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勒王子
侯府家將聽罷，搖頭輕笑。“葉姑娘太小瞧我們了。”
“我們自小與小侯爺一同受訓，年歲稍長，早就與父輩們一起追隨過老侯爺。”易弩也如此說。
這是句擺資曆的話，葉瓏不會聽不懂，隻得點頭。
“那就去吧，務必小心。”
眾人聞言，驅馬走進霧中，人數雖然不多，卻已經擺開陣型。葉瓏見狀，抽出弓箭，緊隨在後。
也許是她多心了，他們比自己更熟悉這裏的環境，經驗也更為豐富，正如家將們說的那樣，是她小瞧了。
她撚弓搭弦，四處觀望，在不遠處，察覺出霧氣出現小範圍的遊動。
是風？還是他們的到來導致氣流變化？
易弩察覺出她的遲疑，回頭看她，就在這時，一長排陰影從家將們走過的濃霧顯現。
易弩瞥了一眼：“是樹。”
畢竟那陰影有近一丈高，天底下哪會有如此高的人？
“不！”葉瓏否定，“不是樹！”
是人！
是站在馬背上的人！
小心！
已經來不及喊出口了，身體先於意識行動，箭鏃刺破重重迷霧，射了出去。
一丈高的身影轟然倒塌，有人摔下馬，一聲悶響，赤勒人特有的服飾顯露出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沒等眾人反應，葉瓏第二支箭已經射了出去。
隊友們離那些馬背上的赤勒人太近，撤退後重新列好陣型需要時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擊敵人。
她不斷抽弓搭箭，羽箭不停地射出。
“別太過自信，就算你槍法再好，打一槍也必須換個地方，否則你就是別人的活靶子！”
她忽的想起教官說的話，也想起來，自己前世也是這麽死的。
不停射擊，不停射擊，直到倒下——
直到死亡。
巨大的陰影從她背後的濃霧中慢慢探出，馬上的赤勒男子居高臨下地打量她，一雙森冷的碧眼泛出陰寒的殺意。
他在馬背上蹲下，弧月一樣的彎刀舉過頭頂，猛地起跳，砍向她的脖子。
如無意外，她會馬上身首異處。
後頸涼風襲來，葉瓏正要回頭，隻見一高大身影突然奔來，舉起金瓜小錘交叉過頂。
嗡地一聲震響，伴隨著男人的暴喝和駿馬的嘶叫，碧眼男子斬下的弧刃被硬生生扛住了。
易弩救了她。
葉瓏迅速回神，弓箭瞬間對上碧眼男人。誰知男人突然後退，幾步奔向葉瓏所乘的馬，攀著馬脖子一躍而起，揮刀砍向她麵門。
易弩坐於馬上，行動不便，情急之下拽住葉瓏胳膊。
葉瓏後仰躲避，男人刀尖砍中自己胸口，傳來一陣鈍痛，期間又被猛地一拽，她重心不穩，摔下馬去。
麵甲掉落，女子素玉般的麵容驟然出現，幾縷鬢發被霧氣沾濕，黏在兩頰。
葉瓏側滾，緩衝力道避免摔傷，迅速起身單膝跪地抽刀在側，黛色長眉微擰。
她摸了摸胸口，易衡覺臨行前囑咐她放在胸口的一疊金葉子替她擋了方才的攻擊，所以隻有鈍痛，卻並未受傷。
“女人？”碧眼男子雙瞳微睜。
趕來的赤勒士兵護在男子身前，也是一愣，見碧眼男子似有怒容，忙道：“領隊的是李伏昆，怎麽會是女人？”
此話一出，猶如炸雷落進葉瓏耳中。
她瞥了易弩一眼，“聽見這個赤勒人說什麽了嗎？”
“聽見了。”
“回去後，原封不動地告訴你們小侯爺。”
易弩沉默地點頭，這番話隻要告訴小侯爺，關於內奸是誰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多半。
葉瓏的連射為家將們爭取了反應時間，已經與這支赤勒散兵混戰在一起，雙方的慘叫聲，喝罵聲匯集成一片。赤勒兵見占不到優勢，幾人拍馬聚集在碧眼男子的周圍，低低叫了聲“三王子”。
“三王子！”易弩一驚。
不止易弩，餘下聚過來的家將們也麵露異色。
“三王子？什麽人物？”葉瓏問。
“這三王子名叫湛羅，在赤勒軍中頗有威名，與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他沒說完的話，葉瓏也能猜到幾分，正如易衡覺作為三軍主帥不可能親自帶小隊出來探查，這湛羅應該是赤勒國王之子，既然是身任要職，怎麽會在這裏？
就她觀察，這幾個赤勒兵不過是來打掃戰場的，真有心埋伏也不會隻帶上幾個人。
想通這點，葉瓏無聲歎息。
許彥津這孩子的確厲害，遇襲後冒著重傷風險也把埋伏的赤勒兵殺幹淨了。否則赤勒那邊也不會覺得蹊蹺，派眼前幾個人來打探。
葉瓏看向對麵，此時湛羅正眯著一雙碧眸，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浮露，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身旁的赤勒兵忽的拍馬趕來，大喝：“崇國的狗，去死吧！”
一名家將手中柳葉刀一抬，擋過一擊，兩騎交錯而過。
攻勢突然拉開，幾名家將一馬當先迎戰。剛才衝來的赤勒兵勒馬回身，一頭紮進人群中，塗有劇毒的匕首直刺向葉瓏。
“葉姑娘！”易弩大喊。
兩名家將也勒馬趕去營救。
他們大意了，赤勒人察覺她才是隊長，準備對她進行斬首。
她一個弱女子，能怎麽自保？
衝來的赤勒兵狂喜，這女人長得瘦弱，此時連刀都沒拔出來，想必是嚇得不敢動彈了。
葉瓏的確沒有後退，她端坐馬上，看著朝她奔來的赤勒兵，眼睫沒有絲毫顫動。
兩人距離不過五步。
她忽地抬手，扣動袖中金剛小弩，尖利的弩箭近距離射中對方眉心，深深紮進腦中。
血從孔中流出，將赤勒兵臉劈成兩半，轟地一聲，直挺挺栽倒馬下。
遠處湛羅眸色一深，看著葉瓏的眼神多了分不明的意味。
家將們重新聚到葉瓏周圍，將她牢牢護在中間。
“速戰速決，傳消息要緊。”葉瓏壓低聲音說，“一起行動，我有辦法一招製敵。”
眾人被葉瓏方才的膽識震懾到，對她的話多了幾分信任，簇擁著她，擺好陣型，預備集體衝鋒。
被高大家將們遮擋，葉瓏迅速給袖弩安上最後一支箭。
這金剛小弩還是她臨走前從許彥津帳裏順的，箭隻剩下兩支，未經主人允許使用了，希望這孩子醒來不要怪罪。
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輕咬舌尖，使自己清醒幾分。
“聽我號令。”易弩放下金瓜錘，抽出闊口腰刀。
包括葉瓏在內，所有人凝神屏息，聽他指揮。
“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