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界膽識,無可比擬
掌櫃一看,竟然是好幾片金葉子。
他大驚:“姑娘這太多.……”
葉瓏眼神製止了他。
“老板娘臉上的東西是石油,也就是你們說的石脂水,用堿水試試,或許能洗掉。”
掌櫃的還想說什麽,她擺了擺手,重重地咳嗽幾聲。
洛霜禽扶著她,兩人走出客棧外。
易衡覺看在眼裏,目送她離開。
“小……小侯爺。”
何都尉跪伏在他腳邊,聲音顫抖:“此……此事乃.……誤.……誤會,卑職.……”
易衡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麽話去戒律房說吧。”
一瞬間,何都尉五雷轟頂。
戒律房.……那就是軍營的刑室!
兩名親兵上前押住他的雙臂,將他拖出門外。
拖行中何都尉突然回神,正要張嘴大喊,易弩上前,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易衡覺對掌櫃夫婦倆微微俯身,跨出了門。
與此同時,樓上樓下所有的甲兵將紅衣官兵押解出去,連帶著細犬和地上的兵器土石都帶了走,樓道上下頓時一空,仿佛這些人從未來過。
在親兵的帶領下,葉瓏被引至一架馬車旁,在洛霜禽的幫助下上了車。
誰知這剛一掀簾子,卻看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陸大夫?”葉瓏驚道,“你怎麽會在這?”
“葉姑娘快請進,容我先給您號脈。”中年男子說著,從身側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箱。
正是和她一起為許彥津治傷的軍醫陸士奇。
“熟人?”洛霜禽問。
葉瓏點頭,車廂寬敞,兩人一起坐下後,陸大夫為她號脈。
她忍不住又問:“陸大夫過來了,那許公子由何人照看?”
“哎,您還關心許副尉呢?許副尉年輕體壯,昨夜就已經醒了,那邊多得是軍醫伺候,您還是關心下自己吧。”
陸大夫看著她蒼白疲弱的臉,號了號脈,一陣唏噓,“若不是小侯爺叫在下過來,您這高熱不退,要是拖到風寒入肺可就危險了!”
葉瓏咳嗽兩聲,聞言卻驚。
“是小侯爺叫你跟來的?”
“可不是?昨日易參將等人回營後,小侯爺連夜派人去尋,今早又說已經知道您的下落,擔心您受了什麽傷病,這才帶在下過來.……”
葉瓏半晌無言,接過陸大夫遞來的疏風活絡丸,就著稀釋過的溫黃酒吞服下去。
“他還真是細心啊。”她再次感慨。
“可不是麽?小侯爺自小為人持重,處事周致,就是在下看了也不得不歎服。”說完,又對葉瓏拱手,“此行倉促,準備不周,等回營之後再做治療,葉姑娘服藥後還請在此歇息,在下就不叨擾了。”說完將手爐遞給她,掀開簾布自行下了車。
葉瓏道了謝,一頭躺在車廂內。
手邊是暖爐,底層墊了一層厚重的絨毯,寒冷逐漸驅散,黃酒催藥效,困意襲來。
“霜禽啊,”葉瓏喃喃自語,眼睫抖得厲害,“你要有急事可以離開,不用跟著我。”
“我才不幹,你答應給我的重謝我還沒拿到呢,休想丟下我。”
洛霜禽嘴上這麽說,手裏拿過她剛解下的狐裘大氅,替她蓋在身上。
葉瓏無聲笑了,這小姑娘就是口是心非。
“行,救命之恩,必會厚報。”
她說完這句,合上雙眼,陷入沉睡。
車輪滾滾,有節奏的起伏,一路好眠。
半夢半醒間,葉瓏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葉姑娘傷情如何?”
車外有人說話。
“回小侯爺,葉姑娘並無明顯外傷,隻是受了嚴重的風寒,還需回營後仔細調養.……”
是易衡覺。
葉瓏腦子瞬間清明,她猛地起身掀開窗簾,正對上男人的側臉。
易衡覺顯然沒預料到她會突然醒來,便問:“可是身體不適?”
“沒事,我有話告訴你。”
她話音剛落,一旁陸士奇識趣,口稱還有要事,策馬離開了。
除了車內靠著車廂睡著的洛霜禽,此刻隻有他兩人,她正要開口,易衡覺目光落在她肩上,“給你的狐裘呢?”
葉瓏依他,迅速披上狐裘,沒整理好就問:“昨天易弩回來後將情況告訴你,你有沒有采取行動?”
易衡覺沒做聲。
他以為她說的“采取行動”是怪自己沒第一時間去找她。
葉瓏急了:“據我們推測,昨天遇見的小股赤勒兵和我們一樣,也是屬於斥候,許彥津將伏兵已經清理幹淨,確認了這點應當立即組織大軍前去駐紮,將防禦線往前推,占據有利地形.……”
“昨夜大軍已經分三批先後拔營,目前已駐紮在州河崖,安置妥當後我才過來。”易衡覺輕聲打斷,注視她的臉。
畢竟在他看來,女子為尋求依靠更多是關切自身,他讓她孤身一人犯此險境已是心中有愧。
她卻未出言抱怨,甚至相見第一句話竟是關心軍政要務。
這等眼界膽識……別說是女子,隻怕一些男兒都難以企及。
“這樣啊,那就好。”葉瓏頓了頓,又問,“既然已經駐紮到那裏,想必已經打掃過戰場了,你們有沒有見到赤勒三王子的屍體?”
易衡覺眉間一凜:“你是說湛羅?”
“對啊,”葉瓏見他這種表情,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你們沒有看見?他當時拉著我滾下崖,我捅了他心口一刀,難道他沒死?”
易衡覺不語,如果真如葉瓏所言,她沒殺死湛羅,根據事後戰場情形來看,顯然除了他們沒人來過。
那湛羅又會是誰救走了?
葉瓏思緒急轉,經過剛才變故,明顯死去的魏督軍和何文忠脫不了幹係,兩人若是裏通外敵,那湛羅極有可能是他們的黨羽安排人救走了……
她心一驚,頭伸出窗外:“現在軍營那邊誰在管事?何文忠手上可有要職?大戰在即,細作查得怎麽樣了……”
易衡覺沒有著急回答,伸手擋住車窗上沿,以免葉瓏後腦撞到。
“伏昆在管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你安心養病,剩下的我自會處理。”說著,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示意她退回車內。
葉瓏會意,整個人縮回馬車內,手卻還是攀著車窗。
“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既然在州河崖打掃戰場時你們沒找到我,這方圓百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易衡覺身形頓了頓,他收回手,默默執著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