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真的能做到
回到掬水別院，沒了照顧人的差事，葉瓏依舊不得閑。
除了醫書外，她還偏愛軍事、曆史方麵的書，哪怕透過一本薄薄的書冊看古人的排兵布陣她也能得到一時的滿足。
“天豁甚寒，有萬餘名士卒感風寒，以不得時之醫而亡，兩軍對壘，我軍眾寡不敵，竟敗.……”
葉瓏忽而凝神，她用筆將這句話圈下來，再循著這句話展開查找，可是除了這簡單的一句話，再找不到相關史實記載。
“風寒.……兵敗……”
看似毫無關聯的兩個字結合在一起便是一場浩大的悲劇，葉瓏的心微提。
最是忍受不得的病痛與兵敗結合在了一起，她的氣息微微紊亂，腦海中飛快閃過許多東西。
古時出征，能拿得出手的隨行大夫無非那麽兩個，他們處理士兵在戰場上受的傷本已經算得上棘手，若是再碰上突發的疾病.……
無治身亡、兵敗兩個詞驟然壓破著葉瓏的神經，她猛地將書關上，麵上卻是同動作上完全不同的冷靜。
“瓏姐.……”
洛霜禽適才進來，一聲稱呼才出，葉瓏便將她拉到一旁坐上。
洛霜禽頓做乖巧狀：“瓏姐，我可沒犯事。”
葉瓏無奈，她還沒提這個洛霜禽倒先承認了！
“我有個事問你。”葉瓏麵上含笑。
洛霜禽無端打了個冷戰，她輕輕拂開葉瓏的手，訕訕道：“瓏姐，你直接問吧，你這樣我慎得慌。”
“我想知道崇國未曾載入史冊的史實。”
“未曾載入史冊？”洛霜禽凝眸沉思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從腦袋深處吧啦出來一些。
“這個我知道的不多，隻是聽我師叔閑時說過，百年前，崇國邊境混亂，各方勢力對崇國虎視眈眈，可在最重要的一場戰役中，崇國百萬大軍忽感風寒，大夫們都累死了好些都沒能改變這場戰役的結局。”
“自那以後，崇國幾乎滅國，不過好在我崇國天神助之，不僅挺過了危難的一關，而且還越發強盛。”洛霜禽一邊說一邊感歎。
“對了，瓏姐，你怎麽突然問這些？”洛霜禽還沒想明白這一點呢。
葉瓏將桌上的書翻開，將自己圈下來的字段指給她看。
洛霜禽一字一字讀去，心中忽而滋生一個大膽的想法：“瓏姐，你不會是想.……”
“嗯。”葉瓏點點頭，“兵敗那麽久，可是軍隊之中仍然沒有一支體係健全的醫療兵，但是，最缺大夫的恰恰是軍隊。”
“瓏姐，你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是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洛霜禽並不是太看好，“一位醫者從入學到學成出師，天賦異稟者尚且需要十幾二十年，一支.……”
洛霜禽還有些用不習慣“醫療兵”這個名詞：“一支醫療兵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一兩個人，瓏姐你要從哪裏找出來這麽龐大的一支隊伍？”
“你錯了。”葉瓏低道，“他們隻需要在某一領域精通便好。”
“實不相瞞，初初看到這個時，我想到的也同你這般，可是戰場之上，病痛雖有，卻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刀傷劍傷.……一個全能的大夫去戰場上，往往沒有發揮到自己最大的作用，而是隻能去處理這些傷.……”
“培養一批全能的大夫很難，可是培養一批精通治療刀傷劍傷的大夫卻很簡單。”
洛霜禽訕訕：“瓏姐，你會不會把事情說得太簡單了？”
在洛霜禽的印象之中，一個人想要成為大夫是很難的，哪怕葉瓏表現得再自信，那也很難改變她的想法。
“也許，但是我既然已經有了想法就不會輕言放棄。”葉瓏的眸中仿佛泛著光，洛霜禽一時有些看呆了，心中的懷疑在此時竟緩緩淡去。
“或許，她真的能做到！”腦海中忽然浮現初見時葉瓏的那雙眼睛，明智銳利，好似能看透一切，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能力又會差到哪裏去呢。
注意打定，葉瓏便開始準備，她先是跟陸士奇商量了一番，不同於洛霜禽初初聽到時的驚訝，陸士奇是老淚眾橫的看著葉瓏：“葉姑娘，實不相瞞，我也早已有此想法，可是因為太難，籌備了多年就是沒有實行，如今有了你，我想我可以放心大膽向小侯爺提議了。”
提議雖然是由陸士奇向易衡覺說，可最終商談的人還是成了葉瓏。
夜色微醺，月華灑在積雪上，反射出的銀輝投入兩人眼中。
雪夜賞雪，倒是別有一番樂趣。
“林姑娘，你的想法陸大夫已經告訴我，實話說，我很是讚同，也可以向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幫助，可在此之前，我隻想問你一句：‘把握幾成？’”
葉瓏腦袋中儲存的知識是易衡覺遠遠料想不到的廣闊，夜風忽起，吹散了她披在肩頭的五黑長發。
發絲飛揚過來，打在眼角，她的眼睛眨了眨，待烏發重重垂下，適才道：“小侯爺若有遲疑，我可向你立下軍令狀。”
易衡覺忽而笑開，他略一點頭：“軍令狀就不必了，有你這句話就足夠。”
話音才落，牆角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兩人同時變了臉色，下一瞬，易衡覺快步走至牆下，齊聲越過矮牆，沒一會兒，便聽牆後傳來一陣痛呼聲。
“快住手，快住手，再打下去人就沒了。”終於，李伏昆得以露出了自己的臉，連忙討饒。
“李伏昆，你大半夜出現在這裏作甚？”易衡覺皺眉看著李伏昆，眉間染有些許躁意。
李伏昆看了一眼矮牆，無奈聳聳肩，這才回道：“別說了，我也是受人邀約前來，沒想到.……”
他搖了搖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我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呢。”
易衡覺沒忘記矮牆內的葉瓏，也沒跟他多說，隻是帶頭躍回矮牆內，李伏昆緊隨其後。
兩人皆是京中貴公子，這大半夜翻矮牆的確算不上什麽優雅事，偏生二人沒有表現出任何不一樣，一切看起來似乎就有那麽幾分理所應當了。
矮牆內，洛霜禽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她緊緊挽著葉瓏的手，身子大半被擋在葉瓏身後，隻有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盯著越進來的二人。
“洛霜禽，你耍我呢？”李伏昆難得露出炸毛的神態，那副模樣，恐怖得就像能把洛霜禽生拆入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