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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坦然

  “我有了,這魚是用來給我補身子的。”


  鎮靜自若的一句話脫口而出,場麵頓時被鎮住,寂靜無聲。


  葉初堯瞳孔微微放大,詫異的偏頭看向她,仿佛是在疑惑:有了?你有啥了?這都什麽時候的事啊?


  好在,他還是有大局觀的,凡事不表露於色,倒也沒讓人看出端倪。


  守衛的注意力則一直凝聚在舒棠身上,尤其是她說出那句話以後。


  “你……”隨著垂涎的破滅,眼前美人立刻變得索然無味,讓人再無法提起興致。


  葉初堯抓住這個時機,反被動為主動:“是啊,這時節難尋好物,也隻能燉些魚湯以作補養。”


  “為了抓這幾尾魚,我和我媳婦天還沒亮就起身了,在河邊凍得夠嗆!”


  “軍爺……大家都不容易,您看能否通融通融,讓我們早點回家暖暖身子?”


  守衛猶豫半晌,方肯抬臂收起長刀,向裏麵擺手:“罷了,趕緊回家去!下次若無要緊事切莫隨意出城!”


  “是是是。”葉初堯點頭如搗蒜,將小民氣息學了個十成十。


  於是,繼邊境失守後,兩人終於成功的混入了嶢城。


  其實這事說困難也困難,說容易也容易。


  就目前來講,邊境五城尚還未到嚴防死守的地步。自城池被攻占,蛇國君主對於治理方麵冥思苦想了幾個日夜,最終大手一揮。


  既然不能將城民趕盡殺絕,倒不如以德服人。畢竟整座城需要正常流轉,這就少不了庸庸碌碌的子民。


  如若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邊境百姓一感動,心甘情願的受蛇國管轄,未嚐不是件好事。


  不過想法高明,現實卻極為殘酷。


  在五城被攻陷這短短半年裏,百姓毫無例外皆遭到毒手,過得可謂提心吊膽,苦不堪言。


  想來也是,這群蛇國人根本抑製不住本性,時常搶奪擄掠,縱使例律上故作開明,不過是感動自己,外加掩耳盜鈴罷了。


  但恰巧是這掩耳盜鈴,從大格局上將政策放寬,落到實處,叫偽裝成百姓的兩人鑽了空子。


  如今放眼嶢城街道,相較以往荒涼蕭條了不少,可偶有膽大的商販,依舊迎來送往的做生意。


  所幸有明文在先,對某些劣行多少算是個約束,隻要老板們能忍受住三天兩頭的搜刮,把蛇國將士的貪心打點好了,其餘倒也沒什麽大麻煩。


  至於城門設卡處,雖不比從前人聲鼎沸,但鮮少苦於生計的百姓依舊還是忍著懼怕,畏畏縮縮一臉老實相的排隊進出。


  整個嶢城明明變得大有不同,卻又給人一如往常的錯覺,當真是十足的詭異。


  葉初堯與舒棠仍舊保持著相攜的姿勢,穿行在長街上。


  他左手提著籃子,她挎著他的右臂……


  裝得蠻一本正經的,可仔細端詳之下別提多別扭了,兩人僵硬的就像是兩塊木頭板子,頭不敢轉眼不敢瞧,一門兒心思隻顧往前走。


  葉初堯的步履不停,舒棠亦如此,直到匆匆走出老遠,他才低聲問道:“沒人跟著吧?”


  她無奈皺了皺俏眉,坦言:“呃……我也不知道啊!”


  語罷,場麵陷入了短暫的僵持,多多少少還透著點尷尬。


  舒棠輕聲嘟囔:“你不敢看,我就敢看了?從混進城門到現在,這一路我連眼神都不敢偏半分,生怕叫別人看出端倪!”


  葉初堯沉默,直到走過大半條街,才微湊過身,壓低聲音:“這樣,咱們都不回頭,接下來走得快些。想必就算有人尾隨,也該在兜兜轉轉的途中甩掉了。”


  “好!”她欣然同意,用力點點頭。


  於是接下來,兩人一改正大光明大搖大擺的做派,猝不及防拐到錯雜的深巷。


  置身巷中,緊湊的壓迫感撲麵而來,百姓們所居住的矮房各自造型迥異角度刁鑽,鱗次櫛比的排列在兩側。


  鄉井的生活氣息在這裏展現的淋漓盡致,各家各戶都盡可能的搶占利用門前更多的空間資源。


  所以這一路上,腳邊有菜缸洗衣盆,存儲的木柴。頭頂有可以懸掛晾曬任何物品的麻繩,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


  舒棠他們哪見過這種架勢!又急又快的行進中,腳下不斷躲避堆放的物品,時不時還要彎腰以防撞上空中倒懸的不明衣物與幹菜。


  空氣中持續彌漫著令人不適的味道。


  幾分經年積累的黴,加上少許五穀輪回處理不當的腐臭。


  有些人四肢不勤,還有些人打掃不周,各式穢物林林總總交織在一起,便是屈身於眾生下等,掩埋在光芒背後,黑暗裏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將將強強與葉初堯拐了幾個彎,東轉西轉,最後終於撥雲見日,一頭衝出重重深巷。


  “呼!”眼見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她連忙往出逃,在外麵暢快的深吸了口氣:“啊!差點沒憋死!”


  短暫的融入進那個不屬於她的地方,期間她不止一次的起誓,若有可能,這種地方她再也不會來!


  倒沒有對貧富差異的歧視,隻是……麵對肮髒和惡臭,她屬實沒辦法硬著頭皮忍受。


  抬眼看向身前人,兩人相對而立,她發現葉初堯的臉色也不怎麽好,再無往日的風輕雲淡,不禁笑了:“看你帶的好路!”


  “確實有些難捱。”他也笑笑:“不過,好在尾巴甩開了。”


  舒棠聞言前後左右細致的觀察一番,不禁抱胸調侃:“別是自己演自己吧?依我看,恐怕最開始就沒人跟著!”


  葉初堯聳肩:“有也好沒有也罷,謹慎些總沒錯。”


  她望向他,無奈中夾雜著妥協,搖搖頭,噗嗤一笑。


  彼時,餘留的凜冽與寒峭皆泯滅於她眉梢眼角當中。與之相比,遲來的春都險些失了顏色。


  葉初堯被晃住片刻,提起手上的竹籃問道:“這魚……怎麽辦?真的要吃嗎?”


  “生吃?”她質疑,隨即擺擺手:“說辭而已,倒也不必太當真。”


  他聞言心不在焉的點頭,滿心思慮著接下來的計劃,邊開口詢問:“下一步,咱們該從哪方麵著手?”


  簡單環視一周,舒棠嘴裏咕噥了幾個連自己也分辨不清的字符,隨即轉過頭來,褪去玩鬧,眸中閃爍著鄭重其事:“近些時日,兩軍摩擦大多發生在嶢城附近,從出兵速度及人數來看,大營應是離得不遠。”


  “嶢城好歹也是邊境五大主城之一,無論存儲運送軍備,還是休養調整,都遠比窮山惡水的野外強得多。”


  “此次我們混進來,多聽多看,盡可能的麵麵俱到,無論城中有無屯兵,總歸要得到個定數。”


  葉初堯專注的聽著,不斷頷首表示領會與認可,在她說完後補充了一句:“據偵查營反饋,嶢城方圓百裏,郊外均未見兵馬大營。”


  “所以,要麽屯兵在城中,要麽……便可能是移行去了其他主城。”


  舒棠眉頭一蹙:“不好,如果真是悄沒聲兒的轉移到旁處,搞不好是有其他的攻打計劃。”


  兩人相視,彼此間神色都愈漸凝重。


  素日裏論才能,紙上的亦或是刀槍馬背上的,這二人無一不是千載奇遇,難逢敵手。


  可內奸這行當……葉初堯和舒棠還都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也難怪大眼瞪小眼。


  要說難,確實難,一麵要假裝若無其事,一麵又要將虛假的遮掩行為做的煞有其事,麵具帶了一層接一層,與此同時還得留意打探自己需要的消息。


  既得攻,又得守,還需會演……一次兩次膽戰心驚,若真做得久了,怕是會穩妥成為滾刀肉,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嘛。


  好在相比蛇國的奸險刁滑,往昔舒文淵過分光明磊落,後又有葉初堯坦坦蕩蕩,所以暫沒有離間、教唆反叛、安插眼線等先例。


  蛇國對此不予設防,恰逢明晃晃的律例不束縛百姓自由,葉初堯和舒棠看上去也不像可疑歹人。一切如常之下,除了守衛的見色起意,其餘沒有任何理由將他們阻在城外。


  虧的是有此良機,否則憑這兩張白板,非把計劃搞砸不可。


  而此刻,一張白板看向另一張白板,分明自己心裏也沒底,卻還故作自若,輕聲安慰:“行了,來之安之,先四處轉轉吧,現在局麵打不開,不管得到什麽消息都是好的。”


  舒棠悵然點點頭:“好,走著。”


  於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兩人肩並肩的沿街徐徐行進著。


  由於此刻要裝作城中百姓,行事不能表露出太強的目的性,更忌諱急迫探聽與四處搜尋。


  在設身處地之後,發現真的就像海戎所說那樣,一對男女裝作夫婦,確實比兩個男子故作閑情逸致沿街閑逛自然多了。


  隨著步伐的邁開,逛著逛著,城中諸事盡收眼底,全然不似當初想象那般艱難。


  故此,兩人原本緊繃的身軀之下,心態逐漸變得悠然鬆弛。


  她明亮的眼眸盛滿大街小巷,男女老幼。忽覺得,其實嶢城……也蠻不錯的。


  千好萬好,唯有一點不好。


  可城池失守遭敵寇侵占,這不是它的錯,而是他們的錯。


  從前,穩坐府中軟塌之上的她,慷慨言辭無非是紙上空談。


  她沒親身經曆過,沒親眼見過,隻聽隻言片語,哪怕有從小氛圍的熏陶,依舊無法像如今這般震撼而深刻。


  那時,對她而言丟了城池關乎國威,關乎尊嚴和體麵,甚至……還影響著自家的榮耀和功勳。


  或許在這之餘,她也會說些為了國泰民安,為了黎民百姓之類的話。


  可現如今想來,誇大而內空,不過是她用不知道哪裏學來的冠冕堂皇,支撐著一副張牙舞爪的空架子。


  實則,為國為民這個詞是對的,是好的,是值得尊崇且歌頌的。


  但同樣,也是讀不懂什麽意思,更不知道該如何去付諸行動的。


  而今,吹著嶢城冬末春初的風,它毫無暖意,甚至帶著邊境特有的凜冽。


  就像……一匹未被馴化的野馬。不聽話,不溫順,但卻別有味道。


  閉上眼,再重新睜開,她未回頭,嘴裏怔怔道:“若有一天,五城歸屬權塵埃落定,我們沒有將它奪回來。而隨著年歲的更替,這方土地上的子民一代代傳承下去,終被洗刷成根深蒂固的蛇國人,再不認故土,我們該怎麽辦?”


  “若有一天,這樣好的嶢城,往後再無辦法踏及半步,我們……又該怎麽辦?”


  葉初堯同樣沒回頭,任由風擺弄發絲,定定回答:“屬於我們的疆土一天沒有奪回,就永遠不會塵埃落定,哪怕十年,百年,我們會一直收複下去,絕不放棄。”


  舒棠苦笑:“等到那時,恐怕咱們早就已經在隔壁墳頭相見了。說得再難聽一點,墳前土都該被歲月吹平了,再怎麽不放棄,到頭來也隻有無能為力四個字。”


  “難不成真要應了那句話?”她笑道:“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葉初堯偏過頭:“不會的,既有傳承,執念就會延續千古。就像舒將軍有你和二公子,而你們的後輩還會有小舒將軍,小小舒將軍,小小小舒將軍,我就不信這麽多將軍,製裁不了區區蛇國。”


  “哈哈。”她被葉初堯鮮少的幽默逗的笑出聲。


  突然,她止住了笑,終於偏過頭,看向他:“你,為什麽參軍?”


  方才滿載信心,灑脫豁然的葉初堯,聽到這句問話,霎時變得黯淡了。


  他沉默,舒棠也就沒再追問。


  直至她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身旁人突然開口:“起初,隻是沒擔當,逃避罷了。”


  “後來,遠走他鄉戎馬疆場,經曆過一些前所未有的大是大非,甚至在我的觀念裏,連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忽然,我好像想通了。”


  “或許生而為人來到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而我,負了一人的兒女情長,卻拯救萬民於水深火熱。”


  “你說,這是不是也算是另種造化?”


  “渡自己,也渡旁人。凡事有果必有因,而她,隻不過是促成我走上這條路的契機。”


  舒棠聽聞撲朔迷離玄之又玄的一番話,原本該裝作不諳其中深意。


  但她實在壓製不住忿忿不平,冷笑一聲嘲諷他:“後麵這些解釋倒也不必,我要的答案,僅第一句便足矣。”


  “說多了,開始拽什麽渡人渡己,我看,無非是給自己懦弱找強辯的理由。”


  “葉初堯。”她直呼其名姓:“自欺欺人有趣嗎?”


  遙想當年事,除了“她”和“她”的母族以外,熟知內幕者甚少。


  葉初堯隻當是她聽了個囫圇,順藤開始瞎分析始末,實則根本不了解來龍去脈,更不明白他的苦衷。


  煎熬痛苦的心境之下,他咬著牙,從喉嚨艱難擠出一句:“舒棠,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


  “是,我確實不明白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她一把甩開他,麵帶怒色:“但我明白,隻有沒用的人,遇事才退縮逃避,毫不爭取。而做了縮頭烏龜後又妄自安慰,把自己的逃避曲解成順理成章!”


  “我不能說你從軍是錯的,更無法說你不該拯救百姓於水火。隻是覺得……既然兩人彼此有情,又有勇氣約定遠走,不管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衝動,你都不該失了約,事後大言不慚將一切歸於命運的安排。”


  “你用渡天下人來烘托自己的聖賢,那她呢?她就活該是促成你聖賢的一個契機?一道台階?”


  “葉初堯,人生的確是有舍有得沒錯。但你的舍,不僅僅隻有你一個人痛,你不可以將拋棄她說的這樣順理成章!”


  “當年你選擇束手不爭,我都能明白。畢竟一邊是九五之尊,另一邊是根深蒂固的大族,哪方都無法撼動,執著的結果隻有兩敗俱傷。”


  “可兩人總歸情深一場,既改變不了結局,倒不如正視那段遺憾。”


  “喜歡過便是喜歡過,放手便是放手,坦坦蕩蕩。”


  “放手是你的選擇,從軍也是你的選擇,她不是誰的得失,隻是一個很好的故人。”


  “如今,她在遠處看著你,你也在暗地裏守著她,兩人彼此都希望成全最好的對方,何必苦大仇深自欺欺人?”


  “坦然,祝福,便是對她和過去的自己,最大的尊重。”


  滔滔不絕作罷,眼前堂堂葉大將軍,此刻像是做錯事的孩童般,生澀挑起眼眸,怯生生看向她:“你……猜到我的事了?”


  “我可沒有那麽神,憑空猜到事無巨細!”舒棠又氣又心疼的翻了他一眼:“你別忘了,她是我姐姐,我們無話不談。”


  提到白玉綰,葉初堯快速眨了兩下眼睛,神色有些複雜,過了許久才感歎:“是啊,早便得知她與你要好,隻是……沒想到她連這事都與你說了。”


  舒棠聞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而後見他那副模樣,索性狠下心,問他:“你可知,一向穩重的姐姐,為何開口和我提及此事?”


  他乖巧而沉默,搖搖頭。


  “誒!”她長歎一聲:“我們感情的開端,源於我被毒後的一次進宮覲見。”


  舒棠明豔動人的眼眸直直對上葉初堯,視線交織中與屏息以待中,她一字一句說道:“姐姐她用所見,所聞,所感,體會到了賀嘉遇與我的情深。沒過多久,我們初次單獨見麵,她問我……”


  “舒棠,能嫁給所愛之人,和他朝不分夕不離的相處,是何滋味?幸福嗎?”


  “後來,姐姐又說……”


  “不愛便是不愛,你有勇氣選擇自己的餘生,舒棠,我真羨慕你。”


  本就滿懷愧疚,兩句話,讓慣以雲淡風輕聞名的葉大將軍,潸然淚下。


  可這些話說完,舒棠就後悔了。


  原本兩人的現狀雖遺憾,但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如今叫她這麽一刺激,要是再滋生出些餘情未了的禍端,那可怎麽是好?


  要知道,葉初堯可是手持護符之人啊!


  忽然反過味來,她攥起的拳頭掩在口鼻處尷尬急促的猛咳了幾下,話鋒急轉:“咳咳咳,那什麽,剛剛我瞎說的,她早都忘了你了,和皇上倆人兒感情那叫一個好!近些日子正打算生個小皇子呢……”


  噗嗤,紅著眼圈的葉初堯,反倒笑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向她:“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會犯傻的。”


  “她希望我好,我亦希望她好,衝動隻能讓兩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自圓其說的舒棠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停住,抿抿唇,低下頭對著他繞手指。


  半晌,麵前偏上方傳來葉初堯的聲音:“舒棠,謝謝你罵我,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往後我會如你所說,心懷坦蕩,對她和自己皆尊重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比現在還要好。”


  得不到,也依舊坦蕩。聽起來容易,世上卻鮮少有人能夠做到。


  不過看著眼前的小丫頭,葉初堯失笑,微啞著嗓子感慨:“當年,徐公子不忠,卻換來了你的放手成全。”


  “小丫頭都有如此氣度,我不能輸,你說對吧?”


  舒棠聞言,抬起頭,見到葉初堯笑盈盈的,有些什麽事在腦子裏突然搭對了線,恍然:“原來……你從第一次見到我,就知道我和姐姐要好,所以才對我那樣特殊?”


  霎時間,舊幕湧上心頭。


  某個積雪的漆黑夜色裏,中軍帳燃著燈火的帳內,麵容俊朗氣度軒昂的男子毫無征兆,對著不起眼角落的小姑娘笑著道:小丫頭,你一直瞧著我做什麽?

  原來……


  謎底揭開了,葉初堯便不再被避嫌所局限,輕拍拍她的頭:“你是她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拿心待你的,真的。”


  “可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已對我們的事了如指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是除親人和賀嘉遇之外,另一男子的親昵舉動。


  舒棠竟沒反感,因為她深知即便是親昵,兩人也不可能產生情愫。


  畢竟……他差點就是姐夫呀!


  那種高於世俗的相契,讓她、白玉綰、葉初堯之間,形成一種特殊默契。


  自然,葉初堯不會做出格之舉。隻是拍拍她的腦袋這種,舒棠舒熠,乃至海戎對她做,都僅僅代表關照寵溺,沒有男女之情。


  這時,葉初堯調整了幾番神色,重新啟口:“舒小妹,你想知道我為什麽從軍嗎?快,快再問我!”


  “噗。”舒棠笑出聲,強裝正經給他翻改口徑的機會:“好,那葉大哥,你當初為什麽要從軍呢?”


  葉初堯故作深思熟慮,八字手摩挲下巴,將她身側的一切指給她看:“笑臉。”


  “現在的嶢城人,再也沒有了笑臉。”


  “曾經我每去到一座城池,其中百姓雖因經曆遭遇,各有悲喜,但……仍是有喜樂存在的。”


  “小妹,我們一起,把他們的笑臉找回來,好嗎?”


  舒棠順著他的言辭,轉頭看向周圍稀薄的人煙。


  原本平坦的街麵,該有做生意的小販和絡繹不絕的行人。然眼前卻半點全無,真的時隔好久,才匆匆走過一兩個百姓。


  她將視線重新放回來,點點頭:“好!”


  “還想聽其他原因嗎?”葉初堯又問。


  舒棠自然是好奇的:“嗯,想聽。”


  他臉上漾著淡淡笑意,賣了好久關子,才輕聲續上那句:“她是皇後,是國母,我為將軍。既然不能陪她朝夕,共她白首,便隻有守山河國土,予她天驕盛世,尊貴無憂。”


  舒棠對此表示深切的認可:“這個答案,我最滿意!”


  說完,小丫頭又開始魔怔的絮絮叨叨:“你以為就你京中有人啊?我家那個不也得護好了?”


  “完蛋!之前我還沒想到過這一層,現如今細想,在邊境這裏咱們就得給它卡死!可千萬不能叫那群玩意打進來!”


  “想我家丞相身驕肉貴白白嫩嫩,人見人愛,相貌超然,才華橫溢……別再讓蛇國蠻夷給嚇壞了!”


  葉初堯耳朵裏灌進這麽一大串讚譽,差點沒笑暈。


  其實他真的很想解釋一下:舒小妹,你要知道,你家丞相他……若是真放到戰場上打起仗來,興許比我都猛,你的擔心實在是多餘的,其實當年……


  至此,轉念一想他玩心大盛,那些解釋和普及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搖搖頭暗笑:罷了罷了,就讓他繼續當你心裏那個白白嫩嫩的,香軟嬌弱的小甜甜吧。


  想必,一直護著你的他,若是知道你也這麽拚了命的相互,他心裏,一定很開心吧?

  偏頭低低將她瞧在眼裏,小丫頭還在撓著頭絮叨:“我家阿遇可辛苦了!別看咱們武職眼裏他好像廢物一個沒啥用似的,實際上舉朝大大小小的事,哪個不過他的眼?小事逐一處理,大事匯總報給聖上,他可厲害了!上次光是我看到的,他書桌上就好幾大摞!好家夥,我腦袋嗡一下,可他每天都……”


  脆落動聽的聲音隨著人影的走遠,逐漸減小直到消失不見。


  葉初堯和舒棠聊著,腳步印滿整個嶢城,表麵上有意無意,實則對守衛屯兵設卡巡邏等都摸了個大概。


  兩人一直以為,自己是暗地裏的那個。


  殊不知,遙遠京都城下達的一紙命令,將兩人從深海底直接曝露到水麵上。


  於是,嶢城成了真刀真槍的戰場,而京都城中那人則噙著笑牽動絲線,藏身進無盡黑暗中。


  舒棠和葉初堯並未察覺,早在他們被放入城門關卡時,便不是不予設防的鬆懈。


  麵對他們的,是提前預知和暗中操縱。


  諸事皆有不料,恰如此刻城外,舒熠率兵靜候救援或是接應,卻沒想到,被蛇國人精準的尋到設伏位置。


  衝突一觸即發,由於人少落入下風的舒熠,一時間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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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想象不到倆人相攜是怎麽個僵硬法兒,請參照商場裏的老式石膏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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