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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圓滿

  廊下一吻,兩人總歸還是靦腆的。


  想著大庭廣眾之下,很有可能就會被哪個過路的婢女,或巡視的守衛給撞見。


  所以雙唇相逢之際,隻淺嚐輒止便退開了。


  而後兩個人都有一種小孩子偷吃到糖的激動雀躍和竊喜。


  胸膛中瘋狂跳動,臉上掛著得逞的笑,眼眸顏色鮮活,瞳仁晶亮。


  此時瑩瑩月光很淺一層籠罩在舒棠身上,將她披散在後的墨發照耀得泛起光澤。


  她雙臂攬著賀嘉遇的脖子,眨巴著大眼睛,認真思慮頃許,對他說:“阿遇,大婚那日沒來得及的拜堂,我們現在補上,可好?”


  “你……此話當真?”縱然早察覺出舒棠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兩人從客套相敬變成了真正的親近,可現今突然轉變的這樣徹底,賀嘉遇還是存著些驚詫的。


  猶記得成親那日,她身披霞帔頭戴鳳冠,無措揣著手,眼神飄忽,說什麽就是不肯拜堂。


  現而今這句話從她口中主動說出,代表的是她打心眼裏的接受和認同。


  畢竟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拜堂不僅僅是個儀式,更是敲開心扉前,首先要過的第一道坎兒。


  拜過堂,那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了,不光是以後彼此毫無保留的托付,相生相許的決心,更有另一些隱晦曖昧的關聯。


  賀嘉遇心想,舒棠無非是被救命之恩衝昏了頭腦,自古戲文裏的女子不都興講什麽“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嘛。


  所以,她大抵也隻是一時興起,並沒有真正理解所謂的執守一生,更不會像自己對她那般心悅誠服。


  可舒棠聽了卻答得很堅定:“自然是當真啊,難不成你還存有什麽外心?或是後悔,不想娶我這個惹禍精了?”


  “沒有,當然沒有!”他連忙否認。


  不過他能這樣想也是情有可原,因為舒棠內心的萬千波瀾,那種確幸和感動,賀嘉遇並不會理解。


  同樣,她也永遠不可能將前世今生的淵源說出口,這才顯得拜堂提議略有突兀。


  賀嘉遇捏了捏她的耳垂,搖頭表示:“你劫後餘生,害怕又慶幸,或許還多多少少藏了些對我的感激,我都明白。”


  “我不要你的報答,救你,我心甘情願,隻要你好,其他的我都不奢求。”語畢,他怔了一下,隨後又繼續道:“更不想借著個由頭逼迫你,那和趁人之危又有什麽兩樣?”


  舒棠哀歎……這人榆木腦袋啊?他怎麽不去山頂當和尚呢?


  瞧人家永安侯家的徐衍,能得到手的可謂是來者不拒,雖說他沒什麽為所欲為的資本吧……但至少也是無力有心。


  再看他可倒好,送上門來的都不要,一本正經跟人家講道理,害得舒棠真想一巴掌拍在他那正值而英俊的腦殼上!

  她無奈:“我不是!誰要報答你了!”


  “按照你的說法,從我救你後的這些年裏,你一直在暗中關注著我,那想必你定知道我的個性。”


  她鬆開手臂,揚起頭:“我!舒棠!從小就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主兒!自從傻氣的吃了某些虧,下場慘烈,之後就更不會委屈自己半點了!”


  “如果誰對我有重恩,我感激他,給錢或幫著做事,哪怕跪下給他磕兩個也是應該的。”她表情也變得很莊重認真:“可我唯獨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兒戲!”


  “再感激,也不會搞什麽以身相許的名堂!”


  賀嘉遇與她相對,兩人坐在廊下的一端,身後是明燈與無盡的長廊。


  他不明白:“既然這樣,那忽然打開心扉是為何?對於我這樣一個素未平生的人,倉促成親並無感情,隻是救了你一次,就會產生情愫嗎?”


  “或許也有一些這個原因吧。”她膝蓋曲起,將手肘拄在膝上,手掌托著臉:“那一刻,覺得你高大至極,是男人中的男人,英雄中的英雄,要不怎麽多少閨中少女心悅於救過自己的男子呢?那就是無上的魅力啊!”


  “不過對我來說,能打動我的並非所謂的恩情,也不是因為你救了我,我要報答。”


  “而是……從你不顧一切,放下身段,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我,那一刻我覺得,這個男人對我那樣的好,值得我傾其一切托付終生,所以才打開心扉,試著接受你。”


  一番話說完,繞是有點繞,好在道理說清楚了。


  並非所謂的以自己來報答恩情,而是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情誼,覺得和他執守一生是正確的選擇,所以才做此決定,真心想和他結為夫婦……


  在舒棠表達完自己的意思後,她吞咽了一下,腦袋裏事先設想了許多賀嘉遇的反應。


  感動?喜悅?再過分或許還會拒絕?

  卻沒想到賀嘉遇就那麽愣了許久,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正當舒棠心裏忐忑,快要承不住,想把話收回來的時候。


  他站起來,拉上她就跑。


  “哎?哪兒去啊?”舒棠被他拉著手在丞相府穿梭。


  府中的夜景自打她嫁進來後還是第一次見,真的好美……


  成親時正處嚴冬,除去房屋和陳設,其餘一片枯寂,最能體現鮮活的也隻不過是幾盆鬆針。


  現下花草齊放,入了夜撲鼻而來陣陣玉蘭和茉莉的幽香。


  院落中灌木蔥綠,其中藏有燈燭,映照的灌木略顯黃綠色,再由兩人疾行帶起螢火蟲四下縈繞飛舞,仿若天上的星子沉迷人間,留戀散在兩人身側一般。


  穿過廊下的黑漆梁柱,身側是一扇扇雕木門窗,遠處灰瓦白牆,皎月攀上屋脊,過會兒又掛上樹尖。


  府中明亮的燈數不勝數,一盞盞點綴著,映出一對璧人挽手奔跑的長影……一時間天時地利人和湊齊,那一幕說是人間絕景也不外如此。


  原本莊肅的一座丞相府,經過人間煙火的熏染,此刻竟顯得沒那麽死氣沉沉了。


  ——


  賀嘉遇帶著舒棠來到一個她從未來過的地方。


  那間房是獨設在偏院中的,一整排房屋連在一起,看起來卻不住人。


  他握著她的手,推開那扇門。


  裏麵,是數十盞長明燈,在階梯案上層層遞進的整齊擺放,而受長明燈的,卻隻有一個牌位——昇城賀氏。


  不知怎麽的,在推開門那一瞬,舒棠忽覺一陣涼風,往後踉蹌一步,同時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賀嘉遇牽緊她的手,另一邊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夜裏帶你來這種地方,或許會有些瘮人,但你別怕,這裏供奉著的沒有屍骨也沒有衣冠,就隻是牌位而已。”


  “賀氏一族自敗落起,能提得起名頭的都被安了五花八門的罪名,有的當即處死,有的流放發配,那些人,不是病死在路上,就是在發配地累死餓死,總之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所謂樹倒猢猻散,自打變故初始,流著氏族血脈的被趕盡殺絕,其餘傭仆遣盡,偌大賀家半月間在世上蕩然無存。”


  “我和我母親之所以免於責難,全因當朝太後,也就是當時的賢妃,她開口為遠親表妹求情,這才容下孤兒寡母苟延殘喘於世。”


  “母親過世那年,我還沒到十歲,自身難保之下,我甚至沒有為她安葬……”平日風度從容淡雅的他,那個總是對舒棠笑著,很溫柔的賀嘉遇此刻哽咽了,手中攥著她的力道也不由漸強。


  “這些年過去,我身為一國丞相,安穩立足於朝堂,以一己之力複我賀家往日榮光。”


  “但先祖,祖父,父親母親,任何人我都沒有了,他們散落各處,我找不到他們,連立衣冠塚的資格都沒有!”


  “無奈之下,這才有了這個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祠堂。”


  他眼圈微紅,但硬撐著並沒有落下淚來:“我日日燃燈,每月十五點香跪拜,我相信我的親人,我的先祖會感應到,並且回到家來……”


  他看向舒棠:“棠棠,我沒有一個完整和樂的家,但有了你之後,我很希望能給你一個溫暖的,讓你快樂的歸屬。今日聽到你說的話,我且當你是真心願意與我結為夫婦,所以才帶你來這個地方。”


  “你不要害怕,這裏供奉的都是我的家人,我無法讓我最珍視的兩方見麵,承認彼此,隻能用這樣的辦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舒棠看著他被滿屋子的長明燈映照,燈火跳躍閃爍,他的容顏也不刻板冷冰,而是從一個沒有感情沒有軟肋的一國丞相,變成有血有肉,伸手可以觸碰到的男人。


  她搖搖頭:“有你在,我不怕。”


  賀嘉遇牽著舒棠走近,他燃起三炷香,拜三拜插在香爐裏,隨後正身跪在蒲團上:“賀家各位先祖,祖父祖母,父親母親,賀家嫡係賀嘉遇今日帶了心許多年的姑娘舒棠,來見各位長輩。”


  “賀家當年受此大難,隻留晚輩一人在世上,若非舒棠相救,恐怕世間再無昇城賀氏一族。”


  “本意為知恩報恩,後來在日益關注了解中,發現她是這世上最有趣,最絕妙的人,隨後逐漸記掛在心上。”


  “我二人因各種機緣巧合,自去年冬月初八成婚,念她心有疑慮,一直沒有拜堂。今日突破阻礙,兩心相係,自此真正托付給晚輩,成為賀家的媳婦。還望日後舒棠能被先祖們所接受,以賀家數百年功德萌蔭庇佑她,護她在世周全。”


  語畢,賀嘉遇剛要叩頭,舒棠在身後聽後感動的差點長淚縱橫。


  她兩步上前,跪在了他身側的蒲團上:“賀家先祖在上,小女舒棠,自知不賢惠不端莊,性子頑劣,但卻也一直恪守女子貞潔,除了自保,再沒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壞事,此生有幸得阿遇青睞,日後必將對他忠貞不二,爭取盡早學會賢德持家,與夫君互敬互愛相知相守,重振賀家往日榮光,繼續……繼續發揚光大,還望各位先祖以及公婆能夠接受舒棠成為賀家的媳婦。”


  在賀嘉遇先疑惑後驚奇最後觸動的眼神中,舒棠怔了怔,無奈看他,聳肩道:“沒辦法,我的文學程度擺在那,我也盡力了,忽略辭藻,至少情真意切。”


  賀嘉遇被她逗笑,隨後兩人相攜著起身,邁開門檻到外麵,對著漫天星辰與彎且異常皎潔明亮的月,一拜天地。


  對著賀家先祖的牌位,以及大將軍府的方向,二拜高堂。


  兩人相視,深知對方的眸中隻倒影著彼此,夫妻對拜。


  禮成了,他笑笑,叫了聲:“夫人。”


  這次不同於往日,也不同於在其他下人麵前的尊稱,除了夫人,當然還有……棠棠。


  而舒棠到底是沒臉沒皮,照著一般姑娘的性子,此時早就該臉頰緋紅嬌羞掩麵,可她卻偏不,她笑得明媚還“哎”的應了一聲,隨後反俏皮的稱了句:“夫君!”


  “夫人?”


  “夫君?”


  “牙好酸。”


  “哎呦,怎麽那麽別扭呢?”


  隨後,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


  但在賀嘉遇突然把舒棠打橫抱起往正屋旁的偏屋走去時。


  舒棠慌了,驚呼出聲:“你做什麽啊!”


  “我……”他親了親她發紅的耳朵:“我如你所願,把賀家發揚光大。”


  舒棠懵著豎起頭上那一束呆毛:“啊?你說啥?”


  這咋發揚啊?

  ——


  接下來,舒棠似乎明白了怎麽發揚。


  再二皮臉的姑娘終於變得靦腆羞憤,從那天起她懂得了一個道理,自己身上這不能碰,那不能碰,那那兒都不能碰,否則就像吃了曼陀羅似得,渾身發麻。


  還有,紗幔好紅,看著喜慶,好讓人歡喜。


  而那天賀嘉遇也苦惱著一個問題……女子的衣衫,它為什麽要穿那麽多層?它們的作用到底何在?為了防他嗎?


  ……


  這夜,燈火還是燈火,萬物依舊是萬物,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隻是旖旎之中,兩個人從遙遠漸漸走入彼此心裏,融出無盡溫暖,彌補了天際彎月的空缺。


  人間皆大歡喜。


  總之,月圓,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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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熟悉的“圓滿”環節,相信這大家還是很喜聞樂見的。


  話說《不可思議》的圓滿章還鎖著呢,誒……等我從頭改到那裏,就會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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