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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容珩甘願受騙

  這次,顧小侯爺不但要自己逃學,還要拉著同學一起逃!

  容允浩聽到她的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瀾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顧瀾紅唇上揚,雙眸明亮:“跟著我走便是。”


  容允浩看著顧瀾的臉,毫不懷疑,一下子從座位竄下來,然後拉著容寶怡的手撒嬌:“阿姐,我們走吧!走嘛走嘛,我們去找爹爹。”


  寶怡曆來都循規蹈矩,做事認真嚴謹,從未做過逃學這種事,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聽到小世子的撒嬌,她心裏有些猶豫,又有些意動。


  顧瀾看著她,說:“長樂縣主,想一想你射箭那日。”


  容寶怡雙眸閃爍,不由自主回憶起那日的情形,指尖微微發顫,似乎還能想回憶起弓弦在指腹繃緊的感覺。


  那是自己第一次射箭,原來她真的不輸於那些男兒——


  韓萱兒聽到顧瀾的話,激動的站起來:“顧小侯爺說得對,我也出去,我還沒見過王爺呢!”


  顧瀾:……

  “安柔縣主就別湊熱鬧了,乖,去讀本恬靜的書吧。”


  韓萱兒第一次聽到顧瀾這麽溫和的和自己講話,臉色一紅,整個人有些醉。


  二皇子在一旁見此,冷笑一聲,道:“顧瀾,你這是在攛掇浩弟和長樂抗旨。”


  顧瀾對他揚了揚眉毛,反問道:“那又如何,要麽二皇子殺了我?”


  她的聲音平靜如止水,透著絲絲寒涼。


  二皇子表情一噎,不再說話。


  容妙嫣卻少有的有些沉默,眼角的淚痣微微跳動,不知想到了什麽。


  逃學,出宮.……

  她搖了搖頭,擯棄了心中的雜念,眼神嚴肅了幾分:


  “顧瀾,若是從前逃學也就逃了,可是今日,是父皇親自下旨讓睿王去處理軍務,寶怡在宗學學習,兩人不得見麵,你若是帶寶怡逃學,就是違抗聖旨。”


  “正因如此.……”顧瀾放緩了聲音,俊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澄澈的眸子仿佛含著一泓春水,勾魂奪魄,“才更需要公主殿下幫襯一二。”


  一瞬間,容妙嫣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動若擂鼓:


  “.……走吧,不送。”


  說完,她冷著眸子看向二皇子:“容祁俊,今日你別離開本公主的視野,你要是敢去通風報信,什麽後果,你自己清楚!”


  二皇子一臉驚恐的搖頭:“我不通風報信這事兒也瞞不住啊。”


  容妙嫣眼角的淚痣微揚:“嗯,可是本公主隻想盯著你。”


  二皇子打了個哆嗦,再次閉嘴。


  容寶怡終於站起身,卻仍猶豫要不要出去。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悅耳的聲線:“縣主,小侯爺,你們走不走,我家殿下都在外麵等好久了。”


  容寶怡抬起頭,看見那日救自己的小太監正站在懋勤殿之外,清秀的娃娃臉上掛著暖暖的笑,好像有感染人心的魔力。


  “走!”


  她下定決心,拉住容允浩的小手,走了出去。


  顧瀾跟在兩人身後,在本來要離開的時候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妙嫣麵前。


  顧小侯爺俯身在寧安公主的耳邊輕聲詢問:


  “妙嫣,有什麽要我從宮外帶回來的?”


  容妙嫣本來鎮定的麵容一下子掠過幾分慌張,雙頰緋紅。


  “嗯?”顧瀾又問。


  難道她看錯了?容妙嫣對皇宮外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向往?


  “我……我聽說.……本宮聽寶怡說,喜鵲街的糖人,栩栩如生……”她故作鎮靜,輕聲回答。


  容妙嫣從小到大,還沒有出過一次皇宮。


  哪怕她是大燕唯一的公主,哪怕母後寵愛,父皇關心,她仍是個女子,在沒及笄以前,並沒有宮外的公主府。


  所以,容妙嫣隻能聽著容寶怡和韓萱兒她們的話,向往著宮外的生活。


  顧瀾點了點頭,隨即後退了幾步:“好,就做個和公主殿下一模一樣的糖人。”


  說完,她就跟上了寶怡幾人離開。


  容妙嫣握緊了拳頭,臉上的溫度很久很久也沒有褪去。


  從未有人對她說過,要為她帶宮外的糖人。


  過了一段時間,秦正笏走進懋勤殿,一臉疑惑的看著第一排的空座位,然後環視四周,發現後麵也少了兩人。


  “長樂和小世子.……還有恩,顧小侯爺和容珩呢?”


  二皇子在容妙嫣“你敢多說一個字就等死吧”的眼神中捂住自己嘴,不敢說一個字。


  容妙嫣歎了口氣,道:“正笏啊……”


  秦正笏嚇得差點跪下,連忙後退行禮:“公主殿下折煞下官了!”


  他和容妙嫣同窗幾年,沒說超過十句話,怎麽今日容妙嫣對他態度大變?

  妙嫣笑了笑,眼角的淚痣讓她恬靜的麵容多了幾分嫵媚:“是這樣的,顧小侯爺和寶怡他們呢……路上馬車撞了,嗯,要晚點才能來。”


  韓萱兒:這理由還能更敷衍一些嗎?


  容妙嫣一個冷豔的眼神掃過來,韓萱兒點頭稱是:“嗯對,我來時候親眼所見!”


  *

  顧瀾五人離開懋勤殿,便停了下來,躲到一處牆角下。


  小世子低聲道:“瀾哥哥,我們怎麽逃學呀?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前麵那些侍衛又都認識我們,是不會放我們出宮的。”


  顧瀾單手合並放在眉頭,極目遠眺,看見了遠處的東華門。


  門口,有著好幾名侍衛站崗,神情十分嚴肅。


  就算除了東華門,外麵還有宣武門,更是戒備森嚴。


  硬闖出去……她若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仗著身份沒什麽,可是偏偏帶著一名少女一個男孩一個太監和一個少年.……

  這陣容也太誇張了,不知道的以為他們是皇帝微服私訪。


  顧瀾想了想,壓低聲音問容珩:“珩兄,你之前偷溜出宮有經驗,一般是從何處爬牆?”


  容珩一臉冷漠:“我從不爬牆。”


  他從來都是輕功直接越出去的,幹嘛要爬牆?

  他容珩最討厭的就是爬牆爬樹這種沒臉沒皮的人了!

  小酒撓了撓頭,看了看小世子和寶怡,道:“奴才知道一處地方.……牆比較矮。”


  在宮裏饒了許久,幾人才走到小酒說的地方——掖庭。


  這裏是皇宮中關押有罪的宗室的地方,裏麵,還住著一些犯了罪或被廢除的妃嬪,以及極少數的宮女太監。


  明明是秋天,掖庭的長長甬道卻透著冰冷入骨的寒意,他們走了許久,隻遇見了有兩個神情麻木,衣衫單薄的宮女。


  顧瀾見到那個宮女,就想起從前組織裏因為不堪重負,練廢了,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的那些人。


  而男主,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她知道容珩曾經多麽受寵,這種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滋味,這個世界上,沒有幾人能熬的下去。


  還好珩兄好好地,見到了她。


  容寶怡冷的緊了緊衣服,忍不住看向走在前麵的容珩和小酒,輕聲問道:“容……容珩,你從前便是住在這邊嗎?”


  她實在沒辦法像小世子一樣叫容珩小五叔,便直呼了容珩的名字。


  容珩微微點頭,便是應答。


  他一貫不理會女人,今日能點個頭,已經讓容寶怡意外了。


  她也配讓容珩點頭?何德何能!

  小酒看著四周,觸景生情,說道:“咱們是不是還能回去看看呢,如今天冷了,不知道李太妃的風寒如何,還有小陳子,上次借了咱們兩瓢粳米,奴才都沒來得及道謝。”


  說著,小酒已經停下腳步:“前麵就是李太妃住的屋子,容奴才去看一眼。”


  容珩皺了皺眉,聲音冷淡:“囉嗦。”


  然後,他跟著小酒一起邁進李太妃的院子。


  其他人:……你走的別那麽快啊。


  容允浩打量著院子,縮了縮脖子:“好冷啊,這裏感覺好陰森,阿姐,太妃是什麽妃子呀。”


  “先帝的妃嬪才叫太妃,真正尊貴一些的太妃都住在永壽宮那邊,比如,祖母便是太妃,而她住在這裏,想必當年也並不受寵,或許,還犯了一些錯。”


  逼仄的小院空無一人,容珩走進去後敲了敲屋門,半晌,一個臉色陰翳的老太監顫巍巍的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懷疑的望著他們:“你們是何人?”


  老太監自動無視了小酒,看見身後的顧瀾和容寶怡後,一雙滿是褶皺溝壑的老臉頃刻之間就變得無比燦爛,仿佛盛開的黃菊花:“貴客,貴人啊.……幾位貴人來此有何事?”


  顧瀾的穿著,和腰間的玉佩,都彰顯著她尊貴的身份。


  小酒向他身後張望,卻沒看見李太妃的身影,於是問道:“你又是誰,這裏之前住的不是李太妃嗎?”


  “死了。”


  老太監輕飄飄的說。


  “什……什麽!?”小酒驚慌的反問,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我說,死啦。”老太監瞪著眼睛,語氣毫無起伏的重複了一遍。


  容珩瞳孔一縮,隨即,拳頭一點點攥緊,眼神越發悲哀。


  “死在水災之中?”小酒呆滯了一會兒,聲音沙啞下去,哽咽的問。


  “三天前病死的,屍體都被收走了。”


  容珩已經轉過身,低低的道:“走吧。”


  小酒含著淚離開了。


  “李太妃是個心善的人,從前,也就隻有她會偷偷給殿下和我一些吃食.……她年輕時候就不受先帝寵愛,如今年歲大了,她很喜歡小孩子的……”小酒低聲說著。


  容珩沉聲道:“別說了。”


  他冷峻傲然的麵容仿佛是用冰雪一點點鑄就,漆眸苦澀而陰鬱。


  “小五叔叔,別難過。”容允浩認真的說。


  “是啊,逝者已逝,李太妃年紀大了,小酒,你也看開一些。”寶怡安慰小酒。


  顧瀾忽然折身,快步返回到李太妃的院裏,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從窗台上撿起一個油紙包走了出來。


  纖細白皙的十指輕輕地展開油紙,裏麵,是幾根長方條的飴糖。


  “珩兄,這是李太妃留給你和小酒的。”


  顧瀾凝視著容珩幽深冷漠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


  “我剛剛就看見了,你也知道我鼻子好使,想來,李太妃也是希望,她看著長大的五皇子和小酒,能多嚐嚐甜的味道吧。”


  容珩看了一會兒顧瀾,隨即,拿起一條飴糖放到嘴裏。


  入口即化的香味,有一些黏牙。


  小酒也拿了一根,娃娃臉重新洋溢起笑容,道:“很甜啊!”


  淡淡的甜味在嘴裏化開,容珩垂下了眸子,眼尾染了一抹殷紅。


  顧瀾剛才的動作快的驚人,可是,李太妃已經死去三天,放在窗台的油紙包怎會隻沾染了底麵的灰塵。


  李太妃,也從來沒給過他和小酒飴糖。


  是顧瀾,從懷裏掏出糖騙自己,在窗台蹭上了點灰土,連小酒都沒有發現。


  而容珩平生第一次,被騙的心甘情願,甚至,看著眼前這個小騙子的臉,覺得格外心安。


  終於,幾人跟著小酒走到裏麵,果然,此處的宮牆年歲久遠,早已坍塌,又因為太過偏僻,很難被人發現。


  隻是……容允浩抬起頭望著那破敗的宮牆,然後垂頭喪氣的對著顧瀾張開手臂,道:

  “瀾哥哥,這牆就算再矮,我也爬不上去呀,抱抱!”


  顧瀾看著他胖乎乎的臉蛋,咬著牙說:“容允浩,明日開始你跑圈加量。”


  說著,她看向四周:“你的大黑呢?”


  大黑是睿王為小世子設置的貼身暗衛,之前將小世子送進宮時,曾與顧瀾明麵上見過一次,後來,他就一直躲在擷芳殿某處,暗中保護小世子。


  有一次,黑暗之中,大黑還和衛承淵在擷芳殿撞見了,倆人對視一眼,哦,是同行。


  實際上,定遠侯府並沒有派暗衛保護顧瀾,一則皇宮本就很難混入,二則顧瀾自己拒絕了,並且用一夜砍死五名刺客的實力向她娘證明——她不用暗衛,她甚至可以保護暗衛。


  容允浩卻搖了搖頭:“大黑這段時間都不在呢,他去研究小五叔叔給我的微雲劍譜,等他學會了教我。”


  “瀾哥哥,抱抱——”小世子十分喜歡顧瀾用輕功帶自己飛的感受,已經開始了滿滿的期待。


  畢竟,在場五個人明麵中,隻有顧瀾是會武功的。


  容珩擰起眉頭,一瞬間,都想暴露自己的武功了。


  容寶怡見此,也弱弱的開口:“顧小侯爺.……其實從我也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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