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謝淵風姿
皇帝的臉色已經極差了，他怎麽都沒想到，夜祁玉竟然會把自己的話當成耳旁風。
而夜祁玉當真認真思考了片刻。
雅木措雖力道與精準皆不如自己，但他的箭法，也確實在世間絕大多數人之上。
他又特意強調了比試的規則。
隻單單射穿佛手，確實太簡單了，很容易出現勝負難分的情況，到那時候，這人不知道又要作什麽妖。
“可以。”滿滿的兩箭早已讓夜祁玉熱血沸騰，恍惚又想起當年老侯爺對自己的魔鬼訓練。
那時可比這要嚴酷多了。
夜祁玉還未曾回過神，周圍便已吵嚷成了一片。
圍觀的大臣個個心驚膽戰，竟忘了平日裏的間隙與隔閡，心有靈犀一般匆忙起身阻止。
萬萬不可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聽的人耳朵都生了繭。
雅木措估計也聽得不耐煩了，笑眯眯的開口：“你們著急什麽？”
“天朝的臣子就是這般畏手畏腳，膽小如鼠嗎？”
確實，這群人的一再阻攔，實在是給人留下了這份印象。
但大臣們所做的，也隻不過是自己分內之事。
當朝兩位成年的皇子都在這裏，容不得他們不擔心。
“住口。”
雅木措還想再嘲笑兩句，龍椅之上的皇帝便威嚴的開口。
目光所至之處，諸位大臣紛紛垂首。
皇帝冷聲道：“既然要換成梅子，那必須讓做靶子的人帶上盔甲，以免出現誤傷的情況。”
他惱怒太子不聽勸，也惱怒三皇子曾經所作所為，但不管是為人君還是為人父，他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孩子身處於命懸一線之境地。
雅木措的膽子已經被磨練出來了，下意識的就要開口反駁，卻不想，有人已經提前開口。
謝淵幽幽站起身：“小可汗箭術精湛，必定是有十成的把握，不傷到自己的靶子白公子，既如此，如若小可涵不想讓白公子穿戴盔甲，也情有可原。”
“太子殿下雖然也驍勇至極，可這一箭接著一箭射下去，難免讓祁王殿下受驚，為祁王殿下的身體著想，臣建議讓祁王殿下穿上盔甲。”
不從射箭者的角度來說，隻考慮到了靶子。
祁王是皇帝的兒子，謝淵不說這話的時候，若是出了什麽事，必定都是太子的責任。
但謝淵把這話說出來了，如果出事，雅木措也會背上一部分的責任。
畢竟，當初是他執意不讓靶子穿上盔甲的，不是嗎？
而且有一句話，讓雅木措心中格外不爽，如同被強行塞了滿嘴的汙穢之物一般，卻也隻能打落牙齒混血吞。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的箭術遠在雅木措之上，可到了謝淵口中，說得就好像雅木措的箭術比太子要高一些似的。
雅木措其實並不討厭別人這麽誇他，可從謝淵口中說出來，就諷刺意味十足。
這人還真是巧言善辯。
雅木措深深的看了謝淵一眼。
心中，已經有些猶豫了。
夜祁玄也恨的不得了，謝淵的字字句句皆是貶低他，堂堂祁王殿下，還不如一個普通臣子的兒子有膽量。
這是羞辱！
可偏偏他作為靶子，這一時半會兒，除了他的安危之外，誰都不會理會他的心情。
甚至此情此景，眾人還會覺得謝淵是為他好。
有苦也說不出。
然而謝淵的話還沒有說完，“臣有一提議。”
“既然小可汗與太子殿下難分伯仲，最後才導致這種危險的情況出現，不如這次比試，我們立下生死狀。”
生死狀三字一出，這可就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比試了。
雅木措笑道：“不過是玩玩而已，我們部族經常這麽玩，怎麽天朝的勇士們就如此嬌貴，連玩個遊戲都要立生死狀，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那輕蔑的語氣，實在是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他的部下也很配合的做出鄙視的模樣來。
謝淵輕笑出聲，片刻之後笑容瞬間收斂，臉上隻餘下一片冰冷：“小可汗這是在拿海聶部身份卑賤的軍士，同我天朝皇子與眾臣之子相比？”
“既如此說來，是不是我天朝稱小可汗的部族為一聲上國，小可汗才算滿意？”
海聶部才是下國，是臣服於天朝的部落。
不管哪方麵，都遠不如天朝。
謝淵這麽說，雅木措可就一句話都不能反駁了，甚至還得誠惶誠恐地向皇帝道歉：“小王並無半點不臣之心，隻是小王才疏淺薄，一時間竟把自己國家的習俗帶到了天朝之中，還望陛下責罰！”
皇帝有些恍惚。
這一刻，他從謝淵身上看到了威遠侯的一絲影子，但更多的，是獨屬於謝淵自己的氣勢，半點也不輸他父親曾經的威風。
威遠猴可不會站在這裏同別人講道理，他隻會提刀上馬，屠盡天下不臣之人。
也許，謝淵隻不過是學到了大長公主身上的幾分聰慧罷了，最終也改變不了他是個病秧子，也許命不久矣的事實。
皇帝搖了搖頭，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輕輕抬了抬手：“小可汗能及時悔悟便好，朕覺得，生死狀一事.……可行。”
以皇帝自己的意思，這場比試自然是能不比就不比的。
畢竟場中站著的，是他的兒子。
太子連勝兩局，意氣風發，氣勢穩壓雅木措，必定不會中途收手——如若此時收手，皇帝心中也覺得可惜。
思來想去，皇帝也隻能同意了謝淵的提議。
骨肉的安危與國家的顏麵，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顏麵。
“小王還是覺得生死狀過於小題大做，本王拉弓輕些便是，以人為靶本就是為了考驗弓箭手的心理素質，戴上盔甲，反倒與射一隻冷冰冰的石頭毫無差別了。”
生死狀不敢簽，盔甲也不願意戴，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小可汗勇猛，若出事，可願償命否？”謝淵開口。
“我上朝重臣之子，身份比小可汗不差多少，若小可汗稍有失誤射殺了白公子，便是白將軍手下所掌管的軍士，也可一舉踏平海聶部！”
雅木措皺眉：“你信不過本王？”
這次，謝淵沒有開口，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在目光之中的意思很明顯。
你在自取其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