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何教授，那我先回去了。”趙書勤識趣地說道。他站起來，提步欲走。
“你也不能走。”何教授厲聲止住道。“今天是淑懿他爸的生日。他們現在來接你們。待會兒你們就跟他們走。”
“我就不去了吧，何教授。我去不合適。”趙書勤小心翼翼地說道。
“有什麽不合適？合適，我說合適就合適。”何教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果決地說道。
趙書勤不敢再言語。
何淑懿也緘口不語。祖父的心情今天看起來比較差。平時，他總是保持著和藹可親的模樣。如今天這般嚴厲的態度，十分罕見。肯定是父母那邊做了什麽出格的事，引發了祖父的強烈不滿，所以祖父才心煩意亂，脾氣暴躁。是以，何淑懿不敢造次，以免動輒得咎。
不多時，何淑懿的父母何問源和羅美馨進來。兩人先是跟何教授打個招呼。何教授板著臉，一言不發，沒有理睬兒子兒媳。何問源夫婦頗為尷尬。見趙書勤也在場，夫妻倆頓時麵露慍色。羅美馨黑著臉以有事商量為由生拉硬拽地將女兒拉進了何教授的書房。客廳裏僅剩趙書勤、何教授和何問源。氣氛更加尷尬和壓抑。三人都不說話，默默地僵持著。
“待會兒書勤跟你們一起走。”何教授最後打破了沉寂，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
“這個——”何問源麵露難色。
“不行嗎？！”何教授目光犀利地逼視著兒子。
“行，行！”何問源皮笑肉不笑地連忙點頭應允道。
約摸一炷香時間過去後，羅美馨母女倆才從書房裏出來。何淑懿愁眉苦臉，滿麵委屈。
“那我們走吧。宋司長已經在酒店等我們了。”羅美馨興衝衝地說道。
羅美馨朝丈夫使了一個眼色。何問源連忙站起來，不聲不響地跟著妻子出去了。
何淑懿呆立牆邊，耷拉著頭，楚楚可憐，遲遲不見行動。
何教授歎息一聲。
“去吧，先去應付一下。”何教授無奈地說道。
“爺爺，我不想去。”何淑懿幽怨地說道。“什麽事啊，這是！那個宋司長比我爸還大，爸媽怎麽這麽荒唐。再說，我——”
“我知道。”何教授打斷何淑懿的話頭說。“既然人家司長來了，也就不能駁了人家的麵子。暫時委屈一下。後麵的事，我再計較。你爸媽做的這種荒唐事，我也很無奈。”
何淑懿無法，隻得和趙書勤一起前往。
何問源的生日宴會訂在爐江市香格裏拉大酒店的南江苗寨包房。趙書勤和何淑懿抵達時，宋司長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宋司長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光鋥亮。為了顯示自己的年輕，也為了體現自己的文質彬彬，宋司長還專門戴了一副黑框眼鏡。不過，這反而讓宋司長看起來不倫不類，別扭猥瑣。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無論如何裝扮，也大抵是油膩粗俗的形象。年輕的模樣，文雅的氣質，不是靠打扮裝出來的。更何況，宋司長那饑渴的目光，輕浮的神態，更多的是煤老板式的暴發戶嘴臉。
除了宋司長，包房裏還有幾個年輕人。其中兩個是姑娘，年紀二十三四歲。兩人都長得跟何淑懿很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較豔俗，絲毫沒有何淑懿身上的那種清麗嫻雅的氣質。趙書勤猜測，她們必定是何淑懿的兩個姐姐。另外三人，一個年紀看起來稍微比何淑懿的兩個姐姐大一些，戴著一副眼鏡，跟何淑懿的一個姐姐挨得很近，樣子親密，大概是何淑懿這個姐姐的男朋友；餘下兩人是一對雙胞胎男孩，年紀八九歲，衣著華美，神態冷傲，一副富家少年公子的氣派。
見何淑懿到來，宋司長立刻眼放異光，仿佛餓狼見到了獵物一般，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何淑懿，悄悄吞咽口水。
“老色鬼！”趙書勤心裏暗暗罵道。
羅美馨也不管女兒願不願意，徑直把何淑懿推到宋司長身邊，強製其緊挨著司長坐下來。宋司長更是樂得心花怒放，立刻大聲招呼服務員上菜。很快，滿滿的一桌豐盛菜品就呈現在了大家麵前。其中大多是大菜硬菜，且海鮮居多。好些菜品趙書勤見所未見，隻能偷偷查看菜單，了解價位。例如，一例阿拉斯加帝王蟹，單價12888元；一例東海野生大黃魚，單價15888元；一例RB幻之鮭，單價18888元，等等。酒水則中外兼備，既有茅台年份酒，也有軒尼詩白蘭地，還有拉菲紅酒。賬單總金額高達8萬餘元，是名副其實的大手筆。
菜品上齊，酒宴拉開序幕。照例，由今天的壽星何問源簡單做個開場白，然後開始大吃大喝。飲用白酒的有宋司長、何問源夫婦還有何淑懿姐姐的男朋友。何淑懿的兩個姐姐則喝紅酒。趙書勤和何淑懿本來就是十分抗拒這場宴會，因而無心飲酒，便以茶作陪，草草應付。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何問源等便開始給宋司長敬酒，態度謙卑，動作殷勤。宋司長十分受用，不時哈哈大笑。坐在他身邊的何淑懿異常反感，如坐針氈，度時如年。何淑懿幾乎不動筷子，隻是默默地喝茶水。宋司長偶爾會給她夾些菜，但都被她悄悄地倒掉。
幾杯酒下肚後，宋司長、何問源等酒酣耳熱，開始高談闊論起來。何問源首先向宋司長介紹自己一家人。據其介紹，何問源夫婦都是爐江學院的教師。何問源是生化教授，碩士生導師。羅美馨教授古典文學，是副教授。兩個大姑娘果然是他們的女兒，分別是23歲和24歲。大女兒叫何文茂，二女兒叫何文菁。何文茂畢業於一所985高校，現在爐江市委組織部工作。何文菁則在林城大學讀研。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是何文茂的男朋友朱育偉，乃市裏一個領導的兒子，目前是市裏一家國企的副總經理。兩個雙胞胎男孩則是何問源夫婦的兒子，今年八歲。
“何教授，你們家的基因真好啊，男孩俊俏，女孩漂亮，羨煞我們啊！”宋司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說完，他的目光在何文茂何文菁姐妹身上緩緩掃過，悄悄地不斷咽口水。從趙司長的意亂情迷的目光裏，趙書勤明顯可以讀出一種狼惦記羊的強烈信號。
“哪裏哪裏，今後還仰仗宋司長多多關照。”何問源謙遜地說道。
“好說！好說！”宋司長意味深長地說道。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接著，何問源又著重向宋司長介紹何淑懿，包括何淑懿的年紀、興趣、脾氣、學業以及成長經曆等，介紹得很詳細。宋司長一邊聽，一邊再次細細上下打量何淑懿，仿佛一個戰勝的將軍在仔細審視他的戰利品。何淑懿拉著臉，像被困牢籠的鳥兒，內心掙紮抵觸，但又無計可施無可奈何。趙書勤明白她的處境，何問源介紹完，便攛掇何淑懿給宋司長敬酒。起初，何淑懿以不會飲酒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但架不住何問源的一再要求，何淑懿無奈，隻得站起來以茶代酒，違心潦草地敬了宋司長一下。宋司長大喜，也站起來滿滿地飲了一杯。飲畢，重新落座的瞬間，趙書勤敏銳地發現宋司長的一隻鹹豬手暗暗地在何淑懿的臀部捏了一下。何淑懿厭惡地把他的手撥開了。
“禽獸！”趙書勤心裏恨恨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