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階梯試煉（下）
參與試煉的五十七人，經過昨天后，便只剩下了五十人。
天剛亮，林丞還在熟睡中，便感覺到有人輕輕戳了戳他的身體，林丞睜開眼，發現大部分人已經開始起來為了今天接下來的行程做準備了。林丞從包裹里找出母親為他準備的乾糧，分予林宇和寒如煙二人，三人隨意吃了點，便準備起身上路。
林丞發現，他自己本身根本不覺得飢餓，興許是這試煉的台階旁長有許多藥草散發出的香氣，令他們根本感覺不到飢餓。
參與試煉的人，全都自發地三五成群，走在這台階之上，向著目的開始前進。經過昨天雙頭蛇事件，眾人似乎明白了彼此間互相結伴才是通過這第一關試煉的唯一辦法，所有人都埋著頭走在這台階上，與昨天剛參與試煉時候的有說有笑不同，整支隊伍鴉雀無聲。
林丞身旁林宇和寒如煙低著頭，三人一同隨著攀登的人群走著。
「如果昨天的雙頭蛇只是試煉的開始，那麼今天會有比昨天雙頭蛇更為厲害且強大的妖物出現也不足為怪了。」林丞低著頭在心裡嘀咕著。
「林丞哥，想必這次試煉你應該有是有備而來吧…昨天你將我從藤蔓上救下，又經過那妖蛇堵路…」寒如煙轉頭望著林丞說道，言語神情中對林丞的冷靜果斷透出一絲絲的崇拜。
「沒有準備，只是從小幫父親在山裡採摘草藥，學會的東西和見到的稍微比各位多了一點點而已…」林丞一臉苦笑，小聲地回答著寒如煙的話語。
林丞七八歲便跟著父親一同在山上採摘藥草，幾年過後便能獨自一人進入深山為父親採藥，雖然青峰村附近沒有強大如昨日雙頭蛇那般的妖物，但偶爾在深山裡還是能遇見一些妖獸的幼仔，漸漸地林丞學會了冷靜思考，因為他知道面對這些妖獸哪怕是幼仔稍有不慎也是可以葬送掉自己性命的。
此時，寒如煙看著林丞不由地平添幾分尊崇之意。「要是咋們三人能被選上收作弟子，如煙日後一定會將林丞哥視為自己的長兄…」寒如煙嘻嘻一笑，言語里透露著一股少女的俏皮與可愛，臉上同時泛起絲絲紅暈。
短短一天內，從林丞救下她到後來在雙頭蛇那裡帶著眾人逃過一劫，寒如煙在心裡就已經將林丞和這參與試煉的眾人區別開了，在林丞身上寒如煙看到同齡人沒有的冷靜與果斷，且這人做事極為小心謹慎，日後若能深交，也不失為一種機緣。
參與試煉的隊伍逐漸沿著階梯又繞了小半圈，此時已經走過了兩萬七千多步台階，眾人只是愈發覺得這雙腿上似綁了百斤鐵塊，每邁開一步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此時林丞身邊的寒如煙和林宇都張著大口喘著粗氣。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而那台階上的宮殿似乎對眾人來說遙不可及。
正當隊伍里有些人想要坐在這地上稍作休息的時候，前面突然有人驚呼道：「平地，一塊空曠的平地，這裡有仙家丹藥…」此話一出，隊伍里很多人都急忙上前去查看。
只見台階左側的溝壑上懸浮著一塊三十丈左右的圓形石盤，石盤上有三張石頭雕琢的石案，上面以鏤空的手法雕刻著兩條蛟。其中兩張石案分列在左右，還有一張石案放在西邊的主位之上。石案上雖然爬有一些藤蔓，但卻無法遮擋住擺放在上面的玉碟玉壺，眾人看見這玉盤裡的幾枚紅色果子，和旁邊的玉壺，無不垂涎這石案上的仙家之物。
剎那間，十幾號人一擁而上，奔向這石案，他們開始搶奪這石案上的東西，有的拿起一枚通體紅色的果子便胡亂地啃了起來，還有的拿起這玉壺仰頭便往口中倒酒，更有甚者為了這石案上的東西相互大打出手，互相爭奪。
「他奶奶的，不愧是仙家的仙酒，真好喝…」一位滿臉橫肉個子卻極為矮小的男子拿著玉壺往口裡倒著酒，整張脹得通紅身子搖搖晃晃嘴裡還不斷的說著：「等老子當了仙人，定要日日飲用這仙家的瓊漿玉液，那才是真的快活…」
林丞見寒如煙也想上前便伸手攔住了她，後面還有一些人因為來得遲了沒能分到桌案上的東西，正懊惱不已，覺得自己沒能品嘗到這帶有仙氣的仙家果實和仙酒實在是太過於遺憾，急得有些人直跺腳。
沒過多久這石案上的仙果和仙酒便被一掃而空，衝上前去的十幾號人，吃了仙果正滿意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意猶未盡，喝了仙酒的人無一不身形搖晃，臉色通紅。
正當這十幾號人飽餐之後，想要回到這台階上，從這深不見底的溝壑中颳起一陣狂風，頓時吹動了這懸空石盤，站在上面的十幾號人全都荒神失色，想要從石盤上跑回這階梯上，可奈何這風與吹越大，讓人根本無法站穩行走。
隨著一聲嗥叫，讓在場所有人無不心驚膽寒，特別是那些站在石盤上的十幾號人，全部面如死灰。這深不可測的溝壑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鑽出來。
昨日林丞在榕樹上救下寒如煙的時候，他也曾朝著這溝壑底下看了幾眼，因其深不見底，林丞什麼也沒有看到，但卻本能地感到背脊一陣涼意，似乎這溝壑底下潛伏著什麼東西，林丞沒有多想，但這溝壑始終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令他心神不寧。
站在台階上的人群，無不帶著唏噓看著這石盤上的這些人，雖然上一秒有人還在為沒能得到這仙家之物而懊惱悔恨，但下一秒見到颳起妖風的情形，又在心裡暗自竊喜，覺得這些人是罪有應得。
「他們私自妄動仙家寶物，這是仙人的懲罰，他們只有以死謝罪來平息仙人的怒氣……」林丞轉頭看著這位男子，雖然衣著華服頭戴華冠但卻難掩其內心的醜態，就在剛剛他還在為沒能分到仙家寶物而急得直跺腳，下一秒又率先開口要將這些人替就地正法。
「轟隆隆…」
溝壑里一陣異動之後，發出了這聲音令人耳朵振聾發聵，地動山搖之間，一頭巨大的地蛟從溝壑中鑽了出來，張著血盆大露出獠牙口盯著這石盤上的十幾號人，這地蛟渾身覆滿灰色鱗片，頭冠處長有一圈頸冠，腹部生出兩肢小爪，不停地撓動著。
來不及多想。眾人見到這地蛟便撒丫子跑開。興許是眾人作鳥獸狀散開的原因，惹怒了這地蛟，地蛟一頭徑直撞向石盤，石盤頓時裂開這十幾號人便落入著溝壑中，旋即地蛟回身追了下去，張著口將這些人一一吞入腹中。這些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能聽到的只有這地蛟在溝壑內發出的嘶吼。
林丞一邊同林宇二人跑著，回頭瞪大眼睛看著這地蛟將這十幾號人吞入腹中的情形。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良久，當眾人已經逃離這地蛟所在之地，已經是下午了。此時離山頂只有一萬步左右的台階了，沿著台階在繞過小半圈，便可以到達這山頂宮殿所在之處。
「看來想要在這修鍊路途里活下去，只有自己強大才是唯一的依仗，這修仙世界里，只有一條法則那就是弱肉強食。」林丞突然明白了這趟試煉對於他的意義：「成長。」
只有自己成長為一個強者，才能不被人欺負，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只有這樣他才不是那案板上一條任人宰割的魚。當初他翻看那本《伏魔先賢錄》懵懂的他只知道仙人們都很厲害受人尊敬，但他不知道書裡面寫的那些仙人們，在斬妖殺魔之前的是他們通過不斷刻苦修鍊不斷挑戰才變得那樣強大的。
「此去路途雖遠，卻只有刻苦修鍊啊…」林丞抬起頭，看了看這台階，雖面無表情，但嘴裡小聲嘟囔著這句話。
林丞聲音雖小，但坐在他聲旁的林宇和寒如煙二人還是聽到了這句話，一起轉頭看向林丞，這番話似乎引得二人共鳴起來。都頓住了神情，各自若有所思。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隨著隊伍逐漸沿著台階向上走去，漸漸地山頂開始有雲霧環繞，這就意示著他們此刻離山頂的宮殿不遠了。
隊伍最前端的人已經開始是在地上爬了，這速度極為緩慢。
林丞感到雙腿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和前面的人一樣，他們趴在這地上，一步步向上爬去，眾人皆是揮汗如雨，上氣不接下氣。
林丞身前幾個身形壯實的男子也都爬得極為緩慢，氣喘吁吁，到現在為止雖然路上在沒有遇到過之前的那般妖獸，但卻對每個人的毅力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寒如煙的長裙已經磨破了很多地方，整張臉，極為憔悴。林宇的手已經磨上了，手心開始漸漸沁出血跡。林丞也好不到哪裡去，雙手膝蓋已經開始發青冒出血泡，雖然從小就上山下山，但卻也沒有試煉這般艱苦。
林丞面色極為蒼白，咬著牙沉默地向前爬去，在他前面的人已經看不到身影想必已經是到了終點，時間漸漸過去，林丞的心神極為恍惚。
林丞沒有想過放棄，他仍然緩慢地向前爬去。緊隨其後的林宇和寒如煙也正咬牙堅持著。
「快了，就快到了…」林丞手中的血泡在這地上摩擦時刻散出鑽心的疼痛。
「李江東，第一名…」
「王如飛，第十四名…」
「柳青，第十五名…」
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音，這是負責第一關試煉統計名次的人。此時隊伍前面的人已經有人到達了終點。這聲音隨著這山勢直下，灌入這還在台階上眾人的耳朵里。
林丞神情意志開始模糊起來，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爬到這終點，除此之外腦中沒有任何想法。林丞的手心已經開始血流不止，現在他全靠一股意念來驅動著自己的身體。
「林丞，第二十九名…」
憑藉著意念到達終點后，林丞已然聽不清這年輕男子口中的話語，直接趴在昏睡過去。
「恭喜諸位通過第一關試煉，第一關試煉中，死亡二十一人，餘下三十六人全部合格，現在可以根據自己的名次找到宮殿後院的房間進行休息了。一日之後在此處集合，去往下一關試煉……」
昏倒在終點的不止林丞一人，只有極少數人還能趴在地上睜著眼，但這些人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能夠支持自己動起來，只能趴在原地。見此狀，這中年男子便傳音從宮殿內叫出六七個人，將這些昏倒過去的人抬入他們自己的房間內。
處理完這些昏倒過去的試煉者，青年男子徒步走進宮殿的大殿里，向背對著盤坐在蒲團之身著青衣上的人說道：「師兄，參與試煉的五十七人中，五人因為中途退出被藤蔓所絞殺，還有二人被雙頭蛇滅殺，還有十四人因貪圖懸空石上的仙果與仙酒被地蛟吞入腹中而亡。」
「好的我知道了，你給餘下合格的人每人分發一粒愈傷丹藥吧，讓他們免去者皮肉之苦……」男子說完嘆了嘆氣，揮手示意這年輕男子退下。
「大道無情，皆因世人貪嗔痴懼為四垢……」身著素衣的男子口中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