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定風波
“依我看也不必談了，反正唐夫人覺著這砸人也不是什麽大事，又沒砸到人。老身還算有幾分薄麵，不如直接上京兆府把事情屢清楚吧，省的後頭三番五次拿出來說。”
柳老太太拉起茜如便要走。
這怎麽不按牌理出牌，還要鬧去京兆府了？
穆夫人一個頭兩個大，又趕緊上前勸住柳老太太。
這祝氏本就是裝病，聽到柳家為這點小事還要到京兆府去鬧，這柳家丟得起這個人，她們唐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她趕緊在女兒的呼喚中順過氣來。
穆夫人一看，便知道祝氏是要講和了。
她也不想鬧到京兆府，這到時候可是大興城大新聞，自家搞個小宴，最後出事要到京兆府判案，這以後還有誰敢來。
都怪祝氏，自己女兒惹事，惹誰不好，惹柳家。
“柳老太太，這點事情，那用到去京兆府呀，消消氣，消消氣。”穆夫人趕緊攔著。
柳老太太坐回位置，看著祝氏在那邊演戲。
這事要解決很簡單，要麽就兩邊都不提，就當玩鬧，誰也別說誰不是。
要麽就大家一起拉出來比比誰錯的多。
其實柳老太太也知道，如果兩邊都要定誰錯的多，茜如也會受牽連，但是以攻代守，讓唐家顧著自家閨女的名聲，不敢在提，才是最好的做法。
往後若是有人問起了，便一句輕飄飄的席間時候胡鬧即可。
現在就看著祝氏怎麽選了。
坐在上頭的穆老夫人，終是緩緩開口了：“今兒個是個好日子，方想著在咱家辦個小席，大家聚聚，請來的也都是各家親朋，多多少少與老身有點淵源，這事，我也聽了，也讓人問了一旁伺候的丫頭。以老身所看，兩邊都動了手，在鬧下去，誰都不好看。看在老身的麵子上，這事就這麽了了吧，往後你唐家也不提了，柳家也不提了，往外便說是失手碰了。”
“當然，若是覺得還是想爭個一二，這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們老穆家更是萬萬不敢亂斷旁人的事，便如柳老夫人所說，尋個明麵解決吧。”
祝氏從聽到要去京兆府開始，便已經心急了，自家夫君剛調入京師不久，可丟不起這個臉麵。
見穆老夫人出麵給台階下，她便順勢一臉無奈的回：“我家夫君受過穆老夫人大恩，老夫人的建議，我們是一定接納的，就不知柳老太太是否還要抓著此事不放。”
柳老太太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動不動就推脫。
說得那麽委屈，自己不占理還說得那麽清新脫俗，也是頭一回碰到。
“唐夫人，咱們都是為了孩子好，這事便按穆老夫人的意思辦吧。我也不想與你計較，不過老身年長你幾十歲，有幾句話要勸勸你，你這動不動就暈倒的毛病，有點嚴重，請個大夫瞧瞧吧，否則後頭有苦頭吃。”
祝氏被柳老太太這句話氣的又要回嘴，這下穆夫人有經驗了，連忙向前，連哄帶騙的插話將唐家母女幾人送出了正門，一路走還一路招呼，以後有機會多來玩。
屋內沒了外人，柳老太太翻著白眼說道：“這祝氏，真是，我瞧她女兒便和她一個撚尖性子，自己女兒動手砸人，不教訓，反倒是護短起來。我家茜如有錯，我承認呀，但是是誰先動手的，我們這叫什麽，叫合理反擊。”
穆夫人回屋便聽到這句，她心中無奈的想，老太太您也挺護短的，不遑多讓不遑多讓。
穆老夫人一改嚴肅勁，笑嗬嗬的說道：“你這臭脾氣，我還以為你這些年念佛修身養性了呢。“
又對茜如說道：“今日忙忙碌碌，還沒得空好好瞧瞧你這乖孫女，來來，到我邊上。”
穆老夫人拉著茜如的手，上下打量，連連讚歎：“真真是粉雕玉琢的一個女娃娃，李恒，這長得可比你年輕時候好看多了。瞧瞧我家，一溜都男娃娃，唉喲，不如把你孫女留在我這過日子吧。”
穆夫人一聽，知道母親動了結親的念頭，這戶部柳尚書的嫡長女，自然是門當戶對，但是這小姑娘脾氣也衝了點，她頓時有點頭疼。
柳老太太大咧咧的說道：“這可不成，我寶貝孫女都沒得在我身邊帶幾天，還留在你家，想得美。”
穆老夫人也不接話，笑眯眯的掏出了一個羊脂白玉的鐲子，就要往茜如手上套。
這不會收了便是定終身吧？
茜如慌忙回頭看自己祖母。
柳老太太看她表情便知道她想歪了。
笑著說道：“給你你就收下，你麵前這位，年少時候她從我這掏了多少好東西，以後穆老夫人給你，你就老實收下，不怕。”
天色將晚，柳老太太和大家又聊了一會，便領著茜如辭行了。
這邊風波定，另一頭則是風波起。
穆府大公子穆朝的院裏，薑林還未離開。
二人正在書房對著大嵐的輿圖對話。
“你確定從這到這，都出現了操練過的水匪？”穆朝皺著眉指著地圖上某處。
薑林點點頭：“這航道我家可是經常跑，你又不是不知。現過往的商船，十有八九要交護航費給水匪，經打探目前據我所知他們還成立的明麵上的機構對外收錢。”
穆朝低語：“訓練有素，成批而至，占據水道，這圖謀不小啊。”
“重點是，他們有船，不是以往水匪的小船，而是正正的三番大船。你要知道，如此大的航船，能產出的船廠，商用的也就那幾家。而軍船的圖紙，可都在都水監和軍需監存著。恐怕我們還得上船，才能知道，這匪船架構，是否用的便是軍船。”薑林冷著臉說道。
穆朝的手指在輿圖上扣了三下，說道：“若是軍船圖紙泄露可是大事。”
薑林低頭沉思，說道：“現在也沒有證據，得上船。恐怕過了年我便要回寧河城，此次回京，我便是將手頭的一些材料托付給了禦史台的人，因我序列還掛在邊關，現在不好出麵，待他稟了聖人，有了旨意，我在進宮麵聖。”
“你交的是隴右道的材料？也虧你在哪跟了一年啊，累不累。”穆朝說到這個不禁十分佩服薑林。
小小年紀便進了軍隊，聖人原想留他入親衛，卻舍得大興城的繁華為聖人去隴右道打探消息。
軍隊這事，以普通軍戶進去，可沒人給你特殊優待，這小子卻一路打到了饒將軍親兵這個位置。
薑林說起這個一肚子怨言：“哎，這個你就別提了，我在那一年，回來看什麽菜都好吃。”
“對了，你家老頭子坐陣寧河城多年，就沒發現這些人何時聚起來的？”穆朝接著問。
薑林收起了輿圖，遞給穆朝，一屁股坐到了桌案上，說道：“不懂，反正我大哥在大興城，沒人在他身旁，老頭子一個人估計也挺寂寞的，過年了回去陪他幾個月，也正好休息下。”
“對了，拜托你個事。”薑林盯著穆朝說道。
穆朝一臉驚奇：“薑二公子居然有事拜托我，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得空幫我關照一下柳家那小姑娘，聖人未召見之前我不好出麵。”薑林說道。
叫我去盯一個小姑娘？
穆朝一臉你瘋了的表情：“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去盯人家小姑娘啊，我看你是沒挨過你小濰姐的毒打，我不幹。”
薑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在這邊半個女眷都不認識，當然要麻煩你，不對，是麻煩你拜托小濰姐，倘若又有這種場合，幫我護著點好吧。”
“你真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就這兩麵的功夫？”穆朝詫異的說。
薑林垂著頭：“喜歡就喜歡了，還分什麽一麵兩麵。”
穆朝這下驚了，搖頭直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想是誰能收了你這混世魔王，今天栽在了這裏。”
說完拍拍薑林的肩膀：“行，過幾日我見到小濰便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