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暮楚被宋若從密室中帶到了宋葉初的麵前，她本以為宋葉初和顧吟染或許想去不遠。隻是當她真正到了宋葉初麵前，有機會仔細端詳宋葉初的時候，才發現，宋葉初和顧吟染，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個體。
宋葉初的臉上不會有淡淡的笑容，最多的表情就是麵無表情的清冷。似乎不沾染凡間煙火。而顧吟染，卻是麵上常帶著笑容，從來不會有微笑之外的表情，不論對著誰，似乎都很柔和，就像是鄰家大姐姐一般。
隻是兩個人的真實性格卻是截然相反。
顧吟染做事心狠手辣，不留情麵，能夠麵帶微笑手刃剛剛還同她談笑風生的好友。而宋葉初，卻是冷心不冷清，縱然做事也是幹脆利落，不會拖泥帶水。但是對著身邊之人，卻不會那般的狠心。
暮楚的心中算是短暫的安定了下來。
至少，她知道她這條命是保住了。宋葉初並不像是那種會殺人滅口的人。當然，暮楚這麽多年來能夠生存下來，卻不是蠢人，自然是知道僅僅憑借著一些調查出來的東西去理解麵前之人，是萬萬行不通的。
“你是顧吟染身邊的人，暮楚？”
宋葉初坐在沙發之上，有些漫不經心的看著暮楚。她之前並未聽說過顧吟染身邊有這樣一號人物。不過之前宋若的一番話，也算是為她解惑了。不過才三個月，她沒有收到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隻是暮楚口中所說，顧吟染的所做所為，宋葉初卻隻是嗤笑一聲，不做任何評判。
“回宋小姐，我是顧吟染身邊的護衛，名為暮楚。”暮楚恭恭敬敬的看著宋葉初，等待著她的進一步詢問。
一舉一動之間看似隨意，卻透著小心翼翼。她從來不敢有片刻放鬆，更何況，現在的一言一行，可是和她自己的性命息息相關。
“在你眼裏，顧吟染是怎樣的人？”
聽到宋葉初這個問題，暮楚卻是有些錯愕，她原本以為宋葉初會詢問顧吟染身邊的布置，或者是顧吟染針對她的行動。這些問題都在她的腦海裏麵演變了好幾次，卻不曾想根本不曾派上用場。
而宋葉初如今這個問題，倒是真的有些為難她了。
她從來不曾真正的和顧吟染接觸過，凡是有關於顧吟染的消息，她都是從之前那幾人的口中得知。她真正同顧吟染相處，也不過半個多月罷了。
看到暮楚有些錯愕的麵容，宋葉初眼角透出些許笑意，搖了搖頭。
“你隻管說你知道的顧吟染就好，我隻是想要聽聽旁人對顧吟染的評價。”她大致也猜到了暮楚心中的想法，隻是她對那些東西都不怎麽感興趣。
那個計劃，已經過去，她不著急知道。而顧吟染身邊的護衛部署以及她所在的地方，在暮楚落入她手中那一刻，就應該有了很大的變動。
這些東西，宋葉初都沒有那麽的在乎，她更在乎的是，她的對手在旁人眼中是個什麽模樣。她也有些害怕，自己是否一葉障目。
得到了宋葉初這句話，暮楚便不再去糾結要如何回答，而是直接說出了心裏的話。
“在我看來，顧吟染是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她對著任何人都是一副和善柔美的樣子，笑容好像是發自內心，其實根本不是。她可以前一秒還對著這個人微笑，而下一秒中，微笑著取了這個人的性命。”
暮楚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眼裏透露出對顧吟染的恐懼。
“我從來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聖母一般美貌溫柔，可是心腸卻如同蛇蠍。怪不得總是聽人說過蛇蠍美人。”
暮楚其實並未有受過正統的教育，她所有的知識和見聞，除卻她爺爺告訴她的之外，其他都是組織願意讓她知道的。所有說起話來，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畢竟，她不過是一個成功的試驗品罷了。
“這些倒是說的不錯。其他的呢？”
宋葉初顯然不滿意這些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她想知道的是顧吟染為她所不知道的一麵。
“我跟在她身邊也不久，但是因為我有著獨特的隱匿本領，有時候跟在她身邊，她也不曾發現過。我曾經看到過她對著一個男人的照片流露出一種癡迷的模樣。還有就是，她好像有一個弟弟，她每天都會同他通訊。”
“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隻是在我看來，她做事心狠手辣，即便是對身邊的人也是一樣。而且，她喜怒無常。”
暮楚的語序顯然有些問題，不過她卻是說出了宋葉初最想要聽到的東西。隻是這些消息就這麽擺在了宋葉初的麵前，她總覺得有些不可相信。
而暮楚口中的那個男人，她直覺知道，一定是她的景宸。顧吟染那樣高傲一個人，隻怕這一世是看不上陸嘉木那樣的男人。而也隻有景宸，能夠入了她的眼。
然而這樣的想法，卻是讓宋葉初臉色一變。
前世今生，顧吟染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蘇籽夕，如此一來，也不知道蘇籽夕的那些性格能不能套用在顧吟染的身上。
可是至少有一點就是，顧吟染不論是哪一世都是個虛偽至極的人。頂著一副偽善的麵孔，到處招搖撞騙。這一點卻是怎樣都沒有變的。
一時間，宋葉初有些拿不穩心中的想法，一時有些失控，卻是控製不住說出了心中所想。
“你們說，要是一個人所經曆的東西和應該經曆的東西截然不同，她的性格會不會也變得截然不同？”
她此話一出，就覺得有些不妥。不過麵上卻不曾顯露。
宋若聽到宋葉初這句話，心知宋葉初隻怕是又想起了蘇籽夕這個人。她心中想的有些差了，她原本以為，宋葉初是在糾結蘇籽夕原本應該是一個乖乖女孩，卻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小姐，你想的差了，一個人本性已經定了，不論經過怎樣的經曆最本質的東西一定是不會改變的。”
而暮楚也條件反射的回答了宋葉初這個問題。
“本性不會隨著經曆轉移。”
她們兩人相似的回答讓宋葉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她盯著某處像是在發呆一樣，宋若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暮楚，身體不露痕跡的擋在了暮楚麵前。
“其實你不用這麽小心翼翼，我現在要仗著宋小姐保住這條性命，又怎麽會想要傷害我的保護傘？”
暮楚其實是個性子很直白的人，沒有那些個花花腸子，繞來繞去，然而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根本不會看人臉色，也才會惹怒了顧吟染。
哪怕是她稍微會看一點人的臉色，也會知道，顧吟染對宋葉初的感情其實是很複雜的。即使她喜歡著宋葉初的男人，她也從來不覺得宋葉初比她差一星半點。甚至於她的心中，是將宋葉初視為對手的，麵對著對手，她必然是尊敬的。
更是不容許旁人侮辱的。
要是可能，她最希望的一件事，一定是親手打敗宋葉初。
所以明明是不會放在表麵說出來的東西，暮楚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
“那可說不準，誰知道你是不是顧吟染派來刺殺小姐的。”宋若冷哼一聲，心裏卻也知道自己可能太過小心翼翼了。隻是身體卻不曾有過移動。事關宋葉初，她是半分也不會馬虎的。
“你太過高看我了。若是刺殺宋葉初，一定不會派出我這樣的試驗品。他們隻會派出實驗品。”
暮楚冷冷一笑，帶出了些自嘲。
“試驗品？實驗品？”
宋若卻是敏銳的聽出了暮楚口中這兩個詞語的不同之處，她有些疑惑的盯著暮楚，等待著她來解惑。暮楚在宋葉初麵前說出這個話題，自然不會是提過就好的。
“對。我是試驗品，對那個組織而言，這樣的試驗品成千上萬，是可以隨意丟棄的，不要的。即便是試驗之中的成功品，也比不過實驗的殘次品。試驗品的存在，就是為了實驗品的成功。”
暮楚的話語之中聽著沒有半分的波動，宋若倒是隱約聽出了暮楚在說起試驗品三個字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
“每一個實驗品，都相當於一名地級初級高手。”
暮楚此言一出，宋若的麵色便有些波動，仔細說來，是有些震驚和凝重。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所說的話都是實話。我曾經親眼看到過一個實驗品和一個正常地級初級高手打鬥，結果，實驗品將地級高手撕成了兩半。”後麵半句話，卻是被暮楚咽了下去，那個血腥的畫麵又在她的麵前閃過，實驗品，竟然是直接將那血肉模糊的地級高手，吃了下去。
隻是想起，暮楚都幾欲作嘔。她是試驗品，卻不是喪失了人性的試驗品。食用同類的事情，她隻覺得惡心。縱然那樣可以提升實力，她也從來不曾這樣做過。
她隻是感激，好在是爺爺教會了她什麽叫做人性，否則，今日她隻怕也會變成一個那般的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