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種下疑心
謝淵垂著眸子，聞言一驚開口。
“臣未能將修葺太廟一事辦妥，險些傷了皇上和諸位皇子、朝臣，乃是大過，還請皇上賜罪！”
方才都將供詞收起來的人，眼下聽了謝淵之言，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傷了天子和諸皇子……若這才是最終的目的……
思及此，皇帝神色懨懨的同謝淵擺手。
“行了，朕既然說你無罪，你便無罪，早些回府陪一陪長公主，長姐近來身子不好，朕差人尋了些上好的靈芝人參，你一並帶回去。”
謝淵似是有些驚訝，但最後還是應下，俯首告辭之後離了禦書房。
待殿內再無旁人，皇帝捏了捏眉心淡淡開口。
“陸伽。”
有黑影不知從何處飛出，穩穩當當的落在天子麵前跪下。
“屬下在。”
“依你之間，他當真不知今日內宮之事？”
從進禦書房開始，謝淵便沒有提過長公主或是世子妃，且像是十分信任柳毅，若知今日之事，知道柳毅乃夜祁玄之人，隻怕沒有那麽輕易離開。
跪在地上的死士俯首：“屬下查過，當時除了在場幾位和壽安宮的奴仆之外，再無旁人，若謝世子一直在大理寺，確實沒有機會知道此事。”
皇帝點點頭，他心中也正是這般想，隻是今日之事謝淵知不知道，並不重要，還有更重要的是.……
“依你之見，三皇子設計太廟坍塌，目的為何？”
方才謝淵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這個三兒子一直是眾皇子中他最為看重的，向來重用，可若是重用之下叫此人生出些什麽不忠之心.……
陸伽沉默一瞬，最後俯首。
“屬下不知。”
也並非全然不知，隻是這個問題過於絕對，不管他如何回答，都是幹涉朝政，作為死士，在必要的時候給主子出出主意可以，但事及儲君，他不敢妄言。
且謝家同太子走得近，一直被三皇子視為眼中釘，太廟之事皇上交給謝世子，三皇子想要借此扳倒謝世子，也說得通。
隻是皇上心中，隻怕並非這般想的。
皇帝一聽便明白他的心思，皺眉沉思，之後沉聲吩咐。
“差人盯著祁玄，若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
謝淵叫引路的公公侍候著往宮外走去，隻是才出了乾慶門兩步，便見一隊禦林軍拖著個半死不活的人過來，那當頭之人他倒還認識，鹽州知州次子劉書衡。
對方顯然也見了他，同他俯首見禮。
“世子殿下。”
謝淵點頭算是回了禮，多將目光放在那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扯著那人的禦林軍看見了還很配合的將那人的身子一動，頓時將那人的臉露出來。
“柳侍郎！？”
謝淵有些吃驚。
“這是怎麽回事？”
劉書衡聞言，很是不屑的看了那柳毅一眼這才開口。
“此人犯了大罪，自然要嚴懲！皇上責令拔去舌頭再打三十大板，這才二十下，便如此模樣，也是怕出人命，這不，先帶去請示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若三十下全打完，隻怕也沒命了.……”
謝淵聽著，麵上隻做驚訝，心底卻是一片沉冷。
拔去舌頭，為的便是以防他受不住刑法說出些什麽來，果然如他所想，皇上不會如此輕易降罪夜祁玄。
不過沒關係，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是如何都拔不掉的。
再往前走些，謝淵已經可以聽到一牆之隔的另一邊傳來板子落在身上的悶響，和痛及之下又忍著不喊出來的悶哼。
他突然來了興致，轉身向著那宮門處走去，領路的太監一驚，急忙詢問，也隻得他一句：“你在此處等我便是。”
不過是個引路的小太監，世子殿下的話他如何敢不聽？當即便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走一步。
謝淵走過宮牆，再走幾步便看見正在受刑的夜祁玄。
天空還飄著雨水，空氣中卻是一股子的血腥味。夜祁玄被褪去外衫綁在木凳上，因是皇上親口下令，那行刑之人不敢有半點怠慢，縱手下之人乃當朝三皇子，這一板一板的落下，也不見半點手軟。
自後背至大腿，夜祁玄半個身子都被打的皮開肉綻，雖如此，謝淵卻覺還是不過區區外傷太輕饒夜祁玄了。
“下手慢些，殿下身子金貴，你們可注意些，莫要傷了殿下。”
謝淵開口，那行刑之人一頓，動作果然慢了下來，隻是心中糾結，這打板子就沒見過不受傷的，世子這要求，他們實在也是辦不到啊！
夜祁玄咬牙隻恨不得快些打完快些結束，眼下聽了謝淵的話，抬起看著謝淵的眸子是殺意迸發，恨不得跳起來便將謝淵殺死在此處！
謝淵看了看他這模樣，突然在夜祁玄稍有些驚恐的目光之中走上前，將身上的薄外衫脫下蓋在夜祁玄身上。
世人說他身帶煞氣，碰到他便要倒大黴，隻是不知道這一次，這衣服上的煞氣蓋在夜祁玄身上，能不能讓夜祁玄多受些苦？也算他為枝枝出了口氣。
夜祁玄明顯也想到這一點，板子落下時都沒躲過的人，眼下扭動掙紮著身子想要將身上的薄衫丟棄，無奈除了後背傳來更為劇烈的疼痛之外，那薄衫更為嚴實的覆蓋在他整個後背上，沒有絲毫要掉落的跡象。
“謝淵！”
這聲音幾乎是夜祁玄咬著牙齒發出來的，謝淵卻帶著淡笑。
“這是我替母親和枝枝還殿下的。”
說罷從夜祁玄耳邊起身，很是關懷的開口：“雨水落在傷口上疼，但願這薄衫能替殿下擋去些疼痛。”
說罷讓到一旁，讓行刑之人繼續打。
夜祁玄咬牙承受著這折磨，看著謝淵的笑臉，回想謝淵方才所言，頓時明白過來，這本就是謝淵設下的局！
心中的怒火暴漲，夜祁玄整張臉漲的通紅，可雙手雙腳被束縛住，半點動彈不得，隻有後背的傷口疼得撕心裂肺。
五十大板打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因著謝淵的“關心”，這頓板子硬生生的拖延出一半的時間來，磨去夜祁玄半條命不說，連一旁行刑之人都累得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