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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平南侯作戰失利也好,通敵叛國也好,與容珩何幹?”顧瀾煩躁的說,她的目光冷漠無比。


  她隻知道,七年前的男主隻有九歲,那些戰死之人身上的血債,為什麽要背負在一個孩子身上?

  就因為他是唯一還活著的,體內流著一半蕭家血液的人?簡直可笑至極。


  她可沒有接受大燕的教育,也沒有與國休戚與共的感情,她隻在乎,隻保護自己看重的人。


  何況……作為一本通過虐男主來激勵他成長的小說,平南侯謀逆一事,還不一定是真是假呢。


  容珩卻並不在乎顧瀾的話,他沒有停下,微微低垂著眉眼,繼續道:

  “魏國大軍入南境半月,直至先帝駕崩,睿王領旨出征,收整舊部,血戰七天七夜才奪回鄞州,但經此一戰,大燕七座城池被魏國占領,死傷百萬。”


  這,便是鄞州之敗。”


  呂良的笑容陰險:“容五公子記得可真清楚,那七座城池直到前些日子睿王南境大捷,才奪過來,七年啊,這是多麽慘重的一場失敗,魏國固然可恨,更可恨的是罪候蕭敬。”


  “說得好!”容祁俊拍了拍手,得意的道,“容珩,你就應該熟悉此事,日日不能忘記,永遠活在愧疚之中。”


  容珩點頭,黑眸無神而漠然:“從未有一刻忘記。”


  顧瀾猛地一拍書案,站了起來,深深的看著容珩,一字一頓:

  “你為何不反駁?”


  容珩抬起頭,看向顧瀾,雙眸死寂般的漠然:“二皇子說的很對,蕭敬罪不容恕,我本來也是罪孽深重之人,為什麽要反駁。”


  顧瀾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容珩何時這麽軟弱過,又怎麽會順和容祁俊?


  容祁俊驚訝的張了張嘴,視線在顧瀾和容珩麵前轉了一圈,不知今日這兩人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容珩忽然這麽聽從自己的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容珩,有我在,你不必如此——”


  容珩打斷了顧瀾的話,眼中泄露出幾分不耐,冷冷地說:“顧小侯爺,我如何認為與你何幹?我的任何事情,都和你無關。”


  他眼中的厭惡和冷漠仿佛銳利的箭矢刺向顧瀾,比初見時更甚。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幾句話已經快要耗盡他的所有力氣。


  顧瀾看了一眼容珩桌上的早飯,他沒吃。


  “珩兄,你是不是沒吃飯餓傻了?”


  容珩冷笑一聲,拂袖將飯食摔到地上,字字泣血:


  “顧小侯爺在惺惺作態什麽?若不是你,我當初也不會被押到昭獄嚴刑拷打,若不是你,我不會出宮,小酒也不會死。


  我認命了,我的確是個罪人,隻希望顧小侯爺,別再在我麵前演戲,別再來招惹我!”


  玉碗破碎,已經涼透的紅豆粥灑在地上,劇烈的聲響讓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容珩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感情,冷的讓人心悸。


  顧瀾盯著地上破碎的碗,瞳孔微縮,緩緩的問:“你說什麽?”


  她最喜歡的是男主的百折不撓,是他戰無不勝的指揮若定,是他從不折下去的傲骨,可是現在,容珩告訴自己,他認命了?

  “啪——”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她循聲望去,就見容寶怡站在宗學門口,手中的包袱掉落散開,裏麵,是一身嶄新的棉衣。


  “你剛剛說,小酒……怎麽了?”


  容寶怡輕聲問道,臉上的笑凝固在唇角,眼神不敢相信。


  直到這時候,其他人才反應過來容珩剛剛說了什麽。


  小酒……死了?


  容珩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候,聲音平淡而冷漠:“小酒因為私自出宮,被杖責三十大板,傷勢過重,昨夜死了。”


  “容珩,你在開什麽玩笑,”容寶怡的臉上恢複了笑容,“昨天皇上還說了,此事已經掀開一頁,他怎麽可能會被杖責。”


  說著,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包袱,輕輕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聲音輕快:


  “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瀟湘宮,顧瀾不是送你一身衣裳,讓小酒很羨慕嗎,我也送了他一身,當做他之前救我的謝禮。”


  容珩靜默的說:“長樂縣主,不必了。”


  “要的,這衣裳雖然不是我親手縫製,但是,是我求王府給我做衣裳的李繡娘一針一線做的,很暖和,小酒一定很喜歡。”


  容寶怡看著他,一行眼淚從眼眶滾落。


  容珩:“掀開一頁的是主子,受責罰的,是奴才。”


  “你……你別說笑了,我叫你小五叔叔還不行嗎。”容寶怡的聲音已經染上哭腔,哽咽的說。


  “原來如此,嗬嗬,本皇子今早還聽小桌子說了,有個太監違反宮規,張奉才奉父皇旨意,親自行的刑,沒想到,把人打死了呀。”


  容祁俊的目光看向顧瀾,終於明白,怪不得容珩今天這麽和顧瀾說話,這兩個人,居然因為一個奴才鬧翻了,而且看這樣子,容珩對顧瀾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領情。


  他的話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容寶怡渾身一震。


  “寶怡妹妹,你何必為一個奴才難過。”容祁俊笑著安慰。


  容寶怡捂著心口,將那件棉衣死死地摟在懷裏,仿佛這樣,就能舒緩心中的寒意。


  怎麽會這麽冷。


  她任由眼淚落下,抬起頭,死死地看向容祁俊:“他不是奴才,容祁俊,你給我閉嘴!”


  “行,本皇子閉嘴,”容祁俊看向容珩,不屑一顧的說,“這一切還不是容珩害的,主子犯錯,奴.……手下受罰,他這等罪人,就該七年前和蕭家那些人一起死……”


  “小酒,在哪?”


  容寶怡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原本靈動的雙眸隻剩下荒涼,眼淚湧出,仿佛失去心魄的木偶。


  這明明是秋天,她卻覺得這裏那麽冷,冷到浸入骨子裏。


  容珩說:“他沒有家人,如今,屍體大概已經被拉去了京外的亂葬崗。”


  容寶怡踉蹌的後退了兩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寒風襲來,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半跪到堅硬的地麵上,背脊深深的彎了下去。


  她想要笑一下,因為她記得小酒是最喜歡笑的,無論什麽時候,他的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容。


  容寶怡努力扯動嘴角,擦了一下眼淚,卻越擦越多。


  秋風瑟瑟,漫天黃葉紛飛,朱紅的宮牆仿佛染了血,陽光都泛著讓人戰栗的冷意,那長長的甬道,一眼望不到頭。


  最終,她跌坐在地上,抱著懷裏的棉衣,泣不成聲。
……

  顧瀾失神的看著桌上的一根毛筆,抬起手的瞬間,忽然想起自己在瀟湘宮學習寫字那幾日,小酒和子衿挨個給她倒熱水和沏茶喝。


  那張娃娃臉總是帶著狡黠的笑容,身上卻有著讓她覺得同類的氣息,還會偷嚐容珩的小點心,讓容珩十分鬱悶。


  兩日前還活著,跟她一起出宮,一起騎馬的人.……

  明明劇情還未開始,小酒是原書中期戰死的,他怎麽會輕易的死在現在?


  如果她不勸說容寶怡出宮,小酒和容珩也就不會明目張膽的出去,他們從前私自出宮絕不止一次,都沒有被發現過,可是現在,是她,給了皇帝一個懲罰的機會。


  她改變了容寶怡的命運,讓她提前從軍,卻害死了小酒。


  難道,這就是改變原書劇情,需要付出的代價?


  她不信!

  顧瀾閉上眼,容珩冷漠的麵容還曆曆在目。


  這麽久過去了,她做了那麽多,本以為容珩已經和自己成為患難與共的好兄弟,沒想到他至今仍沒有忘記自己在昭獄被拷打的事情,現在,又多了小酒一條人命。


  她似乎無論如何,也會得罪男主,被男主記恨。


  是不是以後,定遠侯府也注定擺脫不了原書的命運?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午膳之時,今日的宗學格外沉悶。


  小世子不知做什麽請了假,寶怡離開,容祁俊誌得意滿,怕滿身火氣的顧瀾遷怒他,現在很是安靜。


  空氣裏,隻有幾人吃飯的聲音,伴隨著晏清時不時幾聲咳嗽。


  被容珩打翻的飯菜已經被處理,可是,顧瀾覺得自己以後不會再喜歡喝紅豆粥了。


  她懨懨的接過送來的午膳,打開之後,發現子衿準備了一盤容珩愛吃的藕粉桂花糕。


  然而,身後的男人在放完一串狠話之後,已經徹底沉默下去。


  容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死了小酒的孤寂與冷酷,他說他認命了,顧瀾也不信。


  可是,容珩到底還是推開了自己。


  顧小侯爺擰著眉頭,惱怒的將一碟桂花糕一口氣全倒進嘴裏。


  她大口咀嚼著,雖然差點被噎到,但是那表情看得晏清打了個哆嗦,顧小侯爺仿佛是要將可憐的桂花糕五馬分屍,拆之入腹。


  晏清搖了搖頭,弱弱的遞了一杯水給顧瀾,道:“顧小侯爺,你慢點吃。”


  他沒說完,自己先虛弱的咳嗽起來。


  顧瀾抬起頭,看著晏清蒼白羸弱的麵容,驀地,陰沉的眸中泛起光亮。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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