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啊——」哀嚎在整個年級里此起彼伏，看來其他班的同學也接到了通知了。
「啊什麼啊！你們離高考還有多久啊？很快就剩一年不到了！你們已經不是在初中了，還這麼任性！」上了年紀的班主任依舊中氣十足，「不就上點新課嗎？我醜話說在前，你們假期一回來還有一次單元測驗！你們給我好好準備！下課！」
一下課，龐秋生踏著凌波微步從前排過來：「凌岳哥哥，李正元哥哥~「
班上一般的人眼睛都飄了過來，給了龐秋生一種走紅毯的感覺。
「龐秋生同學，你好。」凌岳這麼多年還是不大受得了龐秋生的調子。
「去爬山嗎？放假就要去放鬆一下啊。」龐秋生「優雅」地坐在凌岳的前座，眼神「深邃」地望著他。
凌岳頓時打了個冷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正元巋然不動，接過話頭：「什麼時候？」
「下周四，放假第一天。」龐秋生回答。
「還有誰去啊？不會又像上次那樣拉我去吃酸菜魚吧。」凌岳皺起眉頭問，他依舊清晰記得上次和龐秋生那倆閨蜜一起去，結果吃了一頓辣。
「班裡除了睡懶覺的基本都去了，昨天找不到你倆，沒辦法問你倆。「龐秋生的笑在凌岳看來有些不懷好意。
凌岳並不買賬，上次龐秋生的說法也是差不多。他瞟了一眼李正元，心裡突然有了主意。
「正元去我就去，去嗎？」凌岳看向李正元，用懇求的眼光望著他。
「我沒什麼所謂啊，但是我喜歡熱鬧一點欸。班裡有十個人左右去的話我也跟著去了，人少沒意思。」李正元面露微笑，看著凌岳說。
「嘿嘿，哦，那我就算上你們啦！」龐秋生興奮地搓手。
「那我去吧。」凌岳拗不過他們倆，也就認命了。
龐秋生哼著小歌蹦蹦跳跳地走了，凌岳望著李正元，臉上寫滿了不滿。
「阿岳，你不是在跑步嘛，就當是鍛煉好了。」李正元抿著嘴，彷彿做錯了什麼一樣。
凌岳有點想對李正元發脾氣，但是看著李正元無辜的臉，就是說不出來。
「行吧，我也好久沒有去走走了。」凌岳咽下了想說的話。
上新課的日子過得飛快，凌岳的生活又回到了上課、寫作業的高速循環之中，一點都沒有放假前的感覺，就連期末考試的成績凌岳也不甚在乎。不過，當凌岳值日的時候碰上安文施，還是有被她打擊到。
「凌哥，你考得咋樣？」凌岳看到的不是安文施，而是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一般吧。安姐，你考得怎麼樣？」凌岳順著安文施的話說下去。
「哎呀哎呀，沒有什麼進步。」安文施嘴都快咧到耳邊去了，將書上架的動作也慢了半拍。
「是嘛？還是全年紀第六？」凌岳在早就被安文施虐到沒脾氣了。
「唉，第四，就進步了兩名。」安文施「好心」地糾正了凌岳，「重要的是紀士存這次第六，哈哈哈哈。」
「這次考試他不是隨便考嗎？」凌岳問。
「我不管，考過了就是考過了。」安文施的笑容越發放肆。
「李正元也常年前三啦，沒見你和他比。」凌岳說。
「他太強了，從來不失手。紀士存起碼偶爾還會放放水，太過分了。」安文施撅著嘴，看起來有點不服氣。
「行了，我是沒法比了。」凌岳有些泄氣，自己是真的沒法比。
「你也不差啦，前五十已經很難得的啦。」安文施笑著安慰他，然後補了一刀，「就是比不上我就是了。」
凌岳十分無語，這個已經是安文施考後必備的娛樂活動了。每次都來他的面前炫耀一番，這麼多年居然也沒有厭煩。
「話說，龐秋生找你去爬山了沒？」凌岳問。
「找了啊，你和李正元去了嗎？」安文施問。
「為什麼這麼問啊？「凌岳皺著眉頭，他總感覺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太對。
「問啥？「安文施反問他，彷彿摸不著頭腦。
「問我和李正元去不去。「凌岳說。
「你們倆不是去哪都一起嗎？」安文施看起來更疑惑了。
「有嗎……」凌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回憶著自己最近的生活細節，驚訝地發現安文施說的的確沒錯。
「阿秋（龐秋生）說你最近和他黏糊的不行，下課一起，吃飯一起。就是你在圖書館值日，我也見過他不少次了。」安文施說。
「呃……」凌岳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凌岳，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安文施停止了放書，突然認真了起來，「我初中認識你都三年了，也沒見過你怎麼真正交朋友。」
「你跟龐秋生難道不算是我朋友嗎？」凌岳笑著說。
安文施說：「阿秋這個人古靈精怪，受不得別人不待見她。死皮賴臉都要湊過來說話，也就她才這麼有功夫和你磨。」
「那你呢？」凌岳微笑著，不置可否。
「純粹好奇。過幾年之後我修鍊到家了我也許就不會說這番話了，也不可能好奇。」安文施的眼神讓凌岳感覺有些陌生，她的眼神里褪去了溫度和年齡，平靜且冷淡。
「所以你想說什麼？」凌岳彷彿第一次認識安文施一樣，打量著她。
「你太假了，凌岳。你好像從來都不在乎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做任務一樣，履行職責而已。我看不清你，所以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是這樣的人。」安文施並沒有避開凌岳的打量，她的語氣依舊平淡，「當然，如果你一直保持這種態度，你一定會一事無成。我唾棄你，凌岳。」
凌岳並沒有被她這句話所動，說：「那既然這樣，你怎麼還願意做我朋友？」
「我唾棄你不是因為你平庸，而是因為你是個聰明並且有趣的人。」安文施嘆了一口氣。
「但是我太平庸了，我明白的。」凌岳並不做評價。
「就是。你交到李正元這個朋友可能會好些吧，起碼我是這麼想的。」安文施說。
凌岳挑了挑眉，說：「我倒不知道你會這麼關心別人的事啊？」
安文施白了他一眼，奚落他：「我希望『有用的人』都能做個有用的人，僅此而已。」
「也許吧。也許吧……」
凌岳喃喃道，不知在想些什麼。當他把手伸進推書車裡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空了。安文施也早早坐到一角，安靜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