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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第三重身份

  花粥摒住呼吸,伸手把麵巾整理一下,沉聲道:“我是神女。自出生以來,就把自己的靈與肉都交給了薑央。《神女信條》一,食不言,寢不語。惜字如金。二男不理,女不勾。冷若冰霜……三……不見父,不見母。沒有親人。四,無夫君,無子女。孤獨終老。”


  整個穹隆下麵數萬人頭攢動之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爆發了一場哄笑,人們先是交頭結耳,繼爾議論聲音越來越大。


  “什麽年代了,守什麽這‘不’那‘不’的!”


  “迂腐至極,凱越皇帝真是迂腐的狠呢……”


  “沒有吧。聽說天宇國魔帝之前夫人就受了鐵梨花之刑的——”


  其實龘龘聖主早已從這兩件神女遭遇到的事情上看出端倪,他從若幹渠道得知神女其實是凱越皇帝的女兒,但之所以花粥公主成為神女,要遵守這麽多神女信條,就是緣於凱越聖主勢單力薄,無法從錯綜複雜的魔玨政治力量角逐中拔得頭籌;而魔帝之前妻卻是成為夫君政治進階的拌腳石,被施了鐵梨花之刑。


  做為一國之君,自己豈不知道權衡利弊得失之間孰重孰輕的道理。


  亂糟糟的一眾人紛紛猜測著龘龘聖主的意思。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在這洞穴之內,龘龘聖主就是法律,就是至高無上的《神女信條》。


  可是另一方麵講起來,人們雖說有些私心,瓜瓜的身世太可憐了,他想娶神女倒也無可厚非。他先是扮演著一個可愛無辜的小女孩形象,純潔透明的眼睛,讓人,尤其是中老年婦孺動了惻隱之心。


  接著,他又扮演了一個因父母嚐藥試毒而導致自己畸胎出生,完全沒能夠享受天倫之樂的青年後生。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而瓜瓜成功利用了人們的同情心。


  放眼望去,這些個似乎並不是當前的當務之急。


  可這還不算,那個瓜瓜居然因為自己隻是多看了他一眼,自己就該萬劫不複了,就因為他是外公《亂怪力神》的犧牲品。


  是的,自己大概應該是再沒有餘生了。眾人的焦點全部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仿佛立即穿紅掛綠即可入了洞房才讓大家稱了心,如了願。


  “嫁給他,母債子還。”


  “嫁給他不虧的,他身體又不好,又沒有那玩意兒!”


  “過兩年,你再以處子之身充當神女,你也不算太違背《神女信條》的。姑娘,你不虧的——”


  “況且,你還背負著十三條命案,因此而能特赦,你還猶豫什麽!雖說那十三條人命有兩條是我們族人,幸好,他們是兩條老光棍,無人認親索命……”


  怎麽講,自己都該是穩賺不賠的。可是,三年前自己與之做的“魔鬼交易”,豬油糊塗了心,倒要不要再活下去!花粥徹底在眾目睽睽之下,涼徹了心血,她又想躲起來,躲避自己太過不堪的命運。


  一味地心沉了下去,沉了下去,耳邊轟鳴著他們的笑聲和各種表情,怪異的,和藹可親的,一幹二淨的都是自己心裏的聲音。


  “粥兒!?按理說,這個時候說這個,有點兒乘人之危,我隻是想說,你可以把心放在我這裏……”木心哥顧不得其他了,他從鏡子前麵飛躍過來,鷂子翻身蹲下來,一把抱住了地上軟泥的一團。

  “說好了,不嫁就不嫁,好了!”


  “熬過來今日,聖主也許就快來了——”


  聲音之低,低到塵埃裏還要繼續保持距離,他隻敢假裝離開花粥的要害部位抱住她。聲音低是為了不讓別人聽到,離遠一點抱她是為了給別人看。


  他不想給神女悲劇般的命運再添加麻煩,從而授人以柄。


  但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讓花粥的血徹底冷到了極點,父皇哪裏是說來就能來的呀?!我那久未謀麵的父皇,上上次就隻隔著屏風聽到他聲音,而上次卻隻隔了大殿的柱子,遠運地望了一眼。


  “父皇——”她嗚咽著,甚至於咬緊牙關有力把後麵的句子咽了回去,她不能向這麽多人透露父皇已有兩日不知去向。


  從鍾鼓信鴿排出這個消息,魔玨國不能亂。


  為什麽世界上的情愛和需求都是這般要求,當自己心下放鬆要以為這個是自己可以放下心擁有的,往往卻發現是必須要付出代價。


  這樣的所謂的“投之以桃,報之以禮”的情感模式,讓自己心痛無比……


  極目遠眺,那邊已然打了起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雖則這些溫徹斯特族人大部分都似練過一些淺顯的拳腳功夫,但好在根本不是五個的對手,三五個回合就被打飛出去了,一時間倒也讓不少圍觀者刮目相看了。


  細心的人發現,瓜瓜卻沒有再笑一下,他麵沉如海,看向中日圓台上的龘龘聖主,龘龘聖主看著他,眼光也如風中殘燭一樣飄忽。


  龘龘聖主又看了人縫中的花粥。可是他的盟友看中的女人啊……是誰不好,故意給孤出難題?!


  “盟友?”龘龘聖主不得不苦笑,這瓜瓜原來不過是自己的老宰相八公的“義孫女”,想到“義孫女”這三個字,他越發苦笑得厲害了,鬼知道這瓜瓜原來隻是在部落中扮演小女孩,裝傻賣萌,引人們發笑而已。


  如今一日之際,倒換了另外兩個身份。


  一是由“義孫女”變成了“義子”,年齡不但變了,性別都變了。


  而他的第三重身份更讓自已刮目相看呢。


  今日傍晚,先是有“清水鎮”的鬼靈將軍遞了通關文牒,自稱有“神武大柱國”來防,相約共禦魔玨國絞殺令事宜。


  再然後自己就徹底蒙圈了。瓜瓜,就那一孩子,龘龘聖主透過混亂成一團的人群望出去,那個瓜瓜陰鬱滿布的臉。那個就是手持通關文牒來訪的“神武大柱國”厲清塵。他想不出那個怪胎加變態是怎麽偽裝躲過自己法眼的。


  自己多方麵情報早已探明鬼靈是護國公的人,而這厲清塵的第三重身份居然是護國公的“神武大柱國”……


  八公在這裏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龘龘聖主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叫厲清塵,豈不知道你是孤溫徹斯特人最大的禍害!”


  “神武大柱國?”


  “你真是唯恐人間太平呀!”


  罵歸罵,他不得不暗暗思忖,雖說自己“堅壁清野防魔羊”的國策很是嚴密,但是千防萬防這瓜瓜小兒卻是個家賊難防。


  俺的薑央神啊,望著穹隆頂上陰霾密布,和陰霾之下烏泱泱亂戰的人群,龘龘聖主不僅寒從腳底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先把他們綁了!”亂戰之後,原本被迷藥迷倒,手腳不靈光的很的程木心又被逮了,隻不過這次與花粥被分別綁了,而且中間隔開數丈,族人心中定有私心,這花粥要成為族中媳婦兒,定是不能與外姓男子綁在一起的。


  “龘龘聖主啊,求您為瓜瓜做主!求您頒發聖旨,為瓜瓜做主——”瓜瓜滿臉堆笑,原來他盼演孩子的時候,人人都說他乖巧呆萌;如今他露了真身,人人卻避而遠之,他按到輪椅車子上的一個按鍵,人群如同躱避瘟疫一般閃開了一條道。


  瓜瓜從車裏飛出來,一個狗吃屎,人就整個癱倒在龘龘聖主麵前道:“如今逮了他們幾個,正是顯示龘龘聖主英明神武的時刻!”


  言下之意就是您聖旨下了也就下了,不下白不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仙雨兒之女花粥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八公與孤躬聞之甚悅。今溫徹斯特一族子民厲清塵二十有八,適婚娶之時,因緣際會,與花粥乃天作之合。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當即完婚。”


  龘龘聖主終於決定先不要樹敵,犧牲神女花粥,他認為微不足道的利益。


  ……


  ……


  從篝火裏燃起了火把,四麵雪亮。


  矮人侍衛最終還是圍了過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憑這幾個插渾打科,力量對比差距太大,逞匹夫之勇,做困獸鬥,終不是長久不敗之計。


  侍衛的衣服當然顏色要少些,黑暗中一身漆黑,所以在黑暗裏泛著黑暗的光,一隊人舉著長矛四麵滑到花粥一行人麵前時,酌墨子和三小隻一開始被綁縛之前,就用破布塞了嘴巴,但這並不妨礙他倆與大家均是驚訝不已。


  瓜瓜領了聖旨,人被黑衣侍衛拎著放回了車子中間,他們幾個笨手笨腳,完全拿握不了平衡,那瓜瓜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孩童時代,歡天喜地的,在車中蹦跳。


  魔鏡仍然聳立在高台的中心,而那個中心完全是空著的,再怎麽歡欣雀躍,載歌載舞,溫徹斯特族人還是頭腦清醒的。


  人群都矗立在圓台的下一層。


  因為魔鏡的光感十足,簇亮簇亮的映射出一片亮晶晶的空地;魔鏡長方形的邊框同樣也把它幅射的地麵之上,劃出一個明顯區域。


  區域以內,猶如一條幻像中的河流,湯湯流淌,波光粼粼,瀲灩生輝;河流的外麵則漆黑一片,沙石地上又鮮有火把點燃的餘輝。


  花粥被強行穿上嫁衣,淋琅的霞披冠戴。她被綁著,處於大家都人頭湧動在了中心區域的邊緣,身處下麵一層,上麵一層就是那魔鏡。


  龘龘聖主自覺完成了一個族人的婚姻大事,親民的,受萬人擁戴的感覺讓人感覺有點飄飄然起來。


  他鮮少出現在臉上的笑容,讓子民們覺得聖主形象更加挻撥俊逸了許多,他甚至站了起來,俯瞰他的王國和子民,黎明的曙光依然還沒有升起。


  “今年的祭天大典,雖則偶有不如意,但終究是團園美滿,花好月圓的結局,實乃令人唏噓不已……”龘龘聖主拉著八爺老邁的手,甚至於與八爺用俚語開了個不渾不素的玩笑。

  他說:“俗話說得好呀,寧拆一座廟,不毀一個婚呢!”


  瓜瓜眼看著自己的媳婦麵無表情,那個程木心則是重新被綁了,當然這次他並沒有與花粥綁在了一起,他一臉懊喪,與花粥兩個擠眼弄眉,那邊卻毫無回應。


  瓜瓜越想越氣,最後氣的直跺腳了,哦,當然他的腳又不能動。所以他就叫侍衛推他過去,讓他能離自己的媳婦兒近一些。


  “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呢?”侍衛們一起起哄,嘲笑他到:“瓜瓜哥,你真是豔福不淺呀!”


  到底是新婚呀,車子滑到花粥附近,瓜瓜一個口哨吹著,他手指一摁,一個彈跳,忍不住竄到了車子沿上,雙手撐著椅子,鼻子指著高大偉昂的木心公子,憤憤道:“喂,花粥姑娘已然是賤內了。你休要起什麽僭越之心!”


  “我人雖差些,但是戴綠帽子的事。大丈夫熟能可忍!?”


  爆怒的瓜瓜,完全一副丈夫捉奸捉了個現行的表情。


  “嗯,你有什麽了不起。不過投胎投得好。你們哪裏想到我這十幾年,每時每刻都度日如年的煎熬。”瓜瓜一付痛恨之入骨的痛苦表情。


  “休想給我戴綠帽子!”


  這仇恨拉的。什麽時候在下倒成了投胎投的好的了,幼年失怙,流浪至今,仍不知爹娘是何人,故鄉又在哪裏。木心唯有苦笑,一時語塞,競不知如何回應那個瓜瓜。


  木心是個語言謹慎的人,又不會口出惡言,又不太會針鋒相對。


  或者說不是不會,而是頭腦中就沒那個弦。


  她擔心花粥一時間受不了。


  所以“綠帽子”被背黑鍋之說法,他倒沒有太以為意。


  滋滋作響,瓜瓜仿佛一隻癩蛤蟆,虯龍狀扭曲的四肢上搭配了黑色的手腳,腳上穿著鞋,手就扭妮萬狀,甚至路過之空中,抓了一把花粥被捆綁著的手臂。


  迅猛飛馳落地後,他以一種極度猥瑣不堪的姿態覆蓋了魔鏡前麵的光圈裏。


  花粥則四仰八叉地躺在了那片孤光的光裏——如同一張婚床,眾人隻不過是鬧洞房有點鬧大了的意思……族人興奮異常,甚至於有些人以某種惡俗的聲音道。


  “怎麽,入洞房入得太急了……我們還要聽牆根呢……”


  “是呀,聽牆根……”


  魔域大陸人民保持著良好的“婚鬧”習俗,本來溫族人久據地下,生活就少有趣味;如今有了這聖主恩準,可以名正言順地鬧上一鬧的由頭,自然大家興奮一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接下來的事情更加令人感動。


  真的無法表達,眼見一個人,剛才還好好的跟人打招呼,喜笑怒罵;轉眼間已經如同一絲清煙就撲向了魔鏡。


  人們根本無以為意,沒有料到他會那麽絕決地,義無反顧地要去灰飛煙滅了。


  花粥因為正對著他,瓜瓜從車中彈跳出來時,這一撲,眾人皆是以為他不過是撲向花粥;這驚人的一跳,應該完全消耗殆盡了他所有力氣,飛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花粥不自覺身形一躱,讓了出來……


  這才眼看著那一團物躍過她,中間瓜瓜甚至雙臂迎接了那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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