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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終於回來了

  月寒如水。


  暗夜流光中兩騎駿馬,行走山野間。眾星拱月一般,主峰傲然聳立群山之上,其間突兀而起,如擎天一石柱,直刺蒼穹。石柱從正中,向外延展出一線山脊,優美劃過一道弧線,恰如斧刃,從騎者角度看去,這主峰形狀,像極了一柄參天巨斧,馬上騎者,微微點頭,心下明了,為何這山叫做斧山了。


  本地溫族人語曰斧為“邪靡亂鬥”。


  稍落後的一匹馬,全身雪白,馬鞍之上,端坐一位胖胖男娃,衣色豔紅,臉若銀盤,疏眉細眼。道:“哥哥,你確定我們這樣不會被發現?!”


  “咱們的羊得吃草。幾日喧囂,羊都瘦了。半夜出來吃些草,想來是無妨的。”哥哥戴著厚厚的麵巾,又用鬥笠頭上戴著,星眼疏眉,鬢角汗珠滴落,用鬥笠輕扇幾下,長長舒了一口氣,向後伸出手去。那男娃並未瞧見,她此時,正在和一粒撿到的鬆子較勁。這粒鬆子,有他小拇指肚大,他已經在嘴裏翻來覆去咬了半天,鬆子細縫也沒有開裂一絲。男娃毫不氣餒,用舌尖將鬆子豎立在牙間,聚精會神,牙齒咬得咯咯吱吱響,終於,哢吧一聲,鬆子開裂,男娃喜笑顏開,用指甲摳開鬆子外殼,將一粒飽滿的鬆仁,丟入嘴裏。


  被喚作哥哥的那個年輕人皺了皺眉,看著弟弟歎道:“蠢娃兒,蠢材!”又笑著說道:“小陸子,你當哥哥是酒鬼嗎?隨你,給什麽,喝什麽。”男娃從馬鞍旁,取下水袋,解開係緊水袋口的帶子,遞給他,說道:“還是喝水吧。酒是越喝越渴呢。”


  幾道小溪,在山腳下匯集成一條大河,夜幕下瑣碎光影裏蜿蜒流向遠方。


  男娃問道:“哥,我們在此休息,還是上山?”他望向黝黑處心有餘悸問道。村裏人沒有人敢來這片牧羊的。雖說草確實肥些。哥哥說道:“這裏狹窄,坐的地方都沒有。你且去那河邊,水流平緩處,水不甚涼的地兒,把羊飲了。”


  小陸子應一聲,牽馬去了。一路上氣哼哼的,從鼻子裏嗤出一口氣,說道:“就要趕月,趕月!你不是追風,是追牛。”自覺這些羊名字有趣,哈哈大笑起來。


  河水的清香氣頓時彌漫開來,哥哥打一個噴嚏,小陸子喊道:“哥哥快來,你不渴嗎?”哥哥坐下,他取出一隻小小玉瓶,倒一些鹽巴在麵前的芭蕉葉上,用金炳小刀割下一塊餅子,蘸了些鹽,遞給他,把酒袋打開,站立一旁,笑眯眯看著哥的表情,期待表揚。


  可是,清水河畔卻影影綽綽來了幾個暗影,他有些心悸,瑟縮了手腳問:“哥可知道,她們做什麽來?”


  哥哥沉思片刻,問小弟:“你注意到她們隨身攜帶的器具了嗎?”小陸子點頭,說道:“除了那個白衣女子空手,其餘人都帶著家夥,而且各不相同。一人背著一捆繩子,繩頭帶有鉤爪,一人拿的是鋼釺,一人鐵鍁,一人鎬子,一人斧頭,一人拿的是老粗的一根杆子……”


  “那是套筒。”


  “不用時候,依次縮進最粗的杆子裏,用時,一節節拔出,很長很長。另有一人背的當是繩梯,還有一件家什也有意思,底端圓筒,那當是探看地下的用具,還有一個女子,背包裏鼓囊囊的,是照亮用的火把。”

  小陸子道:“看她們這行頭,不是來遊山玩水,倒像是在尋找什麽。”


  “沒錯,”哥說道,“而且她們鑽山洞尋找。她們後背上,蹭的有泥土,膝蓋部位也沾有泥巴,說明她們弓腰或者匍匐行進過。”


  小陸子十一二歲的男孩子樣子,眼睛睜圓,放出光來,問道:“她們是在尋寶嗎?我們要不要尾隨了她們,看看她們找到什麽寶貝?”哥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她們當真找到寶貝,我們隻有眼饞,莫若不管不問呢。”小陸子不甘心道:“那也未必,見者有份嘛!”哥又笑起來,說道:“好一個見者有份。別人挨板子,你見了也要分一份嗎?我們隻是遊樂,不去蹚渾水。”


  那些蒙麵女子也不言語,寂寞地通過哞哞叫著的羊群,依次離去……


  平台下麵的樹林中,浮現幾點綠油油的亮光,和悉悉索索的聲音,羊群不安躁動著,小陸子知道,是狼群尋聲而來。他心裏發毛,後退到火堆旁,添了柴,讓火堆燃燒更旺,取了兩隻火把,左右手各擎一支,群狼慢慢逼近河岸來。


  小陸子守在火堆邊,向它們揮舞著火把,靠前一隻頭狼,身形有牛犢般大,露出尖牙,低低嗥叫,雙眼冒出的凶光,瘮啦啦,透進心底。他退無可退,隻好大聲嗬斥著為自己壯膽。頭狼和兄弟倆對峙著,另外幾隻狼,繞過他們,向羊群逼近。聽得羊群一聲哀鳴,一匹狼在它身側,縱身而起,前爪扒著了其一脊背,小陸子將一隻火把擲向那匹狼,頭狼見小男娃分心,跳起,撲了過來。小陸子毫不畏懼,挺了火把,向頭狼張大的嘴巴裏戳去。


  耳邊一聲呼嘯,一粒石子,破空而至。


  頭狼碩大腦袋,那頭狼猶在空中飛,四肢忽然軟塌塌,跌落下來,整個身子,撲在火堆之上,騰起一片火星和灰塵,裹向小陸子,猝不及防,頭發上身上都中了火,忙不迭撲打,衣衫猶然燒了幾個洞。


  一道身影越過他頭頂,撲向攻擊它,手掌揮去,正拍在那狼天靈蓋上,將天靈蓋擊得粉碎,那狼滾落在地,餘下幾隻狼,見勢不妙,拔腿便跑,其中一隻慌不擇路,衝出懸崖,良久,傳來一聲沉悶的落地之聲。


  躱閃之間,兩人慌不擇路,羊也丟了,卻入了另一個山洞。被幾個莫名物捆綁了起來,哥哥心喜道:“好極了——粥兒,我終於回來了!”


  ……


  ……


  洞天如疏的光線跌落進來,如蛟入淵。


  些許暗光裏隻露出一角天空,究竟有多麽宏偉與浩大。春風的樹葉如席浩大,飄飄而下。


  "咚”、“咚”、“咚……”


  戰鼓如雷,在洞穴深處響起,黑影幢幢來往如黑色的潮水。不斷洶湧而出。


  “殺”、"殺"、"殺"!


  四處都是喊殺聲,大戰即將來臨,很多人都像被打了雞血,踏成了若幹方陣。


  開闊地界廣場之上的空地上成一片泥濘之地,血水坑赤汪汪,慘不忍睹。


  “biang不多了,現在多半已經安全,我們能夠‘合圍’了。”一些個子矮小的黝黑黝黑的皮膚之人如魚般穿梭。合圍的意思就是“關門閉戶”的意思。這邪糜亂鬥山根本讓聖主搞成了“固若金湯”,外麵的人想進來,抑或想出去,都會迷路或者不得要領,就在於這“合圍”也就是說門可以隨時開或者隨時關。

  當然最近聽說有一個人例外,那是那個人運氣好,把“盜洞”正好挖在了聖主的洞裏,就被逮捕了。


  所以說“固若金湯”,溫族人是沒有一個人不相信自己聖主的,包括那些以自己身體“站街”為全族人換取銀糧的溫族姑娘們。


  當然有一些半開放的地點,比如賭場,比如暗娼妓館……再比如“正大光明”殿是用來接待外客的……


  矮人大部分人仍舊比較理智,損兵又折將;有黑影團子被當場爆破,血汙成河;有老邁之矮人不敢進前,瑟瑟縮於別人身後,自己也無精打采,似乎很是羞愧難當。


  “聖主可謂成竹在胸,真乃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呀。”屋影鎮定,輕噥軟語般耳語於座椅之上的聖主龘龘。


  “嗡——你不是也不著急嗎,好東西是急不來的,你得慢慢等。"龘龘聖主根本沒有睜眼,斜躺在碩大威嚴的座椅之上喝了一口茶,他最喜歡的凍頂毛尖兒,屋影連忙給續上杯。


  突然,廣場的地麵一陣劇烈搖動,空氣之中隱約聞得血腥夾雜陰氣,那股味道更重了,很多矮人驚呼連天,接著喊殺聲再起。


  “孤就知道沒那麽簡單,真正厲害的東西才登場。”低沉的咆哮,劇烈的打鬥聲,從穹廬深處傳來,場麵非常混亂,慘叫聲不絕於耳。龘龘似乎在回味茶香,嘖嘖稱奇說:"茶好,好茶!"


  “聖主確信,方子虛領了神女走了…瓜瓜點名讓我來接他?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頭?”屋影問道。


  “是很不對勁,我的諾言就是死二放三……”龘龘聖主沒有皺眉,也沒有睜眼,麵色潔淨如洗。屋影心中懷有恐慌,很是為剛才那句話後悔,聖主該不會認為自己對聖主沒有足夠信心了吧。


  “瓜瓜為什麽要叫我來接他?”她有些戚戚焉,又有些心裏酸酸的。


  “說自己再沒有別的認識的人了。沒想到你在這一代還蠻出名呢……”龘龘聖主一時有點摸不著這屋影是何許人也,客棧老板,運私貨的商人?瓜瓜當然還有可能是又一位覬覦她美色的人?


  不得而知。


  有一個環節是屋影沒想到的,自己奉命協助蠱太子無邪獲得花粥神女的信任,以獲得魔玨宮中秘密,可這太子太過桀驁不馴,完全不安常規出牌,搞得自己時常要擔心:他的環節上總要出狀態。


  瓜瓜則被屋影安置回了客棧休息。


  另外一個叫“葉子”的小姐則仍留在了邪靡亂鬥山洞中暫住。


  那個神女渾身是傷,燒傷和疤痕已然讓她慘不忍睹,幾不近人形了。而且以自己老辣的目光看出,太子已然得手。


  屋影正思忖著,突然,一隻大狗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狗,狗,還有什麽,對!叫什麽那條狗。"那狗聽到呼喚,頓時一驚,呲牙咧嘴的望自己撲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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