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雲裳
她眨了眨眼，四十五度看著上邊，可我發現了那顆晶瑩，但很快被蒸發不見了。
原來，這是遺傳，帝君和阿洛都喜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有不甘，有不屑，但又不想開口詆毀曾經拼了命也要保護的人，終究化為沉默。
看著她蠕動的嘴角，我繼續說道「皇伽殿下，黃泉殿下還有彼岸長大了」
她垂下頭，慢慢變得不再猙獰，我知道，她最關心的那個人「冥王殿下已入洪荒，沒有多少時間了」
她驚愕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不信，冥王與天地同壽」
「是啊，但是神，唯有自己能殺死自己」
她笑了，問道「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他會去死么？」
「他活在悔恨千年，可能累了吧！」
「我不信」
「殿下，后位一直空著，他在等一個不願回家的人」
「她愛的女人就在他身邊，只是因果報應，她不愛他，哈哈，因果報應」
我挑了挑眉，最愛的女人？聽帝君的回憶，似乎是雲瑤公主？雲瑤公主和月老伯伯師出同門，她是月牙兒的娘親？地府唯一的女人就只有彼岸，不對，在身邊？對了，還有一個，孟師傅。
不會吧，這麼狗血？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連月老都找不到的人，不就是被冥王藏起來了！
沒錯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我一向喜歡追根塑底，「孟師傅是雲瑤公主？」
她看了看我，心中充滿警戒。我挑了挑眉，安撫到「她是月牙兒的母親，我只是幫朋友打探她母親的下落」
雲裳公主淡淡的說道「你很聰明」
這時候，她倒是散發著一國公主的氣場。不過，我真的太聰明了，雖然，我是知道孟婆是月老的娘子，但是我真不知道，孟師傅是孟婆啊！
其實，想想，以我對他們了解，他們都算是好人，怎麼活成這般？
「娘親，我們都在等您回家」
裳「家？我沒有家了」
她不否認我喚她娘親。
我想著，冷宮中阿洛思念她的模樣，這個女人，曾經一定是疼他入骨。
我嘆了嘆氣，恢復人形，動了動法術，將她幻化成形，畢竟帶著苦膽的黑骷髏，我真的下不去手啊！
我抱著她，在她耳邊說「我不知道，您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你最不應該放棄你自己，你不是只有愛情」
讓我勸人回頭和善良？我說不出口，阿娘說，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若經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看著她情緒好點又乘勝追擊「世間最不值得的是，用自己的痛苦當成對別人的懲罰，最荒唐的事，他不說，你不問，將自以為是成為隔閡」
「娘親，您有沒有想過，那個把你扔進火獄，用地獄之火焚燒您的人，沒想過讓您死？」
她反問道「你呢？誰把你送進來的？」
「黃泉殿下」
「我的兒？」
「也是我的夫君，您說，他會讓我死么？」
「我不知道」
「他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孩子，您真的不知么？」
「我早已喪失分辨是非的能力了」
我輕輕拍著後背「我明白的，沒關係，會好的」
其實，我何嘗不懷疑呢？他是君風洛，用地獄之火，就算不能殺我，也能將我監禁一生。我在賭，他愛我。
以前，我是萬萬不敢賭的，可是現在，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反而可以賭上一切。阿洛，我好痛，炙熱的火焰讓我身心疲憊。
烈火焚燒的滋味，你怎麼捨得讓我這般痛，我好疼啊，君風洛。我一如既往相信你，卻對你對我的愛失去信仰。
它席捲著我的理智，我好怕啊！怕賭輸了，怕這樣毫無預兆的分別，怕這輩子，就這樣了，我還有好多好多心愿，沒有完成。
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從最開始就是喜歡的，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我倔強，高傲，總是放不下身段，其實我也羨慕過其他女孩子的柔弱不能自理，撒撒嬌，可以親親抱抱，我都是羨慕的。
我出言諷刺是因為，我做不到，又嫉妒，所以總是吃不到葡萄還吐槽葡萄酸。我想要抱你入骨，喜歡膩在你的懷裡，喜歡聽你說你愛我，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孩。
可我不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我一直知道的，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改變自己，改成你喜歡的模樣，也想改變你，讓你成為愛我的阿洛。
這是我的黃粱一夢啊！是我的心心念念，我不想這個夢醒來，即使我已知道，我身處夢境。
我真的分不清夢和現實么？恰恰相反，一開始，我就有感覺，我其實分的清，而且很清楚，可是就是捨不得抽身離去。
因為夢裡，你在我身邊。你願意入我的夢，我真的很珍惜。你許我的千年萬世，只有在這裡，我才相信。
裳「落落，你怎麼哭了？」
「娘親，裝睡的人，是永遠喚不醒的」
裳「我不明白」
「您不用明白，想出去看看么？出去看看還挂念您的人，您對自己的懲罰，除了讓愛你的人痛不欲生，別無他用」
裳「我不敢」
「我也不敢」
裳「放下，談何容易」
「是啊，談何容易？我賭上一切，我希望我能贏」
裳「祝福你，好孩子」
「我們都能贏」
裳「也罷，很多年了，我都記不清多久了」
「娘親，我好疼，從里至外的疼」
裳「會過去的」
我放鬆自己，不再使用神力讓地獄之火席捲全身，被火燒焦的滋味，刻骨銘心，我永遠記得。
再一次的鳳凰涅槃，我衝破結界，帶著雲裳公主來到無邊地獄。
看著腳下皸裂又快速復原的結界，原來，還在夢裡，幸好，我還在這裡。
我終究忍住性子，沒有衝破上頭的屏障。
雲裳公主暈在法印里，我查探她的身子，只能用油盡燈枯來形容，她沒多少時間了。
我踏出陣法，又收回腳步，這裡是無邊地獄，只是徒勞罷了。
我回到雲裳公主的身邊坐下，等她醒來，她和我不是同宗同源的法力，我的火系法力，只會加速她死亡，多麼狠的心，讓天之驕女活活拖死。
這種情緒太過壓抑，只會增加我的怨念。我擺弄著身上唯一的物品，只剩下這手鐲與我為伴，我才想起，為什麼雲裳公主毫不意外，原來是幽魂令在我手上。
我下意識收拾自己，想喚他來，才發現，自己的卑微和在意。
我想起父親的話，讓自己化成本體，虛弱的倒在一旁，然後呼喚「阿洛，我疼」
他從誅仙井而來，飄然落下飛身而來的樣子讓我眼眶一紅，真是帥氣，我以為，我再也見不著他了。
他眼底的焦急和心疼，終究是淡化了我的怨念。阿洛將外衣搭在我身上，為我幻化成行，查探我的身體，而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說「嚇死我了，落兒，我真的很害怕」
我很聰明，那麼久了，我也想明白了，他應該是中了帝君的算計，不過他也不無辜，因為他知道的，他那麼聰明，怎會猜不到？
君風洛，我不怪你把我置於險地，可我怪你口口聲聲的為我著想，卻絲毫不詢問我的想法。
你總是利益至上，我能理解，可你為何不同我打個商量，就算是一聲招呼也行，只要你同我說，即使有生命危險，我也願意救你的阿娘，你相信過我么？
我忽然情緒低落不想同他說話，只能提醒他，他的母親還躺在那。
當他毫不猶豫鬆開我，讓我踉蹌差點倒地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的阿洛。
君風洛，我的阿洛，去哪了？
他抱著雲裳公主離開的時候，我收回想要被牽著的手，自嘲一笑。我就這樣呆在原地，悲喜交集，喜的是他把我當自己人，悲的是他太把我當自己人。
這是放在平時，我絲毫不在意，可是我才剛剛經歷過一場豪賭，已精疲力盡，我是個女孩子，我需要安慰，不應該么？
我常常想，為什麼別的女孩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關心和愛護，而我卻那樣難？
我承認我羨慕別人了。風洛，阿洛就不會這樣，阿洛的愛已讓我沉淪，他不會讓我羨慕。
我坐在地上而後躺下，我知道這很無理取鬧，但是我的思維進入怪圈，而我，累了，明明知道被圍困，可我不想掙扎。
又一個人從誅仙井落下，我承認，我希望是他，可是終究是期望。
那人將我抱在懷裡，他說「為什麼，他得到你，卻不能好好愛你？」
我靠在他懷裡流淚，你這個傻瓜，這是我應得的報應，我放棄了如此優秀的你，所以這是報應。
他說「落落，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如果時光能重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
對不起，阿澤。那個機會是我自己創造的，所以現在的我，是活該，知道真相的你，還會愛我么？
其實，在神的世界中，親兄妹也是可以相戀的，近親之間也是能通婚的。但凡人不行，為了給人界做好表率，天界漸漸也形成了不能近親成親的習俗。
我不是沒有想過，和你一起，隱居天地，也許我能過的更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