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上七點,天空剛剛刷上一層讓人安心的暖藍色,平城開始醒來。路上的行人和車子多了起來,凌岳打了個哈欠,帶著殘留的疲倦,融入了人流中。
「阿岳!」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細崽!」凌岳認出李正元,笑著打招呼。
「這周就要期末了,感覺怎麼樣?」李正元問。
「還好啦,也就走個過程了,重點是下個學期。」凌岳說。
「是啊,下個學期要開始結課了。」李正元少見地看出一絲焦慮。
「有這麼難過嗎?我覺得也還行啊。」凌岳說。
「沒啦,就是有點不大捨得。」李正元說。
「有什麼捨不得的?」凌岳好奇道。
「不好說,可能我更喜歡學新課吧。話說,你周日去哪了?我打電話去你家裡沒有人聽。」李正元問。
「額……可能出去跑步了吧,你周日找我有事嗎?你什麼時候打給我的?」凌岳說。
「早上九點左右打的吧。也沒什麼大事,我整理好語文的筆記,想找你跟你一起複習,沒想到你不在。」李正元說。
「啊,那段時候我出去了。」凌岳有些後悔,李正元的筆記啊,說不定可以搶救一下他可憐的語文。
到了學校之後,同學們都開始自動分散課桌,布置考場。周一考語文和數學,足夠凌岳吃一壺了。考完后,凌岳頭昏腦脹地趴在桌子上。
「你還好嗎?」李正元挑著眉說。
「還好。」凌岳一副將死未死的樣子。
「別擔心,我數學最後一題也沒寫出來。「李正元說。
「別說了,最後那幾題,我就寫了個解。寫到一半寫不出來。」凌岳枕著手,雙眼無神地望著李正元。
「明天你會好受些,我記得你英語和理綜還可以。」李正元還在嘗試安慰他。
「大概吧。」凌岳嘆了口氣,說。
「話說你這周還要去圖書館那裡輪值嗎?」李正元問。
「嗯……嗯?對啊!我還要幹活的啊!」凌岳猛的一下坐起來,李正元問得有道理,畢竟這一周圖書館還是開的,凌岳拿起書包,立刻衝下樓。
去到圖書館領工作證的時候,圖書館老師揶揄凌岳:「還知道回來啊,平時偷懶這麼積極,幹活就不回來。「
「老師,我也不想的,我以為這周考試不開門的啊。」凌岳解釋說。
「的確不開門,你過來就是坐在自修室幫忙看場子而已。」老師的臉越來越黑了,「你之前的圖書管理員會議究竟聽了沒聽?」
「聽了聽了。我這就去!老師再見!」凌岳戴好工作證,飛快地跑到圖書館里。
圖書館很安靜,畢竟平城中學還算是比較不錯的中學,學生大多都很自律。即便只有一個人看場子,大多數人來到圖書館都自覺保持安靜。
另一個當值的管理員看到凌岳,用一個相對安靜的速度快步走到了他面前,一股怨怒撲面而來。凌岳有種見到了被他捅了馬蜂窩的馬蜂一樣,最糟的是,他還不能跑。
「凌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安文施拽著凌岳的衣角,生怕他跑去。
「真的對不起啊!安姐,我這不是來了嘛。之前我以為圖書館不開門,所以就不來了。」凌岳捏著自己的工作證,遞給她看。
「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天要考英語!我晚自習要好好學習的!還算你有良心,沒耽誤我太多時間,不然我就去廣播室全校廣播去找你。」安文施看到凌岳胸前的牌子,明顯鬆了一口氣。
凌岳忽然有種躲過一劫的感覺,冷汗止不住地冒,連忙說:「行了行了,今晚我去巡行抓紀律。之前麻煩你了,快去複習吧!安姐加油進前十。」
「這還差不多!」安文施聽到凌岳的保證后,放過他了。走到去圖書館的大講台處,開始穩坐她的釣魚台。
凌岳在角落裡的桌子坐下,也打開背包,準備拿出書本。手在摸到書包的時候,僵住了。
我的複習資料!凌岳差點尖叫起來。
正當凌岳還在想著要不要去個安靜的角落用時言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敲腦殼。
凌岳轉過頭去,正是含著笑的李正元。李正元身上背著個書包,手上還拿著一個塑料袋。
「正元?「凌岳看著李正元遞給他的塑料袋,有些不解。
「喏。你急沖衝過來,連東西都不帶。我自作主張幫你拿過來了。「李正元沒好氣地說。
凌岳打開一看,課本、練習冊、筆記本,全都齊全了。
「我找不到你的複習資料,你的複習資料是不是都塞在柜子裡面?我拿不出來。你要是需要,我帶了我的。」李正元說。
當凌岳再次抬起頭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中世紀的教堂一樣,圖書館的燈光照在李正元的臉上,就如同陽光透過琉璃窗,照在耶穌的臉上一般。凌岳認真地看著李正元,說:「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啊。」
李正元看著凌岳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輕輕撫過他的頭:「可以啊,以後可要乖乖聽我的話。」
「行啊。」凌岳笑著應下了。
凌岳並不喜歡別人觸碰他,不過李正元的溫度並不讓人反感,相反,他的手讓凌岳感到心安。凌岳再次感覺到了自己心臟的跳動,這一次悸動又出現了,但是卻不是之前在頂樓的慾望,也不是最後暈倒的恐懼。凌岳只感受到一種溫暖的悸動,這種悸動讓他的心發癢。
凌岳並不知道這是因為李正元,還是因為時言。但無論是因為什麼,凌岳現在都不能集中精神寫作業了。凌岳真的想罵自己,沒書的時候看不了,有書的時候看不進,真是犯賤。
凌岳偷偷地用眼睛瞟過李正元,李正元正拿著資料翻看,顯然比他專心多了。凌岳不禁有些自慚形愧,為什麼他就不能向李正元一樣,認真學習呢?
凌岳在自修室的晚自習過得並不好,李正元彷彿就是一個磁場源一樣,只要他在身邊,凌岳心裡的躁動就一刻不停地騷擾著他。即便凌岳巡行走遠了,他的眼睛總會不自覺地飄過去。
時言又發出預兆了嗎?為什麼預兆這麼頻繁?凌岳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