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絕活箭法
皇帝確實是怒了：“小可汗，您的要求是否太多了？”
天子之怒，可不是尋常人能擔得起的，大殿之內一時寂寂無聲，可雅木措卻隻是輕輕笑了笑，上前一步彎腰行禮。
“陛下，小王對自己的箭術有絕對的信心，絕對不會傷到人。我相信天朝的兒郎們，也一定有不輸這位祁王殿下的膽量吧。”
那表情就像是在說，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在座的天朝人都是膽小鬼。
這如何能忍？
當下就有人蠢蠢欲動，皇帝的表情也有所鬆動。
最後，竟然是默認了。
顧錦枝覺得這人說話倒是有趣。
看起來做事莽莽撞撞，咄咄逼人，可每句話都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煽動人心。
是個道德綁架的高手。
但心裏想去是一回事，真的要站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多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唯獨一人梗著脖子坐在一旁，不說，也不動。
在一群人當中，有種被孤立的感覺。
可偏偏這人絲毫沒有被孤立的自覺，隻拿著鼻孔瞧著身邊的人，眼神之中盡帶著鄙視。
“張兄，聽說令尊最近準備升遷？”
“趙世子，你不是說，自己的膽量是數一數二的嗎？”
“錢公子去不去？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錢公子不去的話，小弟可就要上了。”
一群竊竊私語中，到最後卻無一人站出。
那被孤立的公子冷哼著。
他可不去，萬一這賊眉鼠臉的小可汗不小心傷到自己怎麽辦？
他一個文弱的讀書人，可不像那些皮糙肉厚的武將。
那人自顧自的吃吃喝喝，雅木措好像很欣賞眾人惶恐的模樣，目光一轉，就看到獨自躲在角落裏的“文弱書生”，心裏暗念一聲：有意思。
看著那群人推來推去，也是無趣，雅木措對皇帝行禮道：“陛下，看來天朝各位公子們的拳拳報國之心十分炙熱，小王一時間還真是難以抉擇。”
皇帝不冷不熱地扯了下嘴角，雅木措也不管他想什麽，自顧自的伸手指向角落：“既然這樣，那小王就隨便選一人吧。”
指尖落在埋頭大吃的“文弱書生”身上，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忽然消失，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那“文弱書生”抬頭，剛好對上雅木措帶著興奮的雙眼。
嘴裏的東西瞬間難以下咽，“文弱書生”心裏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卻麵不改色的同夜祁玄站在一起。
顧錦枝身旁的謝淵忽然皺了下眉頭：“怎麽偏偏選到他？”
“這人是有什麽來頭嗎？”謝淵來到京城之後，對大多數人都是漫不關心的，許多人他也不認得，顧錦枝驚訝的打量了幾眼那“文弱書生”。
這人莫不是夫君的舊識？
謝淵搖頭，像是聽到了顧錦枝的心聲：“此人的父親曾是我父親的部下，雖是武將，行事卻極為圓滑，父親幾次提到過他。”
“當初我與母親離京時，傾朝武將暗自相送，唯獨此人，不為所動。”
但是在京城外的十裏亭，他又看到了那位將軍家裏的一位幼子在罵罵咧咧。
見了他們，也不曾打個招呼，謝淵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對自己的惡意。
此事謝淵倒是有些印象。
雅木措還真是會挑人。
謝淵又解釋了一句：“這位將軍格外中立，走的是中庸之道，朝堂上的事情，他們家素來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的。”
顧錦枝也覺得有趣，忍不住抿唇輕笑了一聲：“可偏偏就被強行拉進來了，也算是造化弄人。”
身旁的謝淵微微頷首，算是附和，之後便不曾言語。
顧錦枝盯著蓄力待發的兩個人，忍不住用手肘輕輕戳了謝淵一下：“你說這兩個人，誰能贏？”
身旁有淡淡的酒香，顧錦枝連忙伸手去攔：“你身子不好，還是少飲酒罷。”
謝淵順從的放下酒杯，他剛才也不是想飲酒，隻是想舉杯給太子打氣罷了。
手背之上有隻白皙柔軟的小手輕輕按著自己，陣陣的心猿意馬之中，謝淵歇了心思，仔細回答妻子的問題。
“太子。”
兩個字，說得格外堅定。
顧錦枝微微詫異的側首去看他的眼睛：“據說海聶部人人皆善騎射，瞧這位小可汗信心十足的模樣，說不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小小部族，不足為懼。”謝淵眯了眯眼睛，盯著像隻開屏的孔雀一般的雅木措：“太子箭法，乃威遠侯親傳。”
說完之後，他目光沉沉，手裏握著酒杯，思考片刻，怕顧錦枝不理解，又輕聲解釋了一句：“父親的箭法乃是大開大合，氣勢淩厲，開弓即是殺人，精準迅猛。”
“這種小小的比試，便是雅木措三箭皆中，也比不上威遠侯親傳弟子的氣勢。”
他難得的耐心，顧錦枝淡笑著點頭，終於明白，太子麵上那不可遮掩的勝者之像是從何而來。
威遠侯。
怪不得哪怕威遠侯收了太子做親傳弟子，盡力教導，皇帝還是會忌憚他。
不僅僅是功高蓋主，可能，皇帝也曾懼怕過他那滿身的煞氣威嚴。
收回思緒，顧錦枝重新將目光放在賽場上，想要見識一番威遠侯的箭法。
眼角餘光掃到那被雅木措選中的人的臉時，顧錦枝忽然皺了皺眉。
“怎麽了？”謝淵詢問。
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東西是……
顧錦枝又仔細打量了幾眼，搖了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罷。”
謝淵點頭，重新給顧錦枝布菜。
這等宴席，大多數陪同丈夫來的女子，一般都是要從開始，坐到最後的。
為了在外人保持儀表，女子自始至終可能都吃不到幾口飯菜。
能吃到的，也不過是麵前的幾個菜而已。
謝淵不想讓顧錦枝餓肚子。
可他一抬頭，卻見顧錦枝這一眨不眨的盯著雅木措的“靶子”瞧，甚至都忽略了自己。
謝淵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