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淨覺小姐
老侯爺臥床十年不起,葉瓏為治其病,所看醫書多半是關於這方麵的,等心裏有了低,莫約已過去了七日。
是日,好不容易處理好家族內務易衡覺前來看望葉瓏,卻久久未提前去為老侯爺治病一事。
青石桌上,茶香氤氳,兩人皆裹著厚重的雪白裘衣,雙手捧著茶盞,感受著冬日室外難得的溫暖。
“可還習慣?”七日未見,淺話桌前,兩人好似長年老友,簡單問候亦能讓對方倍感溫暖。
葉瓏點點頭,主動提起了老侯爺的病情:“我隻知老侯爺臥病在床十年,卻不知具體情況,可否請小侯爺說上一二。”
易衡覺微不可查歎了一口氣,這才娓娓道來。
老侯爺臥床十年不醒之事遠沒有外界傳言那麽簡單,至祐十年,北夏背叛崇國,與赤勒人聯手偷襲崇國邊境,老侯爺為護國土,不顧禦書九道班師詔令,執意執意出關追擊,以至大軍慘敗,而他本人也重傷昏迷不醒。
老侯爺一倒,定業候府就好似失了主心骨,各方勢力虎視眈眈,若非十三歲的易衡覺在關鍵時刻扛起大梁,替父出征,那如今的定業候府估計也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最後,易衡覺雖說保住了定業候府,但為了穩定軍心,也為了不讓有心人針對定業候府,隻能對外聲稱老侯爺臥病在床,而非出征受傷。
葉瓏聽的唏噓不已,十年前,易衡覺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就算是在古代,未至十五,也當是一個享受的年紀,可是易衡覺……
心中想要救下老侯爺的心更加堅定,葉瓏起身為易衡覺倒了一杯熱茶:“暖暖身子,喝了這杯茶我們便去為老侯爺看診。”
葉瓏的話音一如往常,易衡覺看著她,未置一詞。
老侯爺臥床多年,這些年來侯府也請過不少大夫為他診治,可是最後的結果無非是那樣,這也使得侯夫人又想找到好大夫,可又怕找到的是庸醫。
為解決這一難題,葉瓏特意讓陸士奇做引薦,這樣也就省了侯夫人一些不必要的猜測。
馬車小心翼翼地將三人帶到了定業候府,因著事關老侯爺的病情,侯府的一眾人早早候在門口,隻為一睹葉瓏這個“神醫”的芳顏。
為首之人頭頂高髻,發間隻帶著幾件簡單的珠釵,她眼瞼帶光,手上掛著一串佛珠,沉厚的裘衣擋不住她身子骨的纖瘦。
而在她左後方是一樸質少女,然少女身上簡樸的衣裙、發飾皆不是普通材料製成。
至於其他人,身上穿著雖然不差,可比之前兩位卻不是一個檔次的。
葉瓏對侯府門前人的身份有了底,無需易衡覺介紹,自然福身施禮。
“夫人、淨覺小姐。”
侯夫人免了葉瓏的禮,隨即視線往她身後尋去,可除了眼前三人再無其他。
“衡覺,你說的神醫呢?”因著有葉瓏這個外人在場,,侯夫人哪怕著急,可風度依在。
“娘,這位就是我請來的神醫,在軍營時,便是她將彥津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許彥津之事侯夫人有所耳聞,可是看著葉瓏稚嫩的臉,她還是沒法將葉瓏同救下許彥津的大夫聯係起來。
僵持之間,陸士奇幫腔道:“夫人,葉姑娘的醫術我也是可以擔保的。”
易衡覺看了眼易淨覺,接受到兄長目光的她看了眼葉瓏,適才溫聲對著侯夫人說道:“娘,陸大夫親自擔保,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再則說,試試總是好的,總不能讓爹就這麽躺一輩子吧。”
她輕輕拍著侯夫人的手臂以示安慰:“就算是一絲希望,我們也要試試。”
最後一句話戳中了侯夫人的心,她審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葉瓏的身上。
模樣看起來雖然稚嫩了一些,但好在性子看起來穩重,值得信任。
侯夫人微不可查點點頭,覺察到這一點的葉瓏朝著侯夫人拘禮,語句不卑不亢:“還請夫人放心,民女定當竭盡全力。”
這樣的話侯夫人聽多了,她擺了擺手,讓身旁的易淨覺領著葉瓏去老侯爺的臥房,而她則是把易衡覺叫去了另一個地方。
“我娘並非有意懷疑姑娘的醫術,隻是這些年有不少江湖術士借著為家父看診的借口來侯府撈金,還請葉姑娘莫要怪罪。”
易淨覺的話和她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溫柔平緩,讓聽者有如沐春風之感,跟易衡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葉瓏點頭應是,隨即提道:“淨覺小姐差人收拾的院子我很喜歡。”
易淨覺忍不住低低一笑,她看了陸士奇一眼,陸士奇當即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什麽都聽不到”的樣子。
“葉姑娘誤會了,院子雖是我差人布置,可大體思路卻是哥哥提供,葉姑娘若是誠心感謝,那對象當是哥哥。”
說罷,易淨覺又補充了一句:“說起來,少見兄長對別的女子這般用心。”
狀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葉瓏一怔,僅一瞬,神思斂去,她道:“小侯爺不愧是行軍打仗之人,他的這份細心令人佩服。”
易淨覺點點頭,對這話不置可否,交談間,三人到了老侯爺的臥房處,還未進屋,便有人迎了出來,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他激動地看著易淨覺,抖著聲音道:“淨覺小姐,可是大夫來了,侯爺是不是有救了?”
易淨覺低聲安撫著老者的情緒,陸士奇便帶著葉瓏饒進了屋中。
門才一推開,一股熱氣撲麵襲來,氣息中攜著淡淡清香,踏進屋子,牆角之處或是擺著長刀,或是擺著短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武器收藏所。
想來老侯爺也是個武器收藏愛好者。
饒過寬大的屏風,可算是見到了這間屋子的主人。
十年的歲月,讓躺在榻上的老侯爺已白了雙鬢,眉間也多了更多紋路,可細看之下,他臉上卻仍舊帶有颯氣,哪怕躺著,也能讓人從細枝末節處感受到他當年的威風。
這樣的一個人,臥床十年對他該是何等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