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家的王姑母
皇宮之中最為尊貴的地方非嵐殿莫數,巍峨聳立在皇宮的正當中,雖嵐殿隻有兩層,卻非常的雄偉高聳,是這上京城裏最最高的建築,猶如定海神針般的存在。殿裏一層正位那把鑾金椅便是無上權力的象征,所以某些人才想自己坐上去,領略一下群臣朝拜的景象。
此時已經不是早朝時間,本應該人噤鳥棲的嵐殿,現在卻不時的有人進進出出。
嵐殿當中,擺著一把新製的青藤躺椅,青色還未完全褪去,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特殊的清香。躺椅上依偎著一位身著華服的婦人,即便是姿勢慵懶也沒有破壞那莊重整潔的妝容發飾,婦人纖纖玉手當中拿著一本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雜記,隨意的翻看著。觀其麵容雍容華貴,眼角沒有一絲褶皺,任誰都看不出來在宮裏可是已經當姑奶奶的人物,眼神中那股凜然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婦人身前有一張茶桌,桌上擺放的點心茶品製作精細考量,即便如此也是絲毫沒有勾起婦人的食欲,隻有茶杯中縷縷升騰的熱氣一股一股像是在和誰較著勁。
王帝此時端坐在婦人對麵,身前是如山一般的奏折,一言不發的低頭翻閱批複,像是沒有瞧見婦人的舉動一般。
“咳咳……咳”
王帝身體很虛弱,大氅隨意的披在身上,時不時的咳嗽一聲。
每一聲咳嗽聲傳來婦人都會瞧上一眼,眼中全都是憐憫之意。
“你身子已經如此不堪還不退位讓賢,當真是要死在這嵐殿當中?”
婦人終究是沒忍住,出了一句傳到外邊要滅九族的話。
王帝聽聞手中動作不減,心知這位姑奶奶是在擔心自己,笑著道,“姑母還是這般心直口快,侄兒暫且還能支撐些時日,不妨事。”
王姑母心疼王帝,那可真是希望他能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奈何事事總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心中一軟,柔聲道,“我這次帶來一位仙醫,醫術高明不凡,得空讓他給你瞧瞧。”
王帝對自己的病情比誰的清楚,即便是神仙來了也是無計可施。
“我這病也不是一兩了,宮裏的禦醫這麽多年都沒瞧出來,一個江湖遊醫又能瞧出什麽……咳咳……來。”
“來都來了就試試唄,如果你這病誰都瞧不出來,那你還不如在養心殿安享晚年,把這操心事給那猴崽子豈不輕鬆自在?”
王姑母話時心中有一些愧疚,還有一些期許。
“姑母的輕鬆,我那裏敢放開手安心的躺著?這下從來都不是一家的,我在的時候尚且還能頂得住,本兒可不行,誰能服他?本兒現在膝下無子,難道要他步我的後塵?”
王帝坐直身體,放下了手中的青狼毫,神情肅穆。
王姑母一聽這個心中便有不忿,惡狠狠的道,“這些個sha的想想就來氣!都sha了豈不永絕後患?這次本兒遇刺你也不出來給他出出氣?”
王帝緊了緊大氅,拿起青狼毫沾了墨,笑著道,“姑母怎麽和孩子一般,這其中曲折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是sha幾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哪會如此讓人煩憂?刺客查出來了,那些人付出的代價不,可是沒有哪家敢站出來認了這件事,要是認了那就是人人喊打,抄家滅族的局麵,哪怕是有千年根底也禁不住折騰。”
王姑母向來都是一意孤行,自己認為要做的事情,一千個人也攔不住。
“我可不管,人呢我已經派出去了,不死也要扒層皮下來。這件事可不能這麽輕易結束,雖本兒沒出大事,但是心中肯定免不了憋著火氣,我得給他出出氣。”
王帝搖搖頭,繼續勸道,“姑母還是不了解本兒啊,他最能沉得住氣,而且誰要是得罪了他,一百年也忘不了,您還用替他著急?”
王姑母雖然心中還有些憤懣,不過轉念一想王之本從時候到現在什麽時候吃過虧?那混不吝的性格最像自己,錙銖必較更是有甚之。
“行啦,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這病可要抓緊治,要不是你底子好,換了別人早就死了。”
王姑母口無遮攔王帝是知道的,就是這個性格也沒有辦法,要不然當初父皇也不會把她嫁到西圖去,也不會成了現在的女皇帝。
王帝放下青狼毫,正身端坐道,“姑母的是,既然如此那就請仙醫進來吧!。”
王姑母聽這話立刻起身向外走,道,“我這就去請進來。”
這位仙醫來頭可真是不,姓邪名相堂,醫術高超,家居西圖琅嶺峰,往上數五代都是當地的名醫,在地方口碑非常好,所以深得王姑母信任。
邪相堂年歲70有餘,白眉蓄發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
“陛下請。”
王帝把手放在軟墊上,邪相堂順勢把手搭在了王帝的手腕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邪相堂神情越來越難看,眉毛都快皺在一起。
一盞茶的功夫,邪相堂好似有了診斷,後退了三步,雙手施禮道,“陛下經脈看似平穩,實則暗裏已是凶險至極,而且此病非病,實則人力所為,恐怕……”
“但無妨。”
王帝對自己的身體是最了解的,之所以讓邪相堂把脈,一是要讓姑母聽一聽,二是自己心裏也做一些不好的準備。
“在下對陛下的病情無能為力!”
邪相堂到最後語氣已經沉重。
王帝看向王姑母,一臉就是如此的模樣。
王姑母眉頭緊鎖,出聲問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偏方也沒有嗎?”
王姑母之所以邪相堂過來,就是因為想要從他這裏找出其他的路來,哪怕是幽深曲徑。
邪相堂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擺,低聲道,“實在是在下無能無力!”
“算了,瞧不出來也正常,你先下去吧。”
王帝看著即將爆發的王姑母,趕緊讓邪相堂出去,順便屏退了服侍宮女太監。
鑾殿殿門剛剛合上,隻聽見門裏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響,想必是那盞清茶被打翻在地,宮女太監不敢逗留,急忙退去。
……
王之本自從看見高處的風光,便時時都想看到,於是便更加勤奮。
顧惜時拉著丫鬟蜀繡出了門,此時院子當中就他一個人,貫日短刀在他手中來去如風。
一名廝從院子外跑了進來,衝到王之本跟前氣喘籲籲的道,“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王之本停下動作,輕聲道,“阿德,你著什麽急,先緩緩,到底怎麽了?”
阿德緩了幾口氣,道,“王爺大事不好,姑奶奶回來了!”
“姑奶奶?我姑母?”
“對啊,皇姑母回來了。”
王之本立刻就給阿德一記板栗,“什麽不好了,這是好事好不好?我看阿德你又該受罰了!”
“不要啊王爺,阿德知錯了。”
王之本就是嚇唬嚇唬阿德,不過姑母回來了可真的是件大好事,“阿德你快去給我拿件衣服,我要進宮。”
阿德趕緊應是,跑著去拿衣服。
……
敢在皇城裏縱馬飛奔的這麽多年就隻有那一位“混世魔王”,上次還是五年前看到,今又出現了,皇城裏的人們都跑出了屋子來瞧熱鬧,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老徐你擋我路幹嘛?”
聽有人敢在皇城裏縱馬飛奔,徐善莫立刻趕了過來,一看可好,氣的他臉色烏黑,而且又無可奈何。
“王爺難道忘了當年屁股開花了?”
王之本笑著道,“老徐你少唬我,我皇兄呢?我姑母呢?”
徐善莫拉著馬韁繩,道,“二位在嵐殿,王爺還是走著去吧。”
王之本翻身下馬,拍拍徐善莫的肩頭,道,“老徐你膽子也太了,大不了就是挨板子嘛。”
徐善莫心想當時要不是我和打板子的宮官打招呼,你能第二就下地?
“還是按規矩來的好。”
徐善莫一再堅持,王之本即便是再著急也要給他這個麵子,畢竟大家都是熟人嘛。
“得嘞,我跑著去總行吧?”
“請便。”
嵐殿門口宮女侍衛站立兩旁,聽聞王之本來嵐殿的消息後,王姑母起身走到門外,看著由遠及近的身形,眼中滿是慈愛。
“本兒慢點,可別摔著了。”
王之本笑容滿麵,一下就抱住了姑母,笑著道,“姑母侄兒想死你了,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先去看看我?來宮裏有什麽意思?”
一連串的問題讓王姑母沒辦法一下子回答,她輕聲道,“走,去殿裏,我還有事情問問你。”
“好好好!”
王之本點頭像雞啄米一般。
入了嵐殿,王之本看見王帝還在低頭批寫奏折,絲毫沒受影響。
王之本扶著姑母坐下,轉身施禮道,“皇兄日夜操勞可要注意身體啊!”
王帝放下青狼毫,笑著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有禮貌了?不都是上來就搶東西吃嗎?”
“皇兄笑了,我可是膽的很呢。”
王帝站起身,用手整理一下披在身上的大氅,笑罵道,“你膽?你要是膽就沒有膽子大的人了。”
王之本急忙開口,笑嘻嘻道,“知錯了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王姑母在一旁瞧著這兩人委實有些想笑,出聲道,“你們兩個這是給我演戲呢?行了行了,快坐下吧。”
王帝對著王姑母解釋道,“再不管管可就要上了,安排的親事不要,還自己的刀子自己拿著,您該怎麽辦?”
王姑母拉著王之本坐下,也不管王帝什麽,開口道,“親事這件事自己不喜歡你逼著也沒用,難道要像我一樣?”
王帝一時語塞,關於姑母當時遠嫁的事情他是知道一點詳情的,這時候提起這個也不太好,隻好作罷,用手指點了點王之本,意思是你給我等著。
王之本麵上笑嘻嘻,心中不以為然,怎麽?難道要強扭瓜不成?
有了王之本,王姑母就顧不得了王帝,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問的都是王之本日常的瑣碎事情。
王之本一邊耐心的答著,一邊把剝好的蓮子放到碟子當中。
王帝在一旁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心中很是歡喜。
晚宴是在皇太後那吃的,異常的豐盛,兩位老姐妹到一塊有不完的話,王之本在一旁伺候著,手腳勤快的很。
亥時一過,王之本想到顧惜時還在家裏,笑嘻嘻的要先回去了,於是就請辭離開,答應明再來。
王之本住的宅院往常這個時候都要關門的,如果想要進出,他從來不敲門,都是跳牆而入。
今大門還沒關閉,本打算再次跳牆的王之本有些奇怪,順著大門走了進去。
“老黃,這麽晚了怎麽還沒關門?”
門房老黃聽到有人叫他,趕忙走了出來,一看是王之本,道,“王爺你可回來了,家裏來人了,是要找你,這不阿德他們去宮裏找你還沒回來。”
王之本心想自己從宮裏跳牆出來的,能碰到阿德他們就怪了。
“家裏來人了?誰啊?”
老黃衝著院子裏邊努嘴,王之本仔細一看,在演武場裏果真有個人,隻因為黑了所以沒注意到。
王之本輕聲問道,“那是誰啊?”
老黃回答道,“不知道啊,那少年是找你的,在那坐了一整了,顧惜時他願意坐著就讓他坐著別管。”
王之本很茫然,心想會是誰呢?看樣子老顧肯定認識,先上去問問吧。
“你是誰啊?在這坐著幹嘛?”
那人早就看到了王之本,此時兩人離著隻有一丈遠,於是他問道,“你就是王之本?”
王之本湊近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誰,道,“我是啊,你是誰啊?”
那人沒有話,眼中突然閃爍精芒,放在左手邊的長劍瞬間出鞘,一抹寒光直刺王之本麵門。。
就在長劍出鞘瞬間,王之本迅速後撤,這一段時間的努力還是有些成效的,這才將將躲過鋒芒。
“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