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恢複記憶
“我……我隻是個死士?”
衛承淵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眼中透著懷疑,然而他想要仔細回憶起從前的事,腦仁卻針刺般疼。
錢若華繼續斷斷續續的道:“直到兩年前我與你再遇,你失憶了,我……我怕你離開,更怕你恢複記憶之後回到定遠侯府,我隻是想.……你能夠為自己而活。”
錢若華的唇邊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紫蘇為她拿來手帕,可是,那血已經止不住。
她定定的看著衛承淵,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波動的情緒。
衛承淵聽完了錢若華的話,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一抹哀傷。
“原來是這樣。”
他的眼前,隨著錢若華的話語,浮現出一個個破碎而混亂的記憶畫麵,衛承淵又問道:“但是兩年前,我是為何會失憶呢?”
若他是定遠侯府的死士,又為何會流落街頭被錢若華撿到,為何成了個遊俠,還收養了小衛嵐?
錢若華沒有回答,她虛弱的凝視著衛承淵,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阿淵,我,我心悅你,第一次見你時……那時候,我,我還不是容璟的女人.……阿淵……你能為我難過,我無憾了。”
“錢若華,我會記住你的。”衛承淵緩緩說道。
“阿淵,若有來生,你……”
錢若華的嘴角綻開一抹少女般的笑容,她想要拉住衛承淵的手,但在指尖就要觸碰到他的時候,那隻手無力地落了下去。
那個喜歡豔麗與明亮的貴妃,死在了最寒冬漆黑的夜裏。
“娘娘,娘娘!”
紫蘇抱著錢若華的身體,淚如雨下。
衛承淵直視著錢若華許久,才站起身,驀地,他喉頭一甜,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剛剛給錢若華灌輸了太多內力,此刻視線有一些模糊。
忽然,紫蘇急切的喊了一聲:“衛公子,小心——!”
衛承淵下意識身體前仰,躲過了一隻鋒利旋轉的飛刀。
一縷墨發被割斷,衛承淵凝神看去,就見到一名身著藍色衣袍的年輕太監,正站在寢宮門口,轉動著手裏另一隻飛刀。
“太後說今日送錢貴人歸西,要仔細著錢家餘孽前來救人,嗬嗬,沒想到還真有錢家餘孽啊。”太監看著衛承淵,厲聲說道。
紫蘇抹了一把眼淚,道:“是太後身邊的小敘子,他是個高手,衛公子,你打不過他,快走啊!”
紫蘇作為錢若華的貼身宮女,從前也了解衛承淵的武藝。
他雖然身手不凡,內力雄厚,但始終隻能發揮出兩三成的內力,娘娘曾說,那是因為衛承淵失憶後,忘記了自己所學的武功招式導致的。
小敘子聽見紫蘇的話,眼神一冷,另一柄飛刀疾風似的掠過,紫蘇發出一聲慘叫,一條胳膊竟然被割斷,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紫蘇幾乎要被疼暈了過去,卻死死地支撐著身體,她要看著衛承淵離開才放心,這是娘娘唯一在乎的人。
“多嘴,”小敘子看了一眼殿內的情況,唏噓道,“沒想到錢若華已經死了,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你們的命交差。”
“汪汪,汪汪汪!”
這時,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狗,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對著小敘子狂吠。
紫蘇大驚失色,哭喊道:“雪球,快回來啊。”
這是娘娘以前養的狗,平日裏最寶貴不過,如今娘娘失了勢,可是隻要她還有一口飯吃,就沒有虧待過雪球。
雪球看見紫蘇受傷,呲著牙,邁著自己的四隻小短腿,朝小敘子撲去。
“哪來的畜生,去死吧!”小敘子從靴中取出一把刀,獰笑一聲。
“不要!”紫蘇絕望的喊道。
小敘子已經揚起了自己的刀,狠狠地朝雪球刺了下去。
紫蘇崩潰的閉上了眼睛,忽然,一道金光閃過。
衛承淵拔出短刀,迎身而上,硬生生接住了小敘子蓄力的一刀。
“錚”的一聲,短刀和小敘子的飛刀劃出激烈的火花。
那雙琥珀色的眸中,在昏暗的殿裏迸發出暗金色的幽光,仿佛一隻氣勢磅礴的豹子。
衛承淵的臉色陰沉而冷漠,毫不在意自己發麻的虎口,一隻手攥著短刀和小敘子對峙,另一隻手撈起瑟瑟發抖的雪球,交到了紫蘇身邊。
“呦,有兩下子,怪不得敢夜闖皇宮,再來!”
小敘子毫不在意的說道,通過剛剛的一記對拚,他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內力雄厚,但是武功技法一般。
他完全不會用巧勁化力,而以力搏力,就算內力深厚,又能支撐多久呢?
衛承淵的雙眸更加無情,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他的腦海中,隱隱約約閃過一些破碎的記憶和聲音。
是自己提著一屜小籠包子,偷偷地喂給那隻狗兩個,然後剩下的,作為來鍾粹宮的暗號。
那隻狗,會叼著他的褲腳,一刻不停的汪汪叫著搖尾巴。
剛剛那個死去的女人,會嬌嗔的說,阿淵,我怎麽說也救過你一命,你就不能對我笑一笑嗎。
她如今死了,自己都沒有對她笑一次。
衛承淵的心裏好像被堵了一塊大石頭,他的動作越發決絕狠厲,仿佛在以命搏命。
終於,他一刀擊退了小敘子,自己的麵容卻驟然蒼白了幾分。
小敘子也喘息不已:“我就不信,你還能堅持多久。”
紫蘇看到衛承淵的臉色就知道,他之前給娘娘傳輸內力,如今肯定已經精疲力盡。
“衛公子,你不要管我們了,快走吧,你走了,娘娘才能安息啊。”
衛承淵喘著粗氣,緊盯著紫蘇那被砍斷的手臂,雙眸泛起紅光。
他掏出懷裏的閉心丹,一瞬間,腦海裏響起了瀾瀾的話。
“他再失憶一次,就真傻了吧。”
傻就傻吧……希望瀾瀾不會,知道自己偷偷拿了一粒。
下一刻,衛承淵毫不猶豫的將閉心丹扔進嘴裏,吞了下去!
記憶裏,他好像吃過許多許多次這個丹藥,似乎從小到大,他懷裏都有著這些藥,不管忘記多少事情,他都不會忘記這藥的功效。
如果真的,
再失憶一次的話.……
他也絕不會忘記瀾瀾。
衛承淵平息了片刻氣血,攥緊刀柄,狠狠地朝小敘子刺去。
小敘子瞳孔一縮,沒想到這個剛剛已經要脫力的“錢家人”忽然再一次不要命的衝來,而且這次,他的速度快的驚人!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衛承淵的身體已經化作一道殘影,不知怎的移到他的身後。
小敘子慌忙舉起飛刀抵擋,沒想到衛承淵的身法極其詭異,他的視野之中,隻剩下一道血色。
一刀,
刺入了小敘子的心髒。
“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男人沙啞的聲音傳到小敘子耳朵裏。
將短刀抽出,衛承淵目光冰冷的看著這個太監斷氣,然後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錢若華冰冷的屍體,仿佛要把她記到心裏。
隨即,他縱身一躍,消失在鍾粹宮的窗外。
紫蘇終於支撐不住的,昏倒在地上。
衛承淵的身影化作一道疾風,在寒冷的夜裏瘋狂的驚掠著,不知多久,身後的殿宇一座座亮了起來,宮人們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發現了鍾粹宮出了事。
衛承淵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他抬起頭,看見了熟悉的院落,“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
“阿淵——”
“阿淵,快走。”
“本侯的大兒子不爭氣,二兒子呢又從了文,阿淵,看來隻有你這小娃娃,能繼承本侯的衣缽了。”
“阿淵,我要那朵小發發,你摘,摘給我嘛。”
“顧家兒郎,血戰不退,隨本侯開城門,迎戰!”
“本侯這個當爺爺的,卻沒看見小瀾兒三歲的樣子.……不過,阿淵,你看見了,就很好。”
衛承淵的腦海裏,無數記憶交織,纏繞成一張密密實實的血紅色大網。
十二年前雲州那場大戰,定遠侯和女兒顧承鸞戰死沙場。
隻有他這個義子,因為要趕回京,為瀾瀾過生辰,活了下來。
等他回到北境……
他記起來了一切,然後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下一刻,擷芳殿的院內,一道黑影閃過。
大黑費解的盯著地上這個昏死過去的男人,仔細看了看,忽然發現這不是自己同行,顧小侯爺的暗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