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見大家都給宋司長敬了酒，趙書勤覺得如若自己不去，顯得沒有禮貌。趙書勤心裏肯定是反感和排斥這個宋司長的。都什麽年紀了，看起來比人家老爹還大，還想來追求人家十八九歲的姑娘，真是厚顏無恥荒唐至極，趙書勤心裏鄙夷地嘀咕道。不過，鄙視歸鄙視，趙書勤還是是決定去給宋司長敬杯酒。不為別的，主要是體現自己的素養。韓信能接受胯下之辱，才得以成就他後麵的輝煌功業。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榮辱不驚。這麽一想，趙書勤就釋然了。他端起一杯茶水，走過去，滿臉堆笑地宋司長敬了一下。宋司長大概尚未知曉何淑懿與趙書勤的特殊關係，或許知道了但並不介懷。畢竟，在宋司長看來，趙書勤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哪能對他這個位高權重老謀深算的部委領導構成威脅。因此，當趙書勤端著茶杯站在宋司長麵前時，宋司長絲毫沒有麵臨情敵上門挑釁的那種警惕和敵視。相反，他表現得很親切很熱情。喝完趙書勤敬下的酒後，宋司長和顏悅色地勉勵趙書勤要努力學習，將來畢業後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雖然這隻是宋司長的官話套話，但趙書勤感覺還是比較受用。宋司長甚至還主動要留電話給趙書勤。趙書勤雖然內心抵觸，不想跟這個腦滿腸肥的部委領導有什麽瓜葛，但麵子功夫還是要做。他佯裝興高采烈的樣子，存下了宋司長的電話號碼。


  “今後有什麽困難，可以直接找我。我呢，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提提建議還是可以的。”宋司長拍拍趙書勤的肩頭，頗為洋洋得意地說。


  “謝謝司長！”趙書勤違心地恭維道。


  在給宋司長敬酒的間隙，趙書勤還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平時遠在天邊的部委領導。宋司長滿臉橫肉，油光滿麵，上麵掛著一個塌陷的酒糟鼻。麵部的肌肉，由於長期的酒精刺激，呈現出中毒症狀的暗紅色。目光浪蕩輕浮，間雜著一股精明和詭譎。趙書勤還注意到，宋司長身上穿的是喬治阿尼瑪西服。之前，或通過父親趙德胤介紹，或跟隨父親參加一些高端商務活動，趙書勤直接或間接接觸到了一些奢侈品牌產品，因而對這些奢侈品多少有些了解。阿尼瑪西服是許多富商巨賈參加商務活動時標配的高端西服之一。宋司長身上穿的這套，少說價位也在兩萬以上。看來，宋司長跟富商巨賈一樣，都鍾愛阿尼瑪高端西服。不過，給趙書勤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宋司長左手腕上戴著一塊表。這是一款百達翡麗玫瑰金古典機械表，市場售價至少三十萬起。這個宋司長看來經濟條件相當不錯，能夠穿得名貴的阿尼瑪西服，戴得起昂貴的百達翡麗手表，很會享受生活。


  敬完酒，宋司長開始給大家講述他的人生經曆。宋司長出身於北京的一個官宦之家。祖父和父母都曾官至正處級以上。父親甚至官至正廳。宋司長上麵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因為家境優越，宋司長姐弟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宋司長作為家中的老幺，更是備受父母寵愛，家裏最好的食物，最漂亮的衣服，都首先滿足宋司長。所上的學校，也都是最好的。宋司長自己也天資聰穎，實力出眾，學習成績一路高歌猛進。高中畢業後，宋司長順利地考上了京城的一所老牌985名校。在大學，宋司長依舊出類拔萃，笑傲江湖，四年後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被評為首都優秀大學畢業生。之後，宋司長被分配到國企工作，從基層的技術工種幹起，一步步到如今的部委副司長。


  “你別看我這個副司長隻是副廳級，拿副省跟我換，我都不屑呢。”宋司長自得意滿地說道。


  “對對，宋哥才華橫溢，能力超群，乃人中龍鳳，是小弟學習的楷模。”何文茂的男朋友朱育偉一臉諂媚地逢迎道。本場宴會，朱育偉自始至終都稱呼宋司長為宋哥，叫得要有多親切就有親切。趙書勤和何淑懿聽得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切，副省換都不屑，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趙書勤心裏鄙夷地說道。


  接著，宋司長又講述自己婚姻狀況。年輕時，宋司長和同一個大院長大的女生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後來，兩人順理成章地結成夫妻。婚後，兩人有了一個女兒。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妻子逐漸顯露出對婚姻生活的審美疲勞。夫妻感情日漸冷淡。最終，妻子主動提出離婚。宋司長起初堅決不同意。但妻子離意已決，宋司長無法，隻得同意。經曆此次婚變後，宋司長更加體會到婚姻生活的不易，表示今後會更加珍惜願意與自己白頭偕老的人生伴侶。


  “我現在啊，其實就想找一個女生，平平淡淡恩恩愛愛過完一生就行了。”宋司長感慨萬千地說道。目光落在何淑懿的身上。目光裏滿是熱切和詭詐。


  何淑懿把頭扭到一邊，麵露不屑的表情。何淑懿對宋司長的這番婚變說辭和再婚表態完全嗤之以鼻。她覺得，就憑宋司長喜歡對女生動手動腳的這一點來看，這個宋司長絕非善茬，平時肯定沒少沾花惹草，所以才養成這種惡習。他前妻可能就是看不慣他這種行徑，才跟他離了婚。


  與何淑懿抱有同樣看法的，還有趙書勤。他也不相信宋司長的這些鬼話。宋司長那放蕩輕浮的目光，絕非一朝一夕就煉成的。冰凍三次，非一日之寒。必定是平時放縱慣了，才日積月累，“千錘百煉”，才達到了如今的“境界”。


  “好，那我們就為宋哥早日覓得佳人幹杯！”朱育偉恬不知恥地恭維道。


  於是，大家就又幹了一杯酒。


  宋司長擦擦嘴，接續講述他的經濟實力。目前，宋司長在京城有兩套房產，有輛奧迪越野車。他在海南三亞有一棟別墅。三亞冬天氣候暖和。每當冬季來臨，宋司長就喜歡去三亞度假。宋司長患有風濕病。北京的冬天很冷，他的風濕病容易複發。所以，他選擇去三亞過冬。


  “總之，跟我在一起，我決不會虧待的。物質生活，肯定有充分的保障，絲毫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宋司長春風得意地說道。


  何問源、朱育偉等紛紛附和。


  聽完宋司長講述他的輝煌人生，接下來又是新一輪敬酒。當然，依舊是何問源、朱育偉等給宋司長敬。照例又是一番阿諛逢迎，極盡諂媚之能事。趙書勤和何淑懿沒有參與，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觀看。用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裏的一句話來說，就是：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