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還清
葉瓏站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
侯夫人再次開口，話未說出來卻是一陣咳嗽。
葉瓏上前為侯夫人順著氣，嬌小的手不輕不重地拍在她的背上。
侯夫人氣息漸穩，她卻執著地看著葉瓏，顯然是不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絕不會善罷甘休。
“夫人您該歇息了。”葉瓏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好似沒有什麽能激起她心中的波瀾。
“葉姑娘。”侯夫人臉上是難得的溫和，卻是因為一個險些害了她命的女人。
葉瓏轉身，麵色平靜：“民女不知道夫人在說什麽，夫人您摔傷了腿，如今已經沒了生命危險，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樸質的話語簡單的傳達她的回複，侯夫人鬆了一口氣，也朝著葉瓏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出了禪房，便見那本應該送晏憫緣回禪房的易衡覺站在門外，清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形拉的極長。
葉瓏略一怔，片刻才道：“夫人沒什麽大礙，如果夫人想回侯府，最好讓人抬著回去，途中小心一些便沒什麽問題。”
“好。”易衡覺輕應，良久才開口道，“我欠你兩條命了。”
葉瓏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笑著搖頭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如果救人一命別人便欠我一條命，此後誰還敢請我治病救人。”
先是易淨覺，後是侯夫人，易衡覺心中對葉瓏是無比的感激。
葉瓏柔聲安慰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日後會平安的。”
易衡覺忽而笑開：“借你吉言。”
第二天，在侯夫人的堅持下，易衡覺兩兄妹帶著侯夫人下了山。
葉瓏未曾跟著去定業侯附，而是回了掬水別院。
剛走到水別院的門外，洛霜禽便迎了出來，壓低聲音道，“瓏姐你可回來了，你爹來了，正找你呢。”
葉瓏安撫性地拍了拍洛霜禽的肩，適才問道：“就一個人？”
洛霜禽怔怔點了點頭。
那邊，葉老爺也發現葉瓏回來了，他臉上頓時染上怒意。
葉老爺三步並作兩步走向葉瓏，揚起手直接朝著葉瓏的臉而來。
手掌勁風般襲來，葉瓏拉著洛霜禽往後避去，葉老爺打了個空，他當即怒意更甚。
“孽障。”葉老爺一聲低吼，“我葉家待你這麽好，子安又是你兄長，你怎下得去手？看你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
葉子安被打的半死，被葉家找到後，全家震怒，葉子安醒來後，說是葉瓏幹的後，他立馬怒衝衝過來興師問罪。
葉瓏嗤笑一聲，一邊躲著葉老爺的攻擊一邊道：“待我好？是指將我跟我娘從一個地獄帶到另一個地獄嗎？”
葉瓏忽而停下，生生挨了葉老爺一個巴掌。
突然打到了一直打不到的人，葉老爺不由得一怔，動作也驀地停了下來。
“瓏姐……”洛霜禽欲上前，卻被葉瓏阻止。
葉瓏走近葉老爺，眸中好似續了千年寒冰，隻聽她一字一句道：“葉老爺莫不是忘了，我娘的悲劇是由你一手造就的。”
原身的娘雖是娼妓，可是生活並不苦，直到被葉老爺欺騙，進了葉府，才淪落到人人可辱的地步。
葉老爺猛地一驚，他麵色驚恐地往後退了好些，急道：“簡直一派胡言，若非是因為我，你娘還是煙花柳巷裏的娼妓，誰會看她一眼？又怎麽會有你？”
葉瓏被葉老爺的理直氣壯給氣笑了，不過葉老爺有一點說的沒錯，他對她確實有生養之恩，可是……原主已經沒了，她方才也挨了一巴掌，該還完了。
冷茫忽起，葉瓏逼近葉老爺……
“孽障，你還想弑父嗎？”畏懼之餘，葉老爺忍不住大聲喊出。
因著畏懼，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疼痛遲遲沒有傳來，他忍不住睜開了一條縫，入目並非葉瓏，而是一臉嫌棄的洛霜禽。
而葉瓏已經跟他擦身而過，完全將他無視。
“就你這樣還是瓏姐的爹呢，你敢說我都不敢信。”倒是洛霜禽落後一句，埋汰了他一句後，小碎步跟上了已經離去的葉瓏。
葉老爺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區區一個女子嚇唬住了，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他從來沒放在眼裏的庶女，當下隻覺得一股邪火從心上湧。
他轉身就衝著葉瓏跑過去，要立威。
此時葉瓏剛進掬水別院，打開大門後，正要進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盯著也老爺，涼薄的眸中沒有一點溫度。
葉老爺被迫停下腳步，隻聽葉瓏涼薄道：“葉老爺最好懂事一些，這擅闖民宅的罪名你可承受不住。”
葉老爺瞪眼，還沒說話呢，葉瓏便又不冷不熱道。
“而且你替葉子安討公道，就不怕我將他逃兵役的事抖出來嗎？”
此話一出，葉老爺隻覺一股涼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你別胡說八道。”他試圖辯解。
“哦，不隻葉子安呢，還有葉子成、葉子郡……”葉瓏每說一個字葉老爺的心就跟著抖一分，直到最後他終於不敢再同葉瓏說了，初來時的氣焰已經完全消散，好似不曾存在過。
“葉家老爺，早在我答應嫁給督軍的時候，我葉瓏，葉家五娘，就已經跟葉家沒關係了，你莫要再糾纏，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葉瓏將大門嘭的一關，將那討人厭的葉老爺徹底關在門外。
擺脫了葉老爺，葉瓏直接去掬水別院的藥房中找陸士奇。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忙於破解老侯爺身上的毒。
藥房內已經關了一籠又一籠的小白鼠，陸士奇穿著長袍，有模有樣地站在籠子前觀察小白鼠的情況。
“嘎吱……”一聲，葉瓏推門而進，陸士奇還有些驚訝：“葉姑娘，你不是去禮佛嗎？這麽早就回來了？”
葉瓏沒說山上發生的那些事兒，她走至陸士奇的旁邊，問道，“藥測量的如何？”
陸士奇微不可查歎了一口氣，失望道：“雖說有了方向，可此類毒藥數量尚且不得而知，就算是已知的也不過是測試了冰山一角，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一個的症狀符合老侯爺的症狀。”
最大的失望莫過於分明已經看到了希望，可是在希望裏總是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不過這個葉瓏也沒什麽法子，找不到那個毒藥的話，壓根沒有辦法喚醒老侯爺。
兩人正說著，一隻小鼠忽而一陣抽搐，沒一會兒便倒地不起。
陸士奇著急過去查看，小鼠已經沒了呼吸，他哀歎一聲，拿過旁邊的冊子，劃去上邊記錄的一味毒藥。
在別院裏歇了一宿，翌日一早，洛霜禽便急匆匆跑進了葉瓏的房間。
“瓏姐，出事了……”
洛霜禽忽而急匆匆跑進來，麵上一派驚恐。
葉瓏心一抖，趕緊穿好衣服後跟著葉瓏跑了出去。
李伏昆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此時正在院中賞景，看起來頗為悠閑。
見到葉瓏，李伏昆趕緊雙手抱拳一拜，算是問候：“葉姑娘，貿然打擾實非在下本意，不過在下也是受人所托，前來討要你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