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階梯試煉（上）
參與試煉的這五十七號人，在剛開始攀登這五萬步的台階時，互相之間都有說有笑，全然沒有察覺這是一場殘酷的試煉，更有人甚至還對剛剛林桌向掌座獻寶的事討論得津津有味，臉上的驚訝依然還可以見到殘留的痕迹。畢竟兩百年生的水靈芝，和御劍飛行一事，足夠刷新他們的所見所聞了。
「我老子要是和林桌他爹一樣出生在大戶家族裡，我也會趁這個機會討好徐掌座，畢竟可是一個宗門的掌座呢，僅次於長老和宗主的存在呢，日後在宗門內定然沒有人敢欺負自己。」說話的這個高瘦的男子，嘴裡念念有詞，彷彿剛剛林桌獻寶一事，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此話一出，引得旁邊同行幾位人一翻共鳴，都伸手鼓掌稱讚這高瘦男子的言論。
從集合的地方出發，步行沒有多遠便到了這台階的入口，左邊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塹，這溝塹寬約百來丈，好似被人劈開一般。右邊的山上，草木叢生，整座山通體漆黑。而這台階，從中間將這溝塹與山體一分為二。沿著山勢而建，從這山腳下一直盤旋向上，台階上長著許多青苔，偶爾還能看到生長於台階旁的野生草藥。似乎這條路已經修建得很久了。
參與攀登台階的五十幾號人，分為了三撥，沖在最前面的十幾號人，和夾在中間的二十幾號人，還有走在最尾端的十幾號人，而林丞和林宇便在這隊伍的最尾端。
在攀登到一萬多步的時候，隊伍里逐漸有人開始體力不支，隊伍最前端的人，速度已經逐漸慢了下來，中間隊伍和末端的兩批隊伍已經開始逐漸追上了最前隊伍的速度，隱隱約約已經可以看到前面隊伍的身影了。
「這徐掌座沒有跟我們交代清楚啊，這腿怎麼越來越重，平常我可以背著一兩百斤的東西從山上跑到山下的，怎麼走這條試煉之路的時候越是往上去愈發覺得雙腿沉重呢？」最前端隊伍里一個身材極為壯實臉上有著刀疤的男子開始抱怨，從他的體格就看得出來，平時他可沒少進行煉體的鍛煉。
「是啊，真是奇怪，我也感覺這步子越來越重，好像雙腿上綁了很重的東西，根本邁不開來步子。」一名身材瘦弱身著一件長衫如同一個讀書人打扮模樣的青年也附和著。
林丞此刻也逐漸察覺到這台階的異樣之處，隨著人群的議論聲逐漸變得躲起來，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這走在這台階上，越是往上步伐越是沉重。
「如果只是考察毅力和決心，這五萬步台階對於一個有過鍛煉的正常人都不是很大的考驗，所以這五萬步台階定然不是普通台階那樣。其中肯定另有玄機所在。」林丞一開始踏上這道路就想到了，只不過他以為最艱難的應該在最後一萬步台階，只是林丞沒想到現在才一萬多步左右，已經開始沉重的讓人無法邁開腳步。
「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怪物。」走在隊伍前面的一個人驚呼道，從他眼前突然鑽出一條八丈左右通體漆黑渾身覆蓋著鱗甲的雙頭蛇出現在他面前，兩個蛇頭嘴裡還不斷吐著信子，發出「嘶斯斯的聲音。」男子驚慌失措的大呼。
「這是異獸雙頭蛇，這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是成年雙頭蛇，被他咬傷只有后截肢才能保命，要是截肢這輩子不就廢了嗎？」此言一出人群頓時驚慌失措，大部分人都唯恐被這雙頭蛇盯上，前方一行人頓時停下前進的腳步，隊形混亂起來。
「誰能來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我。救命啊…有沒有人啊……」這女子渾身被藤蔓纏繞，倒掛在空中，這藤蔓從小路的崖邊一顆巨大的榕樹根部之下的懸崖下長出，低頭看去一眼望不到這藤蔓的根部。
「果然，前面隊伍除了問題。」林丞看著前面隊伍頓時失去了陣型，身影混亂雜錯，便趕忙和林宇上前去查看情況，只聽見一個女子求救的聲音傳入耳中。
二人加快腳步，聞著音訊趕了過去，只見一個身穿長裙的女子，渾身被藤蔓纏繞，倒掛在榕樹粗壯的樹枝之上，從這女子身材衣著便不難看得出掛在這樹上的是一位妙曼的少女。
「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以後我爹一定會有重禮相謝的…」說著說著女子不禁落淚，她不知道被這藤蔓捆住太久後會發生什麼。她現在只想快點脫身。
女子見到林丞林宇二人便向他們求救，林宇看到被困住的是位女子，便想要上去施以援手，不料卻被林丞伸手攔了下來。
「雖然救人這事緊急，卻不能盲目上前，就我以目前觀察而言，這五萬步台階不只是台階這麼簡單，其中一定有不少妖物陷阱等著我們，要是不小心就會和這位姑娘一樣，被這藤蔓纏繞掛起在空中。」林丞一邊伸手攔住林宇，同時一邊抬頭看著這被掛在空中的女子，緩緩地說出這幾句話。
林丞緩緩靠近，這榕樹，蹲下身子從地上撿了兩塊石頭，試探性的向這藤蔓扔去，過了一會兒確認這藤蔓再沒有了反應便極為小心地摸到這榕樹旁，低頭朝這深不可見溝壑內看了看這藤蔓，他發現根本看不到這藤蔓的根部。
此時被藤蔓倒掛在空中的女子，見到二人試圖解救她，便不再驚慌失措的吵鬧。
林丞從包裹里拿出小刀，想要嘗試看看能不能割斷這藤蔓。「林宇你站在這樹下，如果這藤蔓割斷了，你便接住這位姑娘。」林丞說著，轉身便爬到了榕樹之上，林宇也站在這樹下，準備接住這姑娘。
好在林丞常年在山裡為父親採取草藥，這榕樹外表雖然光滑，但對林丞來說不是難處，林丞幾下就爬到了這藤蔓纏繞在榕樹的枝丫處，拿著小刀就割了幾刀，發現這藤蔓能夠割開，便示意林宇接住這位姑娘。
小刀割在藤蔓之上發出了滋滋之聲，林丞突然發現他割得好像並不是一般的木頭。但救人一事緊急，容不得他多想，隨即用力將這藤蔓割斷，女子落下的一瞬間被在下方的林宇接住。林丞從樹上下去時轉頭又看了看這不見底的溝壑，背脊傳來一通涼意，趕忙從樹上跳了下去。
「謝謝你們救了我，這份恩情小女子銘記在心，日後我將此事說與我的父親，父親大人定會對二位恩人感激不盡的。」女子面容閃過一絲驚慌仍心有餘悸地說道，對於剛剛被這藤蔓纏繞掛在空中一事仍有后怕。
「沒事，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看前面隊伍停下了，想必是有什麼不測，要不咋們三人結伴而行，也方便在接下來的試煉中有個照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林丞此時向這位長裙女子發出了邀請。
女子頓時開心起來，聲線輕盈悅耳，「可以啊，只要你們兩位不嫌棄我拖累你們。」
「在下，林丞，旁邊這位是我弟弟，林宇。」林丞指了指林宇，林宇一臉拘謹地笑了笑。
「我叫寒如煙。」女子在聽到兄弟二人的名字，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寒姑娘，林某很好奇你為何會被這藤蔓捆住，倒掛在這榕樹之上呢？」林丞一臉好奇和不解。
這女子頓了頓神情說：「我本來隨著人群得好好的，突然從側邊懸崖鑽出一根藤蔓將我纏繞住，吊在這榕樹之上，同行人見狀都嚇得四處逃竄，如果不是遇見二位林家公子，想必我…」
「儘管有這般事發生。但我們三人此時還是要向前走，去看看這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話雖如此，但這爬階梯的試煉遠不止爬階梯這麼簡單…」此時林丞提議的同時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認同。說完三人便結伴向前方走去。
此時前方十幾號人已經全部停下，被這雙頭怪蛇堵住了去路。本來在中間和末尾的隊伍也逐漸追上先頭部隊，人群逐漸聚攏。
本來這台階上，步伐就極為沉重，此時誰還有額外的精力去應付這橫在路中間的雙頭蛇呢？如果為了試煉把命搭進去這顯然是不值得的。
「這重陽宗根本就沒有想收我們做弟子！這台階本就一步比一步難爬，更何況路中間還盤著這八丈左右的雙頭蛇？」此言從一個男子口中一出便引得人群慌亂。
「是啊，這重陽宗根本就不是存心招收弟子的。」
「我看他們就是趁機斂財的，你看那林桌，進獻了一株百年生的水靈芝便免於這試煉…」
「還試煉個屁，老子不參加了，退出了。」
一時間隊伍里各種謠言四起，有的人則是越說越離譜，諸如什麼重陽宗打著收弟子的名義實則是找人來餵養他們的異獸…又或者是讓這些仙人只不過是想讓他們這些參加試煉的人成為他們藥草田的肥料…之類的話。
隨著有人起鬨放棄這試煉，沒過多久便有三五個人結伴向山下走去，他們要放棄這試煉的機會，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想過真的要通過努力成為一名修仙之人，只是想來碰碰運氣。
當這五個青年男子結伴下山走了不遠之後，便傳來幾聲穿絕人寰的叫聲，這聲音穿透魂魄，彷彿在死前這幾個人像是被什麼怪物徒手撕裂了一般，這慘叫回蕩在這山谷中久久消散不了。
聽到這慘叫之聲，餘下的人此時才懂，試煉開始時徐掌座所說的一句話：「這時候退出還來得及。」想到這裡他們所有人無一不背脊發涼冷汗只出，原來中途放棄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這是他們先前都沒有想到的。
人群中，林丞突然想到徐掌座說過的一句話「試煉中不乏有人因為不慎而丟掉性命的人。」從這試煉開始的時候林丞就格外小心，在他心裡，這試煉絕對不止爬爬台階這麼簡單，眼下第一關尚且如此難過，更別提第二關了。但眼下只有面對，無法逃避，畢竟沒有放棄這一回事，放棄的同時也等於放棄了自己活下去的可能。
「雙頭蛇…雖然攻擊性極強但移動不夠靈活…」林丞雖然見到過，但卻從未見過提體型如此巨大的，平常他幫父親采草藥遇到的不過都是一兩丈長的，這次直接是八丈長的雙頭蛇，少說這蛇活了三十年左右，才能有如此長度。
林丞看著台階右側的山體，山體的坡度不是很大，如果可以快速跑到山體上的話，便能繞開這蛇。「從這山坡上過去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只是需要大家一起從這山上跑過去。」林丞在心裡暗暗思索道。
「大家聽我說，這雙頭蛇雖然攻擊性極強，但他移動得卻不是很靈活，我們可以從右側的山體上一起跑過去……」林丞走到人群中，說著自己的想法，聽到林丞這番話，躁動不安的人群，逐漸開始安靜下來，不再吵鬧。
說完話，林丞旋即回身揮手示意林宇和寒如煙二人做準備。「你們二人聽我示意，我說跑，我們就一起從右邊的山坡上跑過去，不要有任何疑慮。」
林丞退到，雙頭蛇五丈開外，見此情形，餘下的四十幾號人也都自覺地稍稍後退，三人靠近山坡一側，屏氣凝神。
「跑…」林丞手一揮，林宇，寒如煙，隨即拔腿就跑，衝上山坡，繞過這雙頭蛇，往前面跑去。
雙頭蛇吐著信子，想要爬到山坡上去堵住眾人的去路，奈何它自己移動得太慢，還沒爬出一丈的距離，林丞三人便跑了過去，眾人見狀，便一擁而上朝山坡跑去。
雙頭蛇見狀便突然加速，向跑上山體的人群奔襲過去，雙頭蛇盤住身體，成弓狀，突然猛地發力，吐著蛇信子對著這人群後端的人咬去。
「啊，救命啊…你不要過來啊…」人群後面一個男子喊道，面容驚慌失措。他是跑在隊伍最尾端的人之一。在他身旁左側還有一個皮膚黝黑身材極為壯實的男子，此時正著雙頭蛇。
眾人跑過這雙頭蛇堵截的地方，才發現又有兩個人不幸被這雙頭蛇所堵在了後面，無法從這山體上跑過來。林丞回頭看了看這二人，先前跑過來的人也揮著手示意他們二人趕緊過來，可現在後面的兩個人哪還有跑過來的機會呢？
那皮膚黝黑身形壯實的男子，沒有說話，突然一個快步衝到雙頭蛇面前，提著拳頭對著雙頭蛇的右邊頭就是一拳下去，打的這雙頭蛇收起了身子。可是這男子那裡是雙頭蛇的對手呢？
雙頭蛇哪裡禁得起這般挑釁？一個閃電般的突襲，一口咬到了這男子胳膊之上，獠牙咬進手臂的那一刻，雙頭蛇的毒液便通過男子的手臂進入了身體里，頓時男子手臂發黑，三十息后這男子面容便開始發青，男子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哀嚎。這皮膚黝黑的男子在倒地上撲騰了一會兒，便失去了生機。
與此同時，這雙頭蛇將目標轉到了躲在後面蜷身發抖的男子，雙頭蛇緩緩爬了過去。幾聲哀嚎過後。雙頭蛇緩緩爬著離開了這堵截眾人之地，只留下兩具屍體。
眾人坐在台階上大口喘著氣，對於先前那發生的一幕仍舊感到心有餘悸，這雙頭蛇或許只是一個開端，更大的困境，或許還在這台階最後面，天色漸晚，這台階只走了兩萬三千多步，還有餘下的兩萬七千步，正等著他們去攀爬。
入夜，參與試煉的五十幾人聚在一起，借著從山上找來的木頭，生起了火堆，大家一致推選十人一組放風警戒，每兩個時辰輪換一崗。
不少人都帶著疲憊很快便入睡了。此時正在放風警戒的林丞抬頭看了看天空，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離家不過短短兩日時間，經過今日的一番遭遇后，林丞突然才明白父親那天給他說過的話。可轉頭一想，自己暗自在心裡發的誓，哪怕再苦再累一定要得仙人賞識，讓自己父親不再被人嘲諷，也一定要實現自己的仙人夢。
此時，林丞的這份決心，又更加堅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