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奸細自己跑出來了
葉瓏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為首的髭須男。
她覺得對方有幾分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髭須男橫眉,厲聲下令:“搜!”
掌櫃和老板娘苦苦哀求:“軍爺,我們這真沒有您要找的女子,何況這帶著軍器,我們都看著呢,沒有啊!”
這私藏軍器乃是死罪!就是借他們幾個腦袋也不敢啊!
“莫非是我的細犬作了假?”髭須男猛一偏頭,“搜!”
老板娘還想再勸,卻被官兵一巴掌揮開,扇得跌坐在地上,發髻被打散,隻能偏著頭默默流淚。
葉瓏攥緊拳頭,正要上前,被洛霜禽狠狠拽住。
“你身體都還沒好利索,逞什麽能?何況這些官兵都有兵器,你拿什麽打!”
葉瓏默不作聲,暫且忍下。
隨著官兵牽著細犬分頭湧入,客房上下頓時擠滿了人。片刻後,一名官兵火速到髭須男麵前,朗聲報:“何都尉,屬下在院外一牛車泥土下掘出物件。”
何都尉?
葉瓏眉頭一抬,她忽然明白為什麽會覺得髭須男眼熟。
因為他像極了何文忠將軍!
而那邊,紅衣兵把掘出的破布包呈到何都尉麵前,何都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掌櫃夫婦,抖開了包裹。
兩聲咣當脆響,落地是一把錯金長刀和柘木弓。
正是葉瓏所用武器。
“我……我昨天不放心,還特地挖了個坑埋在牛車下來著.……這怎麽也找得到?”洛霜禽慌了,口中不停念叨。
“細犬嗅覺極為靈敏,他們拿著我換下的衣服,上麵沾染了我的氣味,自然能被找到。”
她要下去,卻被洛霜禽一把扯住。
“你下去幹嘛!找死嗎?”洛霜禽急道,“小青牛我不要了,趁現在還有機會,咱們先跑了吧!”
葉瓏輕輕拂開她的手:“霜禽,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也有要做的事。”
“既然有要做的事,那就更不應該找死。”小姑娘說得飛快,“我剛才給這掌櫃夫妻算過了,有驚無險,你不是說有要做的事麽?死在這兒了算什麽事?”
葉瓏搖搖頭,徑自跨出去,洛霜禽扯著她的衣袖,被她掙開了。
我要做的事,就是保護他人啊。
無論是從軍還是從醫,時代怎麽變,身體怎麽變,這份信念是不會變的。
何都尉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弓,又看向掌櫃夫妻二人。
“掌櫃的可還有話說?”
兩人抖如篩糠。
“還是不說?”
掌櫃夫婦幾乎哭出聲:“大人.……這這我們實在不知啊!”
何都尉笑了聲,伸過手,一名紅衣兵捧著什麽器皿呈上去。他看了看,忽的揚手,器皿裏的東西全潑在了老板娘臉上。
老板娘躲閃不及,黑色濃稠的液體沾了滿身。
一瞬間,刺鼻的氣味彌散開來。
細犬又汪汪叫了兩聲。
掌櫃的膝行在地,手掌在妻子臉上摩擦,想替她擦掉厚如油脂的黑水,邊擦邊落淚。
何都尉舉著火把,站在不遠的距離。
“掌櫃的,我給你兩個選擇。”他說,“一是交人,二是看你夫人燒起來。”
滯留在店內的人一片抽氣聲。
這黑色油脂乃是石脂水,遇火即燃,用水澆之不滅。這老板娘要真被點著,那可是會被活活燒死的!
掌櫃不住磕頭,涕泗橫流:“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啊!”
“那就莫要怪罪。”
何都尉神色一斂,手一拋,火把徑直向老板娘飛去。
掌櫃的突然撲過去,緊緊抱住自己妻子。
頃刻間,一名女子擋在夫妻前方,淩空一腳踢開了火把。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葉瓏朗聲說。
細犬抽動鼻子,察覺出氣味後,瘋狂咆哮。
何都尉眯眼,“果然是你。”
片刻後眼神一凜,“動手!”
他受父親安排,這趟決不能白來。
夜長夢多,就讓這女人帶著秘密永遠死在這吧。
葉瓏看著甲兵衝向自己,沒有動手。
無論她怎麽神勇,在身體尚未痊愈手無寸鐵的情況下,麵對一群帶刀兵衛,都是徒勞。
洛霜禽的呼聲就在耳後,她閉上眼,幾乎等著必死的結局。
後悔剛才衝過來嗎?
怎麽會後悔呢?
這是她此時唯一的想法。
錚地一聲,鐵器出鞘的蜂鳴,一甲兵衝進包圍,勢如破竹,闊口腰刀一揮,砍向葉瓏的刀齊齊斷裂。
葉瓏猛地睜眼。
何都尉一驚,對著紅衣官兵們大喊:“快!都給我上!全都殺了!”
“我看誰敢!”
披甲士兵掀開麵甲,將闊口腰刀重重插進地麵。
是易弩。
葉瓏下意識看向門外。
巷子裏傳來踏踏聲,百名訓練有素的披甲軍士湧聚進來,那些紅衣官兵自然不是他們對手,迅速被繳了兵器。
須臾間,整個客棧由裏到外被黑甲所取代。
何都尉臉上青紅交加,他不明白這等闌州州下小鎮怎會有如此數量的甲兵。
莫非這女人暗養死侍?
想到這他底氣便足起來,眼中生出幾分明顯的傲意。
“何人如此大膽.……”
啪——
易弩沒讓他說完,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聖上親令闌州邊境三軍總帥在此!豈可容你放肆!”
與此同時,門前軍士自行分為兩列,讓出通道。
身著玄青暗紋長袍,周身束著軟甲的男子下馬,疾步走進大堂。四處搜尋,目光幾乎是一下就落在葉瓏身上。
這位大人為什麽會來這!
似乎才明白過來,何都尉渾身發軟,跪在地麵,眼神滿是驚恐,卻是再不敢說話了。
“卑職有眼無珠,不知小侯爺大駕光臨!”
來者,正是易衡覺。
“瓏姐!”
洛霜禽跑過來,緊緊抱著葉瓏胳膊。
葉瓏沒說話,拍拍她的手安撫,深深地吐了口氣。
“你來得很是時候,”她對走進的易衡覺說,“昨天在州河崖,我們與赤勒……”
“回去再說吧。”
易衡覺打斷她,從家將手中接過早就備好的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葉瓏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此刻臉白得有多嚇人,滿麵疲累,嘴唇毫無血色。
她看了眼易弩,見對方點頭,便知道他將情報給易衡覺說過了。
“也好,我先休息會,回去了再詳談。”
她雖這麽說,卻走到掌櫃夫婦麵前蹲下,扶起了二人。
“對不起,是我讓你們遭罪了。”
掌櫃的是個明眼人,忙不迭道:“姑娘哪裏的話,我們.……”還沒說完,一疊綢布包裹的物什被塞進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