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凌岳站到書桌前,猶豫了一會,還是收拾了一下書包,拿齊作業,收拾一下自己就上學去了。
當班主任在走廊看到凌岳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問:「凌岳?你好點了嗎?這麼快就回來?「
「看了醫生之後感覺好多了,我還是回來上課吧。」凌岳回答說。
班主任聽到凌岳的嗓子雖然不算好,但也比電話里聽到的好多了,也就不多管,只是叮囑了一句:「你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畢竟身體是本錢。」
「好。」凌岳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回教室里。
「報告。」凌岳背著膨脹的書包站立在教室正門。
英語老師擺擺手,示意讓他進去。龐秋生向他擠了擠眼,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低著頭走到座位上。英語課本來就沒有剩下多少,老師剛宣布下課,龐秋生就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壓著聲音問他:「你咋拿到假的?還一個早上不回。」
「我不是很舒服,看了醫生,之後就回來了。」凌岳沒好氣地說。
「感覺好點了嗎?你真的不是作業沒做完就不回來了吧?」龐秋生問。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說起來你不會今天還有作業漏在家裡了吧?」凌岳眯著眼,以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她。
「看來你的確沒什麼事。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忘帶作業的?李正元,是不是你告訴凌岳的?」龐秋生做出一副被出賣的姿態。
「這還要正元跟我說,一猜就猜到了。「凌岳話里的鄙夷都快溢出來了。
「別這樣嘛,凌哥哥,我就是看到你早上沒來上課,想你了嘛,我這不是關心同學嘛~你說是不是,正元哥哥~」龐秋生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就賣嗲調戲凌岳。
「你這算是騷擾病號吧,龐秋生同學。」李正元一本正經地說。
「哪有,你看凌岳這不挺開心的嘛。」龐秋生說。
「沒有,一點都沒有,噁心死了。嘔……」凌岳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不解風情!哼,不理你了。」龐秋生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跑掉了。
雖然凌岳不想承認,但是龐秋生讓他緊繃的弦略微鬆了一些,她總是能讓他微笑。
「阿岳,你怎麼不在家多休息一下?今天都是複習課,有沒有多重要。」李正元說。
「沒啦,醫生說我沒多大事,又不發燒又不感冒,沒所謂啦。「凌岳說。
「這樣啊。」李正元也沒有多說什麼。
臨近期末,老師多數也只是換著花樣複習知識點,拿著各種試題去錘鍊學生。對於凌岳來說其實是十分枯燥的,特別是語文課。凌岳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在辭藻中找到中心的人,更別提怎麼理解文章是如何寫的。
李正元說的沒錯,凌岳今天不來也沒有太多區別。他這一天都是夢遊一般度過的,完全沒有辦法專心。他盯著卷子,腦子卻像是被泥漿糊過一樣,完全動不起來。就連作業也是強打著精神,潦草應付。
凌岳也有些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想的,還不如在家睡一覺呢。放學鈴響的時候,凌岳有一種被家裡鬧鐘吵醒的既視感。凌岳像是剛睡醒一樣,望向窗外發了好一會呆,凌岳還沒反應過來,晚修就已經結束了。
「阿岳,你作業給我了沒?我要拿去教導處了。「李正元提醒凌岳。
「啊!我都快忘了,在這。「凌岳把幾本練習冊遞給他。
「好咧。」李正元接過後整理了一下作業堆就開始搬作業了。
全班60人的作業可不是開玩笑的,堆起來都有凳子高。凌岳看到李正元費力地抬起來七成后,不忍心地開口:「我幫你拿一些吧,這看起來好重啊。「
李正元說:「你搬剩下的那些吧。「
凌岳盤起地上的練習冊后,不由分說地從李正元的身前搶了一沓本子,說:「走吧。」
李正元並沒有來得及反應凌岳的動作,僵了一下身子,說:「阿岳,你小心點啊。「
「沒事,不會倒的。「凌岳說。
「我還要叫病號幫我搬作業,真是不好意思啊。」李正元說。
「沒事,又不重。」凌岳越發覺得李正元神奇,自己拿四成都吃力了,他一個人怎麼扛那堆快沒過肩頭的作業本,好奇地問:「你平時怎麼拿過去的?」
「假期作業加上今天的作業是比較多啦,但是平時也是走兩趟的。「李正元說。
「晚修完也這樣?」凌岳問。
「是啊,划名,搬作業。」李正元說。
「做課代表真慘啊。」凌岳不禁感慨道。
「今天都算好的啦,平時有人作業沒做完,又不肯明天交,我還得陪著他一起留下來。」李正元說。
「你真是免費的好苦力啊。幹嘛不像其他課代表一樣讓他們一下課交,拿掉就走?「凌岳問。
「我又不趕著回家,頂多回到宿舍晚一點而已啦。我也懶得跟他們搶時間洗澡,我連飯堂也不沖,會去爭這個?「李正元說。
「也是,沒啥意思。」凌岳說。
在凌岳翻過四層樓梯之後,終於來到了教導處,就連教導處的老師也只剩下三四個。在放下重擔之後,凌岳實實在在地舒了一口氣。
「阿岳,謝謝你啦!」李正元笑著道謝。
「客氣了。」凌岳拍了拍李正元的肩膀。
李正元和凌岳在教學樓下分手了,凌岳走向校門處,他的內心裡的暗流又一次翻湧。凌岳想不明白,難道不是因為李正元嗎?那是因為什麼呢?是什麼出發了徵兆?凌岳不喜歡無法控制也無法理解的事情,這次突然的暈倒變成了他心底里的一顆暗刺,既無法拔掉,也無法忽視。
凌岳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將問題壓下,他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在沒有答案的問題里糾結,一切等到周六再說。當凌岳走出校門的時候,人群已經散了大概,就連附近的商家也多數關燈收鋪。凌岳的大腦和空曠的大街一樣,冷清而寧靜。他慢慢地走著,宛如無所歸依的幽靈一樣,漫無目的地遊盪在平城陳舊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