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解惑
柳老太太感覺到茜如止了哭，也不多提，讓葫蘆打水進來先給茜如淨一淨臉。
待梳洗完成後，才開始細細詢問。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這麽大年紀還想家了不成？”柳老太太故意調侃的說道。
“不是。”茜如低著頭，感覺淚珠又要下來了，趕緊忍住。
“那是什麽，說給祖母聽聽，什麽把我們茜如難住了，都掉了金豆豆。”柳老太太邊問邊牽起茜如走到了羅漢圍塌旁，拉著她坐了下來。
茜如如同牽線木偶般愣愣的坐下。
她心裏很亂，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知該如何述說，說老太太您的親孫女上輩子魂消魄散嗎？說自己重活了一輪嗎？會不會把自己直接當怪物燒死。
柳老太太見她不語，便又繼續說：“祖母知道你難受，來我這這麽久，就都沒有和我提過你受的委屈，現在願意和祖母說說了嗎？”
茜如抬頭看了看自己祖母，擦了擦眼淚才回話：“祖母，孫女想不明白，那日，那日蘭若寺，分明不是我的錯，為什麽大家都要疏遠我，都要嘲笑我，那段時間，我出門，連看周圍的百姓都覺得他們在對我指指點點，去宴席，好像每桌人都在議論我……”
柳老太太繼續拍著她手：“那我瞧你挺勇敢的，那日在人家穆府不是很威風嗎，也沒瞧著害怕呀。”
茜如不好意思的說：“那日其實心裏挺不服的，所以我後來躲起來了，也是不願和那些人一起宴席。”
柳老太太眉頭一皺，看著自己的孫女，隻見茜如低著頭，手指還攪在一起。
“那日你做的很好，有人欺負你，你若是占理，便還回去，但是也不可學那些人，仗勢欺人。這世道對女孩子總是比較苛刻的，這也才幾十年，真不知大興這貴女風俗從何而來。太祖剛定天下的時候，多少女將受封，那是女子也可為官，懲惡揚善，誰不說一聲女中豪傑。倒是過了幾十年安生日子，這人都開始講究了，淨會碎嘴說人是非。要叫祖母看來，那天蘭若寺你做得好，奮勇自救，這有何錯。錯的是她們，你覺得自己有錯嗎？”
茜如搖了搖頭：“沒有，孫女覺得自己沒有錯，隻是旁人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是我錯了。”
柳老太太瞧她心態還算好，拉著她的手繼續說：“三人成虎，許多人怕也並不是很清楚當日之事，傳來傳去便成了你的不是。今日祖母希望你牢牢記住，永遠不要拿別人強加於你之事責怪自己，譬如那些流言蜚語，還有遭遇。就如同蘭若寺那日的劫案，就如同旁人說的話語，都是別人強加於你的事情，既然不是出於你本意，為何要受其叨擾。”
“可是祖母，她們都不願和我玩……”
此話一出，柳老太太笑了，這還是小孩子脾氣，其實心裏還很在意別人對她的態度。
柳老太太又摟住她：“那些人，若是她們和你玩，你覺得好嗎，你會和她們交心嗎？”
茜如繼續搖搖頭：“應是不會吧。”
看她一臉懵懂，柳老太太假意板著臉說：“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她們和不和你一塊玩呢，你不是還有陸小玲和於丹依這兩名好朋友嗎？人生知己難得一二，這世間事務，從來都是捧高踩低，你躲著不敢見人，她們反而更覺得你是低，是錯。你昂首挺胸，底氣十足，你老子是當朝三品大員，你母親家是寧河白氏，拿出該有的貴女氣度來。”
茜如懵懵懂懂的點頭，柳老太太心裏一歎，好好一個女孩兒，被黃氏養得一點武將之女的血氣都沒有了。
可憐黃氏又被婆母在教導不合格這一事上又記了一筆。
“祖母在，定定護住你，別怕。”柳老太太講得口幹舌燥，轉眼一看茶杯裏的茶空了，茜如趕緊續了一杯溫茶給自家祖母。
“祖母那以後在有人欺負我，我打回去，然後打不過便報家裏讓祖母派救兵去救我？”茜如想開了便也頑皮起來。
“你這孩子，”柳老太太輕拍了一下茜如的手。
茜如趕緊貼向前賠笑臉，露出了八顆牙，“嘻嘻，祖母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怕事，也不要怕找事的，因為我有個好大的靠山。但是也不能惹事，不能讓人抓到小辮子使壞是吧。”
看著自己小孫女嬉皮笑臉的樣，柳老太太剛才起伏的心情一下就開心起來。
偷得浮生半日閑，因哭鼻子一事，茜如換來了幾日的休息時間，美其名曰適應生活。
因此這幾日茜如都處於開心吃飯，開心陪祖母種花，養魚，吃點心和聊天中度過。
茜如樂得清閑，催著立春立夏去柳老太太的廚房偷師，理由是怕回了家吃不到美食。
又讓阿觀阿素跟著馮媽媽和石耿家的，學著把院子管起來。
自己倒像個甩手掌櫃每日隻在老太太麵前撒嬌。
柳老太太竟也十分吃這套，見自己小孫女越發嬌憨可人，便知道她開始將之前的事想開了。
祖孫二人感情仿佛進入蜜月期，急速升溫。
柳府眾人都拍手稱奇。
消失了幾日的李氏，這日帶著尚瑾雨又出現在了瑞安堂，柳老太太也不多過問。
見她們來便也讓小廚房加了兩份吃食。
除了老太太坐上首的位置擺飯，茜如、李氏一左一右呈品字狀坐在左右兩邊的條桌旁，而尚瑾雨則沒有單獨擺桌，她和李氏同用條桌，但是飯食均是一人一份。
大嵐的官宦人家均尚古禮，用分食製，男女用餐並不忌諱。
然後大家席地而坐在自己的條桌前，每人的餐食如無特例基本都一致。
但是如果有什麽忌口便會調整部分。
今日的菜是高湯小白菜，拌豆腐，魚籽芙蓉蛋，燒鵝，煎蝦，栗子粥和春餅。
茜如一邊吃著一邊聽著李氏揚著聲說著這幾日的事情，原來她是帶著尚瑾雨回娘家了，尚瑾雨的母親此次悄悄派人來到了大興城，報了消息之後便在李氏的娘家見了麵。
那尚家見尚瑾雨在大興有了依靠，倒是變了態度。
李氏笑著說道：“也是托老太太的福，當時我們傳信回去說要在大興給瑾雨相看人家，那尚家老爺態度立刻就變了，說若是相看到好人家，他也是同意的，不會阻撓。”
這向家隻是當地富戶，聽聞女兒可能在京城有前途，便態度大變，倒是意外之喜。
柳老太太卻興趣不高，草草用完餐。
“李氏你先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