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分兩隊包抄,張虎你帶人從倉庫後面潛入。」程敬趴在地上,對講機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收到。」
「收到。」
張虎率先帶著人翻去。宋岩和程敬則兵分兩路,快速地往倉庫跑去。野草叢生,暗色的倉庫有著斑駁的血跡,門邊空落落,沒有人站崗,裡面更是一片死寂。
「宋岩,你確定是這裡?」程敬壓低聲音,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座倉庫。不像……太不像了。一般來說,這種毒品製作基地都要隱秘且重重把守的。可這裡,卻突兀地厲害。
「蝴蝶傳來的消息就是這。」宋岩同樣疑惑地巡視著周圍。警惕地崩緊了身體,手緊緊地握住槍柄,「蝴蝶沒被發現。」
一切盡在不言中。
程敬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退後。自己則壓著腳步,一步步地靠近門。他舉起了槍,側耳去聽裡面的動靜。
「滴答滴答」有一種類似於時鐘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還有一陣嗚咽聲,就像有人嘴被綁住,正奮力掙脫。
程敬臉色一變。
「走,是陷阱!」他往後退了幾步,狠狠地踹開了門。經久未修的門搖搖欲墜,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
「程隊,快走!有炸彈,來不及了……快走!」門內赫然是一個雙手雙腳被綁的男人。渾身臟污,旁邊還有一塊臟布。他摔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吼,「快走,求你……求你們照顧好我老婆!」
「蝴蝶!」
宋岩在看清他的樣子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幾步。程敬赤紅著眼,拉住宋岩,語氣急促地說,「走!帶他們走!」
「那你要……」
話還未說完,程敬便跑進了門,沖向男人。
男人本來抱著必死的決心,翻滾著身體,用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蓋住正在倒計時的炸彈,想最後為他們再做一件事。
結果,程敬沖了進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身邊。
「倒計時還有多少?」
男人傻眼地看著他,下意識道,「三秒!還剩三秒。」
程敬一把拉住男人,拎著他便沖著一處地方跑去。
「嘭」
火浪衝天,極強的衝擊力轟炸著他們的身體,一時之間,避無可避。
「小敬,看在我和你嫂子的面子上,求你照顧一下我和你嫂子的孩子。」
「她是個女孩,很乖巧,現在有我爸我媽照顧,他們在……」
「在吳家村152號,求你,照顧好她……」
「好好,吳前輩,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再堅持一下,會活的!會活的!」程敬拽著吳嚴的手臂,濃煙在鼻尖瀰漫,他們被困在這了,後面是被燒焦的牆壁,四周是熊熊燃燒的烈焰。
吳嚴重重地咳了幾聲,呼吸逐漸變地微弱,神軀也變得僵硬,他含著淚水,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靜靜,我來陪你了。」
孫靜是他的妻子。
畫面一轉,程敬略顯稚嫩的臉龐變得堅定。他穿著警服,端正地戴著警帽,身姿如白楊一般挺拔。
他的前面是兩座墓碑。
吳嚴之墓。
吳嚴之妻孫靜之墓。
國旗在上,他發誓,拼盡全力,也要還所有人一個美滿,不會再有人顛沛流離,也不會再有人家破人亡,亦不會再有人骨肉分離。即使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會朝著這個目標,不猶豫,不退縮,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這個人間贖罪。
「病人還需靜養,身體機能各處都已恢復……」
程敬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白色,床邊還傳來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程敬,你醒了?」
是宋岩。他埋怨地看著程敬,「你就是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蝴蝶呢?」
程敬躺在病床上,問他。
「死裡逃生,不過受的傷太嚴重了,還需要靜養。現在在跟他老婆說話。」宋岩猶豫了幾秒,「你為什麼要衝出去?如果真死了怎麼辦?」
「不會的。」程敬撐起身子,頭腦一陣暈眩,「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你查的怎麼樣了?」
宋岩聽后,嚴肅了神情,「齊桑戶口轉去盛明了,如果你想跟過去的話,那你最好不要。組織收到最新消息,那伙人跑到盛明了。」
程敬瞪大了眼,「你說什麼?」他只覺頭腦隱隱作痛,「我會申請組織把我調到盛明。」
「你瘋了?那伙人對你可是恨不得你死!盛明水太深了,不行,組織也不會同意的。」
宋岩一口否決道。
「今天多少號?」程敬抬眼看他,「齊桑讀哪個學校?」
「九月3號,聽那邊的小道消息是盛明一中。」宋岩皺著眉頭,沒好氣道。
「開學了。」程敬低低地說了一聲,「我會去盛明的,我現在就回去警局,請求調換。」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宋岩猛的站起身來,「你真想跟她,那就讓齊桑留在這,去什麼勞什子盛明!」
「我沒有理由把她留下來。」程敬下了床。
宋岩攔住了他,「那你為什麼那麼關注她?你總不會喜歡她吧?不會吧?齊桑那個人不適合你。」
「你不知道她,就別對她評頭論足。」
程敬推開他攔住的手,
腳步不穩地朝著門外走去。
她一切的黑暗都是他給予的,他所做的也只能是陪著她。
「不可能。」
張副局長坐在椅子上,聽完他的話后,氣的一盞茶杯扔了過去,程敬沒躲,茶杯順著他的額頭飛了出去。
「你是要去找死嗎?」
張副局長用手捂住心臟,另一隻手顫抖地指著他,「你為什麼不躲?」
「躲有什麼用?」
程敬看著他,「齊桑跟前輩很像,那時候是我們來不及防範,但是現在不同於往日,我不會看著再讓齊桑獨自一人承擔了。」
「這是我在國旗下的承諾,生死不悔。」
程敬咬著牙,微鼓著腮幫子,他重重地說,「把我調去盛明。」
張副局長沉默了,他放下手,「想去哪就去哪吧。」
4日凌晨,外面細雨蒙蒙,齊桑站在街道上,盯著一家店發愣。
「小弟!」
盛明的夜晚熱鬧且喧囂。
但有一道聲音格外熟悉。
齊桑轉過頭,隔著人海,於另一邊的男生視線交織。
街道人聲鼎沸,而他們的世界寂靜無聲。
「喵?」
他懷裡的貓叫了一聲。
男生才反應過來,他眉目帶笑,揮了揮小貓的爪子。
「好巧啊,小姐姐。」
很奇怪,明明隔得那麼遠,她卻能聽到他說的話。
男生悠悠走過來,看了一眼齊桑注視的店。
「你剛來盛明嗎?」男生笑地露出小酒窩,他偏頭看著齊桑,「盛明有一個地方決對不能去。」
「哪裡?」
「西城區。」
盛明是一個很發達的城市,但總會有些藏污納垢的地方,隱藏在光明背後,從不為人所知。
「那是哪?」
「就是這裡。」
男生話一落地。
人群突然出現了騷動,一股血腥味混合著土腥味的味道傳了過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死……死人了!」
男生勾了勾嘴角,「就像這樣,隨時隨地死人。」
「警察不管嗎?」
齊桑的嘴唇有點幹了,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管啊!」
但誰知道他們查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相,抓到的到底是不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