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太後的籌謀
“什麽,哀家成了你的‘過去’?”太後怒了,什麽意思,哀家堂堂一國至尊太後,還未受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傷害,她初以為那小子隻是吃慣了海參鮑魚,如今需要吃點水果青菜而已。
他會歸來,繼續當自己的麵首的。
隻要自己籌謀得當即可能成為現實。
在她過去的生涯裏,是沒有男人不偷腥的。比如先帝,自己應該是十五六歲就被他救了,隻是一名陪侍醫女,眼見先帝如同一個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就是那些妃嬪侍女的,她們輪番上陣,有的赤膊,有的狐媚子,有的娘家兄弟厲害。再然後就是凱越皇帝,先以為他是個好的,初有個商皇後,後來卻不知道怎麽的,入了趟邪靡亂鬥山,回來就納了仙妃,從此可謂是六宮粉黛無顏色,專寵一人了。
就連自己遠在故國的胞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憑著自己姐姐是太後,好賭成性,納妾成癮,妾還不行,還去偷。
“嗯哼!”太後的龍嚨權杖嘶嘶作響,“蠱太子,你說得倒挺真,蠻像個癡情種子。接近哀家是為了瘟疫鬼的最後一劑秘笈吧?還是魔域江湖盛傳哀家有本《薑央廣記之亂怪力神論》呢?!”
太後可謂是語不驚人誓不休,語罷驚天地可泣鬼神。
花粥藍石床上聽得此語,一陣陣胸腔內絞痛。
“那花粥是仙雨兒唯一的血脈,魔域大陸無人敢擅自攻打魔玨國,包括你們的護國公,明眼人誰不知道,他多多少少在忌憚仙雨兒之女的碧血……”太後說得淡然,此刻的她,已不是一國太後,而隻是一介被酸醋沁霪發了瘋的小女人潑婦。
花粥整個受過傷的地方,頭部,胸腔,四肢淋巴結節處,第一次遭惡鬼反噬成一片片破麻袋時,四分五裂開縫的間隙迅速破裂開,四溢,要各奔東西。
“太後,太後娘娘,切不可胡言亂語啊!”三小隻單手攜了巫婆婆一起仆身跪倒。五體投地的直磕到頭破血流,抬起頭來再要磕下去時,隻見兩個白頭發披散間,上麵已經鮮紅一片,兩個異口同聲嚷著道:“稟太後,您這是要讓神女死啊。”
“難道您忘了。惡鬼纏身噬骨髓的場景……”
這句話讓三個人俱是一凜,“我們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呀。當初我們四個不是約定,到死帶到棺材裏也不再提這件事了嗎?”
三個人在無邪目瞪口呆中,直身撲向藍石床上,隻見神女花粥渾身散發著逼人心魄的寒光,寒光之下肌肉完全抽搐在一起,扭曲成了一團團血淋淋的肉疙瘩。
昨天檢查過的,原來剛才好了的部分隻是定了一層薄薄的皮。
腹內的腸子在急火攻心下,其中一部分被擠壓了出來,隨時都有可能掉在地上一般,黑紅的鮮血連綿湧出,隨時隨地可能湧出那層皮,順著衣襟下麵流淌出來。
愣症之間,因為大腦缺血,反應遲鈍的傲無邪,自己倒被慘狀驚得目瞪口呆醒過來。直愣愣的看著自己手掌上似乎就白虎虎的一團,他叫神女:“粥兒,我錯了,你可不能死……”
“花粥,我就是個傻子,倒要相信一個登徒浪子的誓言呢?”神女滿身是血,在那層窗戶紙一樣虛無縹緲的殼裏,把自己血淋淋的鬼臉猙獰形象,笑盈盈的對著被嚇得膽顫心驚的無邪道。
無邪慌慌張張應聲,跪於床側:“醒了?你醒了,倒是躺著呀!為何掙命一般要出來拚命糾結。我們的血是不是靈血,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彼此需要是真的。你的太後姐姐,我會下刀山下火海,聽命於她,以此來倒歉的。”
月樹太後持了龍嚨權杖的龍頭,直接照扶過來,嘴裏卻仍舊不肯認輸,對巫婆婆和三小隻念叨道:“怎麽?一個花粥,什麽用沒有,倒要麻煩我們三個這麽護著她!”
是呢,這花粥,如同西天取經路上的唐僧,妖精都慕名而來,我月樹太後還要加入到舍命保護她的行列裏去。
真是豈有此理。
花粥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問道;“人都說——說——寧可相信有鬼,不能相信男人的嘴!?”
“我不信他呢!我就是個廢物,隻會給大家添麻煩!求太後讓我去了吧……”
“我走了……”
聞聽此言,無邪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
無邪惱了:“我就是個登徒浪子,竊國大盜,麻煩你起來跟我鬥呀!”
無邪眼光戲謔一閃,閃現出一抹不解之意,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了花粥的傷口一眼,道:“這招狠!三十六計,苦為上計——”
花粥心涼,也沒有再去理會於他。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了太後的臉上,這回目光倒是堅強了很多,三小隻和巫婆婆把目光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搭了花粥的手。
那邊的傲無邪又露出了一副少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道:“粥兒,看你不再言語,估計是被在下猜中了——”
太後穿著繡花鞋,扭轉過身軀來,拿了龍嚨柄杖,在無邪頭頂天靈蓋之外畫了一個圈兒,諸多螢光迅速蔓延開來,又聚攏起來,形成一個巨大圓形穹門;無邪隻感到自己右腕上堪輿羅盤突突直跳,然後自己就仿佛進入了一個異域空間。
也許就在自己身側,某個類似的穹隆洞中。
風就從那邊吹過來,仙風道骨的,衣帶當風,鮮花鳥語,春意盎然,冰雪覆蓋,人可以倒懸於頂走路……
他閉了嘴。
花粥也閉了嘴。
穹隆頂下,藍石床上隻有巫婆婆和三小隻還在勸解神女。
“你的血異於常人,難以想象的敏感易碎……”三小隻似乎想給神女總結一下,她的修行之道。
“孩子,先不要說那些,你得先好好活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每一寸每一處,先有了爹娘給的基底子,人的五髒六腑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組成的,有的這個多些,有的那個多些……”巫婆婆搶過來了三小隻的話,這三小隻每日慣會講經訪古,端著,在神女巫儺麵前一味端著是他的毛病。
關鍵時刻,自己最了解神女,必須由她來說。
三小隻麵色陰沉,看,這個老太婆,每天自以為是。“天下道理她都懂,哪裏有她不懂的?!”
這句挖苦的話裏帶著拈酸吃醋,還帶著心有不甘。
“你的血,異於常人,既不同於你娘親,又不同於傲無邪。都不是什麽靈血,碧血……”巫婆婆這句話遭到了另外一個人反對,他就是蠱太子,傲無邪不服氣道:“巫婆婆,在下自是尊敬你,你可不敢妄打誑語。在下的血怎麽就不是靈血了?!”
他亮肌肉般飽滿圓潤地把自己的胳膊亮了出來:“在下的血,可是能禦劍歸來的,令千軍萬馬,聞風喪膽的!”
巫婆婆撇撇嘴,苦笑道:“咱魔域大陸尚養血修行。千百年來,血已然做為我們人生修行,治國平天下的法寶。伽十國藍族號稱全族都是星相堪輿師,月樹太後娘娘的母國早已形成了一整套的堪輿靈力係統!”
“堪輿靈力?”
無邪和業已心情好轉的花粥一起想起自己腕上的羅盤。“這羅盤是太後給我的禮物。”花粥說。
無邪苦笑,問太後:“您給我們戴上這一對兒,男左女右,難道是為了把我們拴在一起,好時時行好事?!大戰八百回合……”
雖然花粥已經恢複清醒,人總有被心情所惑的時刻,她隻不過比別人更加強烈些,強烈到要讓自己喪命的程度。隻是對著無邪小雞啄米一般,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吼道:“不值當。花粥太不值當公子勞神費力了。我自己喜歡這玩意兒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她才不會和他再“在一起”的。
說至痛處,咳嗽不止,掩嘴一抹,手掌心悉數被染紅。
太後見局麵已經被控製,又見好戲連台,一個勁兒地鼓掌,道:“看來,不用我動手,你們倆個‘相愛相殺’的,自相殘殺得已經差不多了。”
太後又攀在自己的龍嚨權杖之上,似乎還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機關,阿嬤買尼尼蕻的念到了咒語,定定神:“看來,真的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呢……”挑挑眉光,望望無邪,麵露快意,笑得直抹自己肚皮。
花粥麵露不悅,道:“傲公子,怎的巫婆婆明白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她回頭瞄一眼無邪,嘴裏的話卻是說向太後的:“他說‘大戰三百會合’,你就信‘大戰三百會合’?昨晚上我在你的藍石底下守了一晚上,你把我想得也太不堪了!”
“啊!”還不等花粥說完,無邪直接又跳到她前麵,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道:“是啊?太子殿下蠱王卻有此念。一晚上若是吱吱啞啞的,不信你不醒!”
傲無邪麵上一紅,淒涼中連帶著一絲苦笑,道:“花粥,……確是如此……”他頓了一頓,於個淒美血色鬼臉中一展眉頭:“隻要你呼喚在下,在下既是在棺材裏,也會爬出來去找你……”細思恐極的花粥,又聽他說:“就算你要索命來,在下也在所不惜。……你還說你明白了嗎?”
“看你的羅盤,連轉一下都不轉一下,哪裏來的靈血!”太後頓了一下龍嚨權杖,心下發酸,留下一句話,直撲崖口而去。
外麵夕陽如血,她想著,是該回去籌謀籌謀去了。所謂無邪的出現“因魔玨始”,那麽無邪重新喜歡上自己,回歸自己的麵首,一切都該“因魔玨而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