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酒籌（三）
殿中的乳白色百水裙少女穩穩的拉開了弓，她弓箭略向下壓，竟是要先射壺耳。
端妃在上邊看著又側過頭與皇後討論到：“這柳姑娘倒是大膽，她這是怕向上射不中壺口，因此打算三箭都拿壺耳嗎？”
皇後不看好的搖搖頭，方才她讓陳尚宮前去提醒柳茜如，記得比試的時候後退一步，屆時若是贏不了也還可以說是謙讓了。
但是她也未曾想到這柳茜如竟連壺口也不打算試試，竟直接取壺耳，真的打算隻要壺耳的三分嗎。
“咻——”的一聲，第一支箭射出，穿過了右壺耳，箭羽掛在了壺耳上。
準頭極好，並未碰中壺身，射程精準，也未用力過度帶倒射壺。
“咻——”第二箭也射出了，這一箭則是衝著左壺耳去的，也是直接憑空穿過壺耳，然後掛在了左壺耳上，瓶身一動不動。
柳靈如神情複雜的看著場內比試的柳茜如，她什麽時候練的這一手技能，在家中竟無人知曉。
柳茜如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從箭套中取出了最後一箭。
大家都緊張的看著她第三箭意往何處，是平射繼續取壺耳，還是向天取壺口。
穆老夫人倒是讚賞的點點頭看著柳茜如，她這老姐妹的孫女教的不錯，不論從拉弓，準度，應該都是苦練過的，若不是此番展示，她也沒想到這看起來纖細柔弱的少女竟有此等臂力和把控力，不辱將門之風。
在不了解的人看來，這隻是朝著壺耳射了兩箭，考的隻是準頭，可是穆老夫人也是上過戰場拉弓實戰的，她一看便知，這箭能輕巧的停在壺耳，力度把控很關鍵。
第三箭，柳茜如輕輕拉開弓，將箭斜著朝天，這竟要取的是壺口。
周平林緊緊的盯著殿內少女的姿勢，本來這一場應該她上，但偏偏運道不好，沒能投出小點數。
齊國夫人瞧自己孫女一臉緊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怎麽，怕那個小姑娘比不過？”
周平林點點頭，這第三箭若是要去壺口，力道最為精巧，必須斜射上天，等箭自行下墜，並且正好墜到壺口處，不偏不倚。若是力道超了，有可能中不了壺口，那本次三箭計分就隻有兩分。若是墜到了壺口但是斜度不夠，擊倒了壺身，則整個三箭都是零分，若是恰巧中了壺口而力道過大，壺身搖晃，也有可能碰掉壺耳的兩隻箭。
這考的不僅是把控力，還有耐心和信心。
柳茜如還在一點一點的調整斜射的角度，往後退了一步意味著以前照著練的力道和拉弓的位置全變了，她得好好調整。
殿內的人也緊張的看著她向上又略微壓了一下箭頭的方向。
“咻——”
第三箭射出，高高的向著斜前方飛去，到了最高點之後，由於箭頭的重量，箭開始改變軌跡往下墜。
大家目光都緊緊的盯著箭頭的方向，隻有射箭的少女在箭離弦之後，輕輕閉上了雙眼。
“叮”的一聲悠揚的回響，是箭頭擊中壺底的聲音。
少女睜開了那雙明亮的眼眸，彎起了嘴角。
中了。
殿中也響起了掌聲，雖然結果大夥都已看到，但是作為席糾的陳尚宮依舊走到射壺邊響亮的宣布道：“左壺耳中一箭，右壺耳中一箭，壺口中一箭，計十分。”
茜如走回弓箭架，將弓掛了回去。
麗麗哈倫滿臉讚賞的看著她，湖水一般湛藍的眼眸中沒有一絲不快，她一邊鼓掌一邊走近茜如：“你很棒，但我也不會輸。”
“加油。”茜如湊到麗麗哈倫耳邊悄聲說道。
麗麗哈倫露出笑容，走到了原來茜如站著射箭的位置。
她轉過頭對著茜如說道：“公平比試，無須相讓，你在這個位置，我也在這個位置，我尊重你，你是個好對手。”
然後她拉弓射出了第一箭，麗麗的第一箭便和茜如不一樣，她的弓是斜向上的，箭的軌跡斜飛之後下墜掉入射壺的壺口中。
第一箭已中，麗麗繼續拿出第二箭。
平射！箭頭輕快的穿過壺耳，箭羽掛在了壺耳處。
原來她竟也要拿十分，想在壺口壺耳都得分。
平射！第三箭，毫無疑問，這第三箭也中了另一邊壺耳。
陳尚宮走到壺旁宣道：“左壺耳中一箭，右壺耳中一箭，計十分。”
成了平局。
皇後一邊歎氣一邊笑著說道：“現在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小姑娘們是一個比一個的厲害，這射壺本宮年輕時倒也愛玩，但是讓我直取十分，我也是做不到的。你們瞧瞧今日這兩個小姑娘可都是骰子選的，偏偏就選出了這兩個百裏難挑一的。”
說著皇後招招手：“來，兩個都上來讓我好好瞧瞧。”
茜如愣住看了站在自己右邊的麗麗一眼，麗麗衝她點點頭，兩人方一同走到皇後麵前。
皇後伸出雙手，一手牽著一個人，左看右看，眼裏的誇讚都要藏不住了。
“柳茜如是吧，你是好姑娘，我們大嵐是禮儀之邦，有客從遠方來，你是謙遜而又得體。”
皇後又看著麗麗哈倫那藍色的眼睛，說道：“你也是好姑娘，你說得對，公平才是最大的尊重，倒是本宮狹隘了，後頭的比試，誰也不許讓誰，都好好比。”
吳貴妃見狀調侃道：“都是好姑娘，可是一籌隻能贏一人，那可如何是好，娘娘又要頭疼了。”
“你呀就是愛鬧，既然知本宮頭疼，怎麽還不給本宮出點主意。”皇後也跟吳貴妃玩笑起來，倒是顯得一片其樂融融。
端妃也加入討論：“依臣妾看，不如在加試一箭？一箭定輸贏，皇後娘娘您瞧瞧，大夥可都沒看夠呢。”
“你倒是個機靈的，”皇後笑著啐了端妃一句。
“這樣吧，本宮看你們若是繼續按原來的規矩進行射壺，恐怕在加十箭也不見得能分出來。麗麗你是客，你提一個方案，茜如這邊按你的方式比，就一箭定勝負。”皇後牽著兩個人的手，看著她們的眼睛問道。
麗麗猶豫了一會，轉頭誠懇的看著茜如：“柳小姐，一會我提出的方案你若覺得不合適，你就直說，我不欺負人，總要你可以我也可以才能比。”
茜如瞧著她認真的樣子也點點頭。
皇後忍不住笑了：“你們瞧瞧這兩個小姑娘多好啊，互相尊重，互相謙讓，就如同大嵐和大食之間的情誼。那麗麗你說，你打算怎麽比。”
“那就……盲射？我們大食男子在比武射箭的時候，若是最終環數一樣，便要加盲射，就是背對靶子蒙上眼睛，自己走十五步，然後回頭射箭。既然射壺用的也是箭，那也可以這樣。隻不過是背對射壺，按殿內的距離就走十步，然後再試著進行一次射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