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兩隊包抄,張虎你帶人從倉庫後面潛入。」程敬趴在地上,對講機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收到。」

  「收到。」

  張虎率先帶著人翻去。宋岩和程敬則兵分兩路,快速地往倉庫跑去。野草叢生,暗色的倉庫有著斑駁的血跡,門邊空落落,沒有人站崗,裡面更是一片死寂。

  「宋岩,你確定是這裡?」程敬壓低聲音,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座倉庫。不像……太不像了。一般來說,這種毒品製作基地都要隱秘且重重把守的。可這裡,卻突兀地厲害。

  「蝴蝶傳來的消息就是這。」宋岩同樣疑惑地巡視著周圍。警惕地崩緊了身體,手緊緊地握住槍柄,「蝴蝶沒被發現。」

  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敬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退後。自己則壓著腳步,一步步地靠近門。他舉起了槍,側耳去聽裡面的動靜。

  「滴答滴答」有一種類似於時鐘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還有一陣嗚咽聲,就像有人嘴被綁住,正奮力掙脫。

  程敬臉色一變。

  「走,是陷阱!」他往後退了幾步,狠狠地踹開了門。經久未修的門搖搖欲墜,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

  「程隊,快走!有炸彈,來不及了……快走!」門內赫然是一個雙手雙腳被綁的男人。渾身臟污,旁邊還有一塊臟布。他摔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吼,「快走,求你……求你們照顧好我老婆!」

  「蝴蝶!」

  宋岩在看清他的樣子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幾步。程敬赤紅著眼,拉住宋岩,語氣急促地說,「走!帶他們走!」

  「那你要……」

  話還未說完,程敬便跑進了門,沖向男人。

  男人本來抱著必死的決心,翻滾著身體,用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蓋住正在倒計時的炸彈,想最後為他們再做一件事。

  結果,程敬沖了進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身邊。

  「倒計時還有多少?」

  男人傻眼地看著他,下意識道,「三秒!還剩三秒。」

  程敬一把拉住男人,拎著他便沖著一處地方跑去。

  「嘭」

  火浪衝天,極強的衝擊力轟炸著他們的身體,一時之間,避無可避。

  「小敬,看在我和你嫂子的面子上,求你照顧一下我和你嫂子的孩子。」

  「她是個女孩,很乖巧,現在有我爸我媽照顧,他們在……」

  「在吳家村152號,求你,照顧好她……」

  「好好,吳前輩,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再堅持一下,會活的!會活的!」程敬拽著吳嚴的手臂,濃煙在鼻尖瀰漫,他們被困在這了,後面是被燒焦的牆壁,四周是熊熊燃燒的烈焰。

  吳嚴重重地咳了幾聲,呼吸逐漸變地微弱,神軀也變得僵硬,他含著淚水,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靜靜,我來陪你了。」

  孫靜是他的妻子。

  畫面一轉,程敬略顯稚嫩的臉龐變得堅定。他穿著警服,端正地戴著警帽,身姿如白楊一般挺拔。

  他的前面是兩座墓碑。

  吳嚴之墓。

  吳嚴之妻孫靜之墓。

  國旗在上,他發誓,拼盡全力,也要還所有人一個美滿,不會再有人顛沛流離,也不會再有人家破人亡,亦不會再有人骨肉分離。即使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會朝著這個目標,不猶豫,不退縮,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這個人間贖罪。

  「病人還需靜養,身體機能各處都已恢復……」

  程敬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白色,床邊還傳來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程敬,你醒了?」

  是宋岩。他埋怨地看著程敬,「你就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蝴蝶呢?」

  程敬躺在病床上,問他。

  「死裡逃生,不過受的傷太嚴重了,還需要靜養。現在在跟他老婆說話。」宋岩猶豫了幾秒,「你為什麼要衝出去?如果真死了怎麼辦?」

  「不會的。」程敬撐起身子,頭腦一陣暈眩,「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你查的怎麼樣了?」

  宋岩聽后,嚴肅了神情,「齊桑戶口轉去盛明了,如果你想跟過去的話,那你最好不要。組織收到最新消息,那伙人跑到盛明了。」

  程敬瞪大了眼,「你說什麼?」他只覺頭腦隱隱作痛,「我會申請組織把我調到盛明。」

  「你瘋了?那伙人對你可是恨不得你死!盛明水太深了,不行,組織也不會同意的。」

  宋岩一口否決道。

  「今天多少號?」程敬抬眼看他,「齊桑讀哪個學校?」

  「九月3號,聽那邊的小道消息是盛明一中。」宋岩皺著眉頭,沒好氣道。

  「開學了。」程敬低低地說了一聲,「我會去盛明的,我現在就回去警局,請求調換。」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宋岩猛的站起身來,「你真想跟她,那就讓齊桑留在這,去什麼勞什子盛明!」

  「我沒有理由把她留下來。」程敬下了床。

  宋岩攔住了他,「那你為什麼那麼關注她?你總不會喜歡她吧?不會吧?齊桑那個人不適合你。」

  「你不知道她,就別對她評頭論足。」

  程敬推開他攔住的手,

  腳步不穩地朝著門外走去。

  她一切的黑暗都是他給予的,他所做的也只能是陪著她。

  「不可能。」

  張副局長坐在椅子上,聽完他的話后,氣的一盞茶杯扔了過去,程敬沒躲,茶杯順著他的額頭飛了出去。

  「你是要去找死嗎?」

  張副局長用手捂住心臟,另一隻手顫抖地指著他,「你為什麼不躲?」

  「躲有什麼用?」

  程敬看著他,「齊桑跟前輩很像,那時候是我們來不及防範,但是現在不同於往日,我不會看著再讓齊桑獨自一人承擔了。」

  「這是我在國旗下的承諾,生死不悔。」

  程敬咬著牙,微鼓著腮幫子,他重重地說,「把我調去盛明。」

  張副局長沉默了,他放下手,「想去哪就去哪吧。」

  4日凌晨,外面細雨蒙蒙,齊桑站在街道上,盯著一家店發愣。

  「小弟!」

  盛明的夜晚熱鬧且喧囂。

  但有一道聲音格外熟悉。

  齊桑轉過頭,隔著人海,於另一邊的男生視線交織。

  街道人聲鼎沸,而他們的世界寂靜無聲。

  「喵?」

  他懷裡的貓叫了一聲。

  男生才反應過來,他眉目帶笑,揮了揮小貓的爪子。

  「好巧啊,小姐姐。」

  很奇怪,明明隔得那麼遠,她卻能聽到他說的話。

  男生悠悠走過來,看了一眼齊桑注視的店。

  「你剛來盛明嗎?」男生笑地露出小酒窩,他偏頭看著齊桑,「盛明有一個地方決對不能去。」

  「哪裡?」

  「西城區。」

  盛明是一個很發達的城市,但總會有些藏污納垢的地方,隱藏在光明背後,從不為人所知。

  「那是哪?」

  「就是這裡。」

  男生話一落地。

  人群突然出現了騷動,一股血腥味混合著土腥味的味道傳了過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死……死人了!」

  男生勾了勾嘴角,「就像這樣,隨時隨地死人。」

  「警察不管嗎?」

  齊桑的嘴唇有點幹了,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管啊!」

  但誰知道他們查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相,抓到的到底是不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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