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窗外三兩事
向來無所事事的橫鏢最近有所動作，在頻繁的招bing買馬，擴充自己的勢力。人們印象中本應該是窮的叮當響的橫鏢，竟然斥巨資盤下數十家店鋪，這讓很多人詫異，難道是在路上撿了一個財神爺不成？不然哪來這麽多錢財揮霍？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們不可能真的相信橫幫撿了一個財神爺，誰會把財神爺放路邊？
花錢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錢為什麽這麽花？
消息靈通者得知，原來朝廷要向西再修一條商路，已經開始召集農工準備動土，這可是石破驚的大事情，而最關鍵的是入城地點不再是往常走的南城口，而是西城口，並且之前規定的隻允許南城進出商隊這條規矩也改了，可以從南城和西城同時進出，所以有些從西邊來的商隊以後可以從西城門進出，與之前相比的確方便快捷了不少。
而西城如今的破敗大多也是因為西城門多年冷清的狀態，橫鏢能在西城“一家獨大”也多虧了客商稀少，不過如今看來卻是大的造化，橫鏢多年盤踞在西城，地位可是根深蒂固不可撼動，這次柳樹生新芽多半好處都會被橫鏢奪去。
人們不由感歎，曹驚這個老子難道真的踩了狗屎不成？
消息傳播的速度超乎人們的想象，一時間商人、幫派蜂擁而至，都打算分一杯羹，就連某些大人物都在西城置了宅子，隻要是手裏有些閑錢的人，不是買了宅子置了地，便是在買宅子置地的路上。
短時間內大家的精力都放在買房產劃di盤上，所以捷足先登的橫鏢似乎要晚一點才會成為眾矢之的。
作為西城的“本土bang派”，橫鏢並沒有表現出要爭西城一哥拒眾bang派於門外的意思，誰來都是笑臉歡迎，熱烈歡迎，歡迎歡迎。
真是叫人找不出一點毛病來，也叫人不得不對其客氣三分。
反倒是南城來的那些人每日都會因為各種原因橫眉冷對最後大打出手，頗有不爭個魚死網破誓不罷休的架勢。
為了一處臨街商鋪，十數人當街du毆，為了一條將來的紅袖街，深更半夜數十人持da相向，衙役得到消息已經是亮的時候，地上隻剩下斷刀和鮮ue。
人們早已經習以為常，哪夜裏不出點動靜都睡不好覺，況且西城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看熱鬧，即便是有生命危險也趨之若鶩。
“都別看了，有啥好看的，趕緊回家看孩子去，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衙役把殘破的現場遺留物一點一點的收拾起來，準備送到千吏所。
“長吏大人，的這邊收拾妥當了，可別髒了您的官靴。”
長吏雖隻是不入流的官，卻也在官大半級壓死人之列，的衙役終究得罪不起。
襲雄在長吏之位待了太長時間，怎麽怕馬屁一竅不通，但是誰要是拍他的馬屁，隻要一撅屁股他就看的出來，此時他麵無表情，問道，“這是第幾起？”
衙役瞧著拍馬屁不靈，心中並無不快，大人問起便隨口答道，“這是昨夜的第三起。”
“都是南城來的人嗎？”
“是的大人。”
“夜裏巡城的人怎麽亮才報？”
衙役心知肚明，卻又不能如實稟報，道，“可能是這些人避開了巡城的衙役。”
瞧著衙役話時的神情，襲雄哪裏看不出因為什麽，道，“這些人員嘈雜，局勢肯定不穩，把你們守夜的巡城衙役名單給我，我要親自點兵。”
衙役人輕言微，總不能不給，隻能應了一句，“是的大人。”
……
隨著大批人的湧入，往常破敗不堪的西城煥發了新的光彩，舊坊翻新坊，平地起高樓，西城地價水漲船高，和之前相比不知翻了多少倍。
酒莊、茶樓、客棧、鏢局等如雨後春筍般一夜之間遍布在西城各處，一片百廢待興的輝煌場麵。
這是僅次於觀樓裏的大熱鬧，尋常百姓們倒是喜聞樂見。
橫鏢鏢主曹驚這幾可真是忙壞了，自從大財子走後他片刻都不得清閑，整帶著弟兄們四處遊蕩，看見什麽東西都想買。
“哎？幫主！我看這家酒樓不錯。”
“買！”
“哎？幫主！我看這家雜貨鋪物件挺全。”
“買！”
“哎？幫主快看！這家的娘子生的真漂亮！”
“買……你個頭！瞎瞧什麽，趕緊再看看還有什麽東西可以入手的，別一淨弄一些沒用的。”
曹驚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私下裏眼神不知瞟了幾眼他家娘子。
在自家茶樓裏，曹驚把地契房契都拿了出來，擺了滿滿一桌子，翻著一張又一張的地契房契，嘖嘖道，“真特麽的豪氣，老子半輩子都白活了，這要都是我的該多好。”
旁邊得力心腹朝六兒大概是知道一些內情，遞上一杯茶水，諂媚道，“這三當家的東西不就是您的嗎，他還能跟您分家不成？”
“他敢？不過啊要不是遇上這麽一個財主誰能知道錢能這麽花？如流水？如西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當真是這麽有錢？”朝六兒不信，哪有人花錢如流水眼睛都不眨一眨？這是什麽？真金白銀啊！
曹驚嗤之以鼻，道，“誰不是，這一疊紙就值萬金。”
朝六兒看著一疊一疊的地契房契，附和道，“怪不得叫大財子。”
……
王之本已經好些沒去觀樓裏，算是向人們默認自己學識不如向來和尚淵博，人們卻不知道兩人有過多次私下麵會，了什麽更是無從得知。
於是有更多的人前往觀樓瞻仰聖僧麵容，聆聽佛法教化，祈福康順。
向來和尚對此表露心聲，鄭重的對眾人講並沒有輸贏之，本就是研學交流互通有無，如果非要斷個輸贏，那輸的一方一定是自己。感悟其中道理，向來和尚自覺修行還不夠，於樓中要去東方。
眾人哪能願意，無不苦苦哀求再耽擱數日。
向來和尚此行本是普渡之行，尋不到最後一人心中亦是不安，於是痛心辭別，在東門處，王之本垂手而立，笑著問道，“和尚此去何時還能再回來啊？”
向來施禮道，“貧僧此去也不知能不能回。”
“那我要是想和你鬥嘴了可怎麽辦？”
“公子笑了，不知公子所的仁，治是否會一直遵循？”
王之本笑道，“當然，本公子向來話算數。”
“那貧僧一定會再回來，親眼看看公子所的下寒士俱歡顏。”
向來接下來的行程不止千裏萬裏，九州大地何其遼闊，不準有生之年也走不到盡頭。
王之本何嚐不知此事，更感慨向來和尚的大毅力，於是第一次鄭重施禮道，“再會！”
向來和尚微笑回應。
“再會。”
向來和尚自東城門出一直向東，受教化者近千人自東門城外送出十幾裏，直到黑才跪拜告別。
王之本則陪著皇兄和母後在東城門城樓上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你都和向來大師了什麽？”皇太後最推崇佛法，對於向來和尚的離開萬分不舍，於城樓上站立已是不堪卻還是不願離去。
“就了再會，沒別的。”
王之本細心的扶著母後的手臂，滿麵笑容。
王帝擔心母後身體吃不消，勸好一會皇太後才答應回去，等到皇太後帶著顧惜時走下城樓，王帝揮手屏退左右，衝著王之本問道，“你難道不打算再考慮考慮？你可知道這段姻緣有多珍貴？”
話中自有問責之意，更多的卻是惋惜。
王之本心知王帝的是什麽，也知道自己違逆了王帝的心意，笑嘻嘻的道，“這南國公主長的確實傾城傾國之色，學識文章更是厲害，可是也不能全憑父母之命吧？關鍵是我家裏您給安排的那九十七位佳麗可如何是好？”
王帝和王之本是為兄弟，年齡卻差了將近三十個春秋，王之本當王帝為哥哥，王帝卻待王之本如同兒子，王之本所父母之命想必王帝也有所領悟。
終究不是父子……
王帝才不管，氣急時哪裏管的了那麽多，緊了緊大氅道，“如何是好？明年你就是弱冠之年，不給我弄一個侄子出來，我就把你塞到平王宮，大門都不許邁。”
平王宮對於王之本來那就是兒時的陰影，王帝也就隻能這樣嚇唬嚇唬他。
王帝心中很納悶，那些個女子哪一個不是從宮裏精挑細選出去的，明裏都是丫鬟，實則都是秀女，這麽多豐姿卓越的女子愣是沒有一個讓王之本動心的，難不成……？
“你好男風！？？”
王帝此話一出，王之本趕緊用手捂住王帝嘴巴，急忙解釋道，“我可是喜歡女子的，皇兄你可別這麽啊，母後還沒走遠，這要是讓她聽見了多不好。”
敢於捂皇上嘴的人屈指可數，王之本就算是一個。
徐善莫在一旁笑而不語。
王帝也不生氣，聽聞喜歡的是女子，才放下心來，也不像剛才那番氣憤，撇開王之本的雙手問道，“那你還等什麽呢？”
王之本左右環顧，沒看到某人，聲道，“家裏有一位就夠我受的了！”
那一位是誰王帝心裏清楚。可是一紙婚約暫且不能保證，口頭的約定還不是不認就不認了？
王帝輕歎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道，“算了算了都由著你吧。”
王之本心中有些愧疚，但有些話終究不出口，難不成還要真的聽從王帝的話？顧惜時還不打死他。
城樓上風沙大，即便是披了大氅王帝此時也有些禁受不住，“咳咳，你在西城要心一些，既然漏了底，那幾個老狐狸哪能放過。”
王之本在西城的所作所為王帝一清二楚，這次有如此大的動作也全都是為了他。
雖做了周全的準備，但也不可能是萬無一失。
所以王帝還是要再囑咐囑咐。
“內庭不能動用嗎？”王之本問道。
“哪是sha幾個人那麽簡單？氏族存續千年根深蒂固，比王朝更讓人敬畏，咳咳……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咳咳……”
王帝不停的咳嗽，王之本輕輕的幫他拍著背。
“皇兄你要注意身體啊！”對於王帝的身體，王之本很是擔心。
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咳嗽，要不然哪能從自己開始記事起就聽到皇兄整日的咳嗽，這幾年卻是越發的嚴重。
六師兄曾經診過脈，卻是搖頭不語。
“無妨，老毛病了，你好好想想南宮的事情，我還沒給南行雲回話。”
王帝揮手召來太監，被饞著離開了城樓，數百個侍衛左右護送，乘坐金碧輝煌的四方大輦回了皇宮。。
如此宏大場麵卻被王之本看出了無盡的孤獨感。
東風撲麵，似有遠方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