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畫餅

  衛承淵徹底失憶那段時間,顧瀾求了他好幾次,但無論她說什麽,任何事情都對她百依百順的衛承淵,就是不對自己出手。


  等他前段時間恢複了記憶,又每天憋在房間裏不出來,或者是被容允浩纏著學習劍法,她也沒時間和他打架。


  直到現在,衛承淵接過了顧瀾遞來的刀。


  “來。”


  他看向顧瀾,輕輕的笑了一下,深邃的眉骨下是一汪金色的眸。


  下一刻,刀劍碰撞,迸發出一道耀眼的火光。


  冬日的步蓮齋,沒了睡蓮,沒了小金魚,有的是一大片空地。


  兩人的身影穿梭,一黑一白,仿佛振翅欲飛的仙鶴。


  隨著比試遞進,顧瀾和衛承淵都屬於越戰越勇的路數,一個內力雄厚,一個招式奇詭。


  顧瀾手中的動作越來越快,每一劍都動若火舌,掠過一道道金色厲芒,腳下好似步步生蓮,透著凜冽殺機。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此刻明亮銳利,跳躍著興奮的光。


  火花與刀鋒不停撞擊,變幻,震起了地上的落葉和塵埃。


  隻聽“錚”的一聲,兩人同時收勢。


  “再打下去,你會被我傷到。”衛承淵將刀放回刀鞘,輕輕地說道。


  顧瀾則長舒一口氣,雙眼更加鋒利而從容:“再打下去,你會死。”


  衛承淵的眼神沉了幾分。


  顧瀾說的沒錯,就她那詭異的殺招,稍不留神就是一擊斃命,而他能憑借雄厚的內力壓製她一時,卻不能對她的命產生威脅。


  衛承淵:“.……你到底從哪學的這殺人的路數?”


  顧瀾:“你體內的內力到底是怎麽來的?嗑藥磕多了?”


  衛承淵無言。


  半晌,他才說的:“我不記得,我記得我的槍法,劍法,刀法,要麽是行伍中廝殺得來,要麽是老侯爺教授,但我的內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多.……”


  顧瀾:“這句話除了能證明你是個可持續可升級沙包,沒什麽別的用處。”


  隨著衛承淵能靈活運用自己的內力,他的武功還會繼續提高,而她也能跟衛承淵打著打著,自己逐漸恢複過去的武功。


  此刻,和定遠侯府一片歡快祥和的情景不同,乾元殿內,氣氛極其凝重。


  “北境大捷,陸家的新娘被掉包,定遠侯回京……陸家落荒而逃。”


  一連串宮外的消息傳來時,容妙嫣和顧承業等大臣,正在乾元殿內,懇請容璟收回太後賜婚的懿旨。


  但他們的話再多,也沒有顧承昭回京來的有用。


  “大哥回來了?”


  曉是以顧承業的定力,麵對這一個個消息轟炸,也萬分震驚,一時之間失聲喊了起來。


  即使他早有準備定遠侯會得勝,但時間緊張,今日能將大捷消息傳回,已經是萬分難得,誰也沒想到定遠侯居然率輕騎千裏奔襲,趕回了京城。


  容妙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抬起頭,和另一半的刑部尚書周興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輕鬆。


  這幾日妙嫣剛接手吏部事宜,又想幫顧瀾解圍,明裏暗裏,跟周興合作了好幾次,彼此都熟悉了不少。


  如今,聽到定遠侯回來,容妙嫣第一時間便知道,顧瀾不會再和陸霏霏扯上任何關係。


  她還不由自主的想到,秦正笏,大概也要回來了。


  妙嫣定了定神,率先站出來,恭敬的行禮:“陛下,其實微臣早就覺得,顧小侯爺要是娶了長平縣主,定遠侯府和戶部摻和到一起,其實並不是什麽好事。”


  此時在乾元殿的人,不但沒有陸秉心,連一個和他相熟交際的戶部官員都不在——長平縣主成親,跟陸秉心關係好一些的,都等著喝喜酒呢。


  周興:“公……容風憲說的極是,臣附議!”


  大臣一號:“臣附議——”


  大臣二號:“臣附議。”


  顧承業:“臣也附議.……對了,微臣今日想告一天假,長兄回府,微臣想早些回去看看。”


  容珩看著這跪倒一片的人,桃花眼中很是無語。


  現在一個個的說定遠侯府和陸家摻和到一起不好了,他的目的難道不就是讓這兩家摻和摻和嗎。


  但想到北境大捷,容璟心中的不悅舒緩了不少。


  顧承昭還沒有入朝陳明戰事,但王庭覆滅,單於被俘,這樣的戰果,將是他登基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


  前有容朔大勝魏國,後有顧承昭覆滅王庭,讓容璟內心升起了無盡的豪情與野心。


  他雙眸幽幽的掠過容妙嫣等人,思忖了片刻,緩緩開口:“爾等說的也不無道理……太後那邊,朕會親自去跟她說明,陸家的事便罷了。”


  “陛下聖明!”


  一行人齊齊行禮。


  容璟這才看向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顧承業,冷冷地說:

  “定遠侯千裏奔襲回京,他身後必然有押送戰俘與攜戰功的將士,禮部還不準備犒軍之禮?歲末除夕將至,過些時日還是太後壽辰,禮部不得安排?你還想告假?”


  顧承業:“.……臣領旨。”


  容璟見他的表情有些太可憐了,又給他畫了個餅:“禮部尚書陳興昌早已年過花甲,前些日子又上書乞骸骨,朕想著.……他的確年紀大了,就允了他告老還鄉的折子。”


  顧承業立即熱血滿滿的應道:“臣必將不辭辛勞,為陛下肝腦塗地!”


  這個大餅,他先接為敬。


  次日清晨,顧侯爺才在宿醉中醒來。


  快三年沒有回京,也一千多個日夜沒有睡得如此香甜。


  沒有隨時會偷襲的羌戎人,也沒有北境一年四季,三季都呼嘯的狂風。他心情愉悅的躺在床榻上,側過頭,就見到枕邊放著一副顧瀾特製吃烤雞專用手套。


  這是昨天酒宴散去時,顧瀾塞給他的。


  昨天的一幕幕,才在記憶裏被喚醒。


  顧承業猛地轉頭,看向身側的媳婦:“夫人,我昨天是不是跟瀾兒結拜了?”


  周婉清:“.……呦,想起來啦?你還管瀾兒叫哥呢。”


  顧承業一拍腦門,忽然翻身,將周婉清圈在自己的臂彎之內。


  顧侯爺的聲音因為宿醉,所以微微沙啞,低沉而惑人,在她耳邊問道:“她叫你娘,叫我弟.……清兒,這是不是挺刺激的。”


  周婉清:……

  許久,顧侯爺起身,將那副手套妥帖的收好,這畢竟是女兒第一次送自己的禮物。


  他單膝跪在床榻邊,給周婉清擦拭著額角的汗,說道:“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為瀾兒恢複女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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