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平城日報的封面多數給了政要大事。而後是中外要聞，其他版多是附近一帶的各種事情，字裡行間充滿著年代獨有的特色。

  翻開幾頁后，凌岳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字眼。 -

  平城新年新氣象

  精簡市委機構12個精簡市政府機構 26個精簡人員405名

  自上年8月份以來，為貫徹落實廣東省廳《平城市機構改革方案》，撤裁冗餘機構，建構高效合理的機構職能體系，經由平城市政府多方協調，今年1月31號起，平城市關閉以及合併市委機構12個、市政府機構 26個、政府人員121名。市高官王洪志與市長木立軍代表市委常委會就改革工作…… -

  凌岳正想繼續往下翻，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阿岳！」李正元走了進來。

  「細崽，你這麼快吃完了啊？」凌岳問。

  「是啊，你在看什麼？」李正元看到凌岳手上厚厚的報紙，有點好奇。

  「平城日報。我在藏書室拿過來的，今天老師讓我去整理報紙，老師說我可以瞅一眼以前的舊報紙。」凌岳回答。

  李正元翻過報紙的邊上瞧了一眼，驚詫道：「1984年，好老的報紙啊。我都不知道有平城日報，我一直以為平城沒有報紙呢。」

  「以前有。」凌岳說著，又從地下拿出沒有拆出來的兩份報紙，「看，這兩份報紙還單獨放了出來，特別有紀念意義。」

  李正元接過來一看，兩份上面都是紅色的大標題，上面都是讓人熟悉的照片。

  「97年7月1日，哇……」李正元感嘆說。

  凌岳看到李正元拿起那兩份報紙看之後，繼續埋下頭來翻平城日報。看到二月份的時候，凌岳停下了。 -

  深切哀悼王洪志同志

  1984年2月15日

  據本報記者獲悉，近日，平城市市高官王洪志同志因突發心臟病去世，享年47歲。

  王洪志同志於2月11…… -

  凌岳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合上報紙，猛地轉過身去和李正元說：「我去一下廁所，正元，幫我看一下報紙，不要讓別人動。」

  凌岳的語氣有些嚴肅，李正元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凌岳快步來到廁所，拿出時言。一陣不適過後，回到了家裡。凌岳走到書桌里，從書桌底下找到父親的筆記。再次反覆閱讀，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解開手腕上的時言后，凌岳又急匆匆地回到閱覽室里，急不可待地翻到報集七月份的部分。 -

  訃告

  1984年7月18日

  優秀黨員木立軍同志，因意外搶救無效，於1984年7月18日下午在李芳后醫院去世，享年34歲。

  木立軍同志追悼會定於…… -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凌岳陷入了獃滯，他托著頭盯著眼前的訃告，陷入了迷茫之中。當年方姨和父親究竟在平城做了什麼？又是什麼導致了王書記和木市長的死亡？

  凌岳決定暫時放下這些問題，還是那句話，糾結於沒有答案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凌岳合上報紙，望向李正元。

  李正元笑著湊過來，他指著自己眼前的報紙，「凌岳，看。」

  報紙上一整頁報紙都是密密麻麻的簽名，上面滿是全國各地的企業和單位。

  凌岳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哇，挺厲害的。」

  「這裡居然還有英文縮寫欸。」李正元指著報紙邊上的一串小字，說。

  「啊？是哦。這是什麼公司？」凌岳問。

  「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國內的公司。」李正元說。

  「報紙上寫的是中國171家企業，應該是中國的公司吧？但也太奇怪了，1997年會有中國公司用英文縮寫嗎？」凌岳感覺有些不合理。

  「嗯……不好說。話說，你看了那麼久，在這裡找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沒？」李正元問。

  「我就找到了以前的舊廣告。」凌岳笑著說，然後往前翻到廣告頁上。

  「賣表的廣告挺多的，還有賣小家電的也很多。」李正元的手繞過凌岳的身前，翻了幾頁之後，總結說。

  凌岳並不習慣和別人靠的太近，脖子前的皮膚彷彿被人撓癢一般，讓他全身發麻。李正元身上清爽的氣味混雜著他呼吸的呼吸，勾起了凌岳的躁動。

  又是昨天那種感覺！

  「是，是啊……裡面還有很多以前工廠的廣告，現在也都見不到了。欸，正元，你那份看完了嗎？我收拾好還給老師先，老師叫我6點前還回去。」凌岳扯了個理由。

  「啊，看完了。」李正元的手終於收回去了，凌岳僵住的身體略微放鬆了些。

  凌岳拿過李正元遞來的報紙，小心翼翼地裝回塑料袋裡，逃跑一樣奔到去圖書館的辦公室。

  「嗯？看完啦。」老師正坐在辦公桌前吃晚飯。

  「啊，是啊。」凌岳應了一句。

  「你臉怎麼這麼紅？你不是偷偷開了閱覽室的暖氣了吧？」老師有些懷疑他。

  「沒開啊？」凌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果真是燙的，就連耳朵也是暖的。

  「行吧，我吃完飯之後就去檢查報紙，你放著吧。」老師打發他出去了。

  「老師再見。」凌岳捂著臉告退了。

  手指的冰冷也沒有讓凌岳的臉「退燒」，凌岳急忙跑去廁所，洗了把臉。讓自己的臉稍稍褪色后就回到閱覽室。

  看來時言的副作用真的好大啊。凌岳想。

  李正元並沒有望向他，正當凌岳偷偷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吃過飯的安文施來了。

  「凌岳，你的臉咋紅的那麼厲害，老師讓你開暖氣了嗎？」閱覽室的其他人就只有他和李正元，安文施並沒有壓低聲音。

  凌岳在心裡暗罵了一聲，臉上尷尬地笑著，回了一句：「我也想啊。」

  李正元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凌岳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望向安文施。

  「哎呀，文施，你是不知道，阿岳他剛剛在窗外看見美女，跟我說他一見鍾情，不知道多喜歡她。嘖嘖，他還不好意思說呢。「李正元壞笑著。

  凌岳輕捏了一下李正元的手，表示抗議。他實在沒想到李正元這麼正經的人會開他玩笑，嗔怒道：「哪有！他胡說呢。」

  「哈哈哈，美女？在哪呢？快指給我看看？」安文施一下來了興趣。

  李正元扮得像模像樣，指向窗外的花園：「看！就在那！」

  安文施順著李正元的手，看到一位過分豐滿的女生。頓時笑得合不攏嘴：「行啊，凌哥，沒想到你喜歡這類型的。」

  「可不是？」李正元躲過開凌岳掐他的手，一把攬過凌岳，說，「他就喜歡這樣的，是不是？」

  「唉呀——」凌岳苦笑著，依舊蒼白地辯解，「真沒有啦！」

  兩個人好好戲弄了他一番，凌岳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在了手臂里，堅決不起身。最後還是李正元放過他了，說：「行了行了。啊，不耍你了。」

  凌岳從手臂圍成的角落裡探出頭來，問：「真不鬧啦？」

  李正元用手摸了下他的頭，說：「我不鬧了，啊，快起來吧啊，乖啊。」

  「哦。」凌岳止住李正元繼續摸頭的手，眼神里的刀子都快噴出來了。

  安文施看著他們倆，艱難地收起臉上的笑，換了個話題：「李正元，這次考試你覺得如何？「

  「還行吧，不算很難。「李正元說。

  「紀士存他這次沒考好，他說進不了前五了。「安文施說。

  這個話題與凌岳無關，畢竟他不是衝擊全校前十名的人。不過凌岳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插上一句，問：「我聽別人說紀士存不是準備去考自主招生了嗎？考不考對他來說好像不重要。」

  「的確不怎麼重要，就是偶爾排名超過他還是有種自豪感的。「安文施不愧是女中豪傑，人中學霸。

  「你們怎麼不去試一下自主招生？」凌岳看向李正元。

  「沒想去，去不去都一樣。」安文施含糊地一筆帶過了。

  剛考完試，學校不強制要求晚自習。大部分人都提前回家了，留下來的人也很少去圖書館。三個人就在空蕩蕩的閱覽室有的沒的扯到七點，關上閱覽室后各自收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