們帶到後麵去審，越快越好，手段不忌。”


  他拿起身上的嵐刀，用刀鞘尖將桌子上還未拆的另一個荷包挑落到了地上，然後撿了起來。


  晚星焦急的說道：“主子小心，這還是讓我來拆吧。”


  薑揚波擺擺手說道：“不用，我就是想試試我的猜想。”


  說著他講荷包中的黃白色粉末倒出一部分，分成了兩小堆，然後又拆開夾層倒出一點香粉和其中一堆混在一起。


  “方叔叔你聞聞看。”


  方將軍小心翼翼的往鼻子扇了扇氣，又趕緊捂住鼻子說道：“這沒混合的依舊是惡臭，這混合了香粉的倒是味道淡了許多，可是這是何物為何會起燃。”


  薑揚波走到一個花架旁，直接將裏頭養著的水仙丟出來，隻留了水盆，他拿著走到哪粉末旁邊，說道：“試試便知。”

  反手一倒，那沒混合的粉末“謔”的一下燃起了白色的火苗。


  方將軍在一旁也大吃一驚：“竟還有用水引燃的東西！”


  薑揚波又走到哪混合了香粉的粉末旁，也倒了一些水上去。


  這邊也“謔”的一下燃了起來，但是火焰沒有隔壁那麽高。


  “方叔叔，若是今日有人將這粉末撒在地上，用香粉掩蓋，那燈宴的時候，敬天地的第一步是什麽，便是將酒撒於天地，如此一來……”


  方將軍一聽也知道事態嚴重性，他表情肅穆的說：“此事既然已確定，那現在我便讓金吾衛去將今日在場的太監宮女的香囊全收了。”


  桌子上的火苗慢慢滅了，薑揚波走近桌子，撚起了那燃盡的粉末，果然和那日除夕夜宮門口收集到的一樣，他轉頭對著方將軍說道：“這樣恐怕打草驚蛇，依我看不如分批讓帶隊的宮女太監一隊一隊出來，就說今晚有特殊環節要安排，然後讓金吾衛養著的細犬辨認味道，誰的香囊有問題便將誰拿下，缺的人一會要掌事太監及時安排補上伺候。隻是我怕已經有人先動手撒了粉末……”


  方將軍篤定的說道：“不會的，如今離開宴還有半時辰的功夫，若是撒得早了，萬一有誰不小心打潑了酒水，起火的話旁的人隻會躲開，依我看這些人恐怕要趁最後幾道菜的功夫做，你看這兩個被抓來的，荷包滿滿還沒撒出去呢。”


  他當機立斷，立刻安排金吾衛去廣陽樓排查。


  “晚星你去協助一下金吾衛，特別要注意地麵是否有這種粉末，有異樣及時來報。”薑揚波也吩咐道。


  他和方將軍對看了一眼，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肅然：“走吧，到後殿去稟明聖人。”


  廣陽樓後殿，金吾衛戒備森嚴的守著，掌印太監李德生手裏握著一把浮塵在門口說道：“方將軍，薑小將軍，聖人正在沐浴焚香，為今晚的燈宴還有祈福做準備，您二位可是有急事？”


  方將軍側頭到李德生耳邊說了幾句，李德生表情大變，匆匆進門稟告。


  不一會他又到了門口，恭敬的說道：“聖人請二位將軍進去。”


  兩人走進房間，屋內生著地龍，暖烘烘的，正和帝在屋裏的紋龍羅漢榻上坐著，他身著白色裏衣，手中還持著一本奏折，旁邊有個小太監正在為他烘頭發。


  見兩人進來，他揮揮手讓小太監退下，又放下手中的奏折，說道：“說吧，什麽大事在這個時間點急匆匆的來。”


  方將軍帶頭雙膝跪下，薑揚波也跟著跪了下來。


  “啟稟聖人，臣來請罪，今日金吾衛竟有疏忽，在廣陽樓前混入了賊子，現金吾衛和驍羽衛正在排查，還請聖人待我等將賊子抓獲，現場安全，再出席。此事金吾衛責無旁貸，待案件偵破，臣再來向聖人請罪。”方將軍說完，又磕了個響頭。


  正和帝揉了揉眉心，皺著眉說道：“行了，先把事情說清楚。”


  方將軍看了薑揚波一眼，說道：“此事還得歸功於揚波，還是由揚波來稟告吧。”


  正和帝不知為何，看見薑揚波便想砸東西，他瞧了瞧手邊沒有可砸的，隻好臭著臉說道：“臭小子，怎麽今日又有你摻和，瞧見你我就知道沒好事。“


  說著正和帝不禁想到五年前他那隻被薑揚波拔掉了尾羽，再也不願說話的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