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看我美不美
觀樓裏掌聲喝彩生祈禱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上京城裏穿街過巷匆匆忙忙的人不在少數,空中亂飛的胖鴿子都比平常時候多。
隨著朝陽變日頭,觀樓裏的情況愈發的清楚明了。
向來和尚不用,在凜州以及以外的其他各州都很出名,在此時的上京城裏也有很多人知道他的事跡,真正的佛家大能者。
而那位公子是誰,單論才能竟然能和向來和尚平分秋色之輩,想來也不可能是家族能培養出來的。
在東城秋水巷,江灣溪蔣家的四老爺蔣頡手裏拿著兩份手下剛剛送來的情報,第一份情報上赫然寫著,“此人為親王,王之本。”
蔣頡眯著雙眼,手中茶杯懸在半空,他話的聲音有些尖銳,猶如兩柄利器的摩擦聲,道,“井底的臭魚還想翻上不成?”
隨後隨意翻看著第二份情報,第二份情報有三四頁紙,上麵記載王之本在觀樓裏的一言一行。
蔣頡把第二份情報看完後,臉色有些陰暗,隨手把情報遞給手下,起身向外走,道,“傳話給家主,就……龍遊淺水。”
手下應道,急急忙忙揣好情報,擇了一匹八百駿,揚塵而去。
在上京城裏類似的情況多處都在上演,隻不過各家都不同,有人麵漏笑顏,有人心生惱怒,有人神情駭然,有人麵無表情。
當朝大學士曹子非今心情就很不好,坐在前廳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根四尺多長的藤條,狠狠的抽打在跪在身前的兒子身上。
“你你啊,好的不學壞的學的倒挺快,要不是有人跟我我還不知道你竟然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這麽多年聖人教導難道都忘了?可想過對的起祖宗?我的臉麵放在何處?”
年近半百的曹子非打的氣喘籲籲,身旁婦人不敢勸,身後的丫鬟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一廝匆匆忙忙的從外邊跑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信,怯生生的道,“老爺,張大人給您的信。”
曹子非接過書信,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滾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話誰都不許放他出來。”
後麵一句話是對身邊夫人的。
屏退了旁人,平複一下心情,曹子非端坐在椅子上,很謹慎的拆開信封。
廝口中的張大人是曹子非的得意門生,名叫張文生,早年便跟隨於他求學,品行學識甚得曹子非歡心。
兩人曾經有過口頭約定,凡是書信上有梅花標誌,就意味著是很機密的事情。
此封書信上頭有兩朵梅花。
心翼翼的拿出書信,仔細的閱讀著信上所寫內容,麵容之中漸漸透露出喜悅之情,看的一旁的夫人莫名其妙。
心想什麽事情能讓老爺這麽高興?
輕聲詢問道,“老爺,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高興?”
“夫人不知道啊,觀樓裏可熱鬧了。”
曹子非笑嗬嗬的命夫人收好書信,命令廝備好車馬,他要親自去觀樓瞧瞧。
夫人接過書信仔細端詳,從寥寥數語便看出原來那位親王殿下竟有如此本事,並不像坊間傳的那麽不堪。
此時在觀樓裏的王之本口若懸河,對上妙語連珠的向來和尚,更顯得相得益彰。
對於人群中出現的一些神情異樣的人,並沒有太多的關注。
時間對於樓內的人來,實在是太短暫了,都還沒來得及品鑒大師之法,外邊的都黑了。
王之本拜別向來和尚後,他轟走了轎夫扈從,隻有顧惜時跟在身邊,一路走來沒有話,像是有些心事。
上京城雖然不,但終究是有盡頭的,最終兩人在一條熱鬧的夜市口站定。
顧惜時很容易就發覺了問題,問道,“來這裏幹嘛?”
“我……那個要不你先回去?”王之本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顧惜時有些詫異,問道,“回去?回哪裏?你要去幹嘛?還要瞞著我?”
王之本知道肯定瞞不住,幹脆坦白,道,“那好吧,反正你也是要知道的,就先告訴你吧,我要去見南宮。”
“南宮?”
顧惜時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王之本看不出來是裝的還是真的不以為意。
“那走吧,我也想看看。”
兩人順著夜市往裏走,路過一家賣冰糖葫蘆的店,顧惜時隻是往裏邊瞧了一眼,王之本就把店給包了,難得瞧見這麽豪氣的公子,店家幹脆把用來固定冰糖葫蘆的草木棍子都給了他。
顧惜時隻拿了一支,王之本肩上扛著幾十支。
再往前走,就瞧見前掌管城門司司長李長山站立在茶莊門口,看著遠處的王之本,揮手示意。
王之本走到李長山身旁,把肩上的冰糖葫蘆都給了他,滿意的點點頭。
“南姑娘一會就到。”
“嗯,知道了。”
王之本帶著顧惜時選擇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兩壺清茶。
顧惜時吃一口冰糖葫蘆,再喝一口清茶,有時看看桌角,有時把玩茶盞,有時看向窗外,就是不話。
晚上的茶樓並不熱鬧,少了書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
南宮到的時間也不算晚,正好的約定的時間。
南國地處清秀之地,氣候舒適宜人,世間著名美貌女子多出自此地,南國人注重推崇學術文章,從古至今出了好幾位大儒,對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荒謬言論嗤之以鼻,學堂私塾書院眾多甚至有專門的女子學府,這也讓南國的青年才俊美麗佳人都帶有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獨特氣質。南宮作為南國公主,更是傾國之色,詩書滿腹,氣質極佳。
一襲素衣,裙角在行走之間微微浮動,鵝蛋臉頰櫻桃口,藕臂皓腕潔白無瑕,眉眼之間又多了些許仙氣,非常動人。
不同於其他女子的嬌嬈造作,南宮給人們的感覺非常自然,很舒服。
茶桌有四把椅子,顧惜時靠窗,王之本鄰近過道,南宮便在他的對麵坐下。
“南姑娘可還適應這裏的氣候?”
在人員嘈雜的地方,王之本沒有暴露身份的想法,為了安全也為了少點麻煩。
“上京的氣候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幹燥,住了些日子已經習慣了。”
“那就好,我白有些事情所以才約在了晚上,還請南姑娘不要介意,過幾得空我把那個和尚打發走了,定要帶姑娘好好領略我上京的好風景。”
南宮微笑著道,“公子在觀樓的表現我也有耳聞,當真是飽讀詩書,風流儒雅。”
“哈哈哈,不敢當不敢當。還要向姑娘討教。”
“討教不敢當……。”
“啪”
一聲輕響,顧惜時手裏的冰糖葫蘆掉下半顆,落在了桌子上,顧惜時順手就撿了起來放進嘴裏,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見笑了。”王之本道。
南宮微笑致意,端起了一杯清茶。
兩人談話內容繁雜,一人問一人,還算是融洽,除了那串冰糖葫蘆。
茶樓的生意到了這會兒本應該清閑,可是不知為何現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茶樓夥計也十分困擾。
桌上三人隻有兩人話,另外一人不是偶爾搖搖茶杯,便是朝著窗外望去,最後竟然拿出劍來擦拭,旁邊假裝高聲論闊的眾人有些不滿,眼神都被吸引過去了,還看什麽美人?
王之本遭到了無數的白眼,李長山多次眼神詢問,王之本隻是輕輕搖頭。
王之本和南宮兩人交談甚歡,有很多的相同喜好。
通過交談,王之本不曾想南宮不但學問文章了得,竟然連兵法陣勢都有所研究,讓他刮目相看,拋開了南國女子多花瓶的看法。
南宮也對這個人們口中的親王殿下產生了很大的改觀,對父皇曾過的話有了首肯之意。
顧惜時在一旁搖晃著竹簽子,不時看王之本一眼,王之本哪能不知道什麽意思,轉頭想叫李長山過來,發現李長山不知去了哪裏,起身道,“南姑娘稍等。”
等到王之本離開,顧惜時眼神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南宮,而南宮似乎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禮貌之處,出聲詢問道,“姑娘可有事?”
聲音婉約動聽。
顧惜時不曾想自己精心偽裝,還是被發現了女兒身。
她不知道的是,自從坐下來,南宮就已經發現了。
顧惜時幹脆不在掩飾,輕聲道,“南宮姑娘你真美。”
南宮莞爾一笑,道,“多謝。”
“南宮姑娘,你看我美不美?”
對於顧惜時的問題,南宮有些意外,不曾想這個比自己還要幾歲的姑娘竟然問了這個問題,仔細想了想,道,“很美。”
顧惜時聽到了很美,然後笑的無比開心。
很美就是代表比美還美,那就是比你還美。
兩個都很美的美人你盯著我,我看著你,誰都不話,氣氛有些詭異。
正當兩人互不相讓的時候,一位麵相猥瑣的中年男子坐到了之前王之本坐的位置上,衝著南宮笑嘻嘻的問道,“美人可是本地人士?”
南宮出於禮貌,微笑著道,“不是。”
“那哥哥可要帶你去參觀參觀了,周邊美景可是多的很,不去就太可惜了。”
猥瑣中年男子伸手就想摸南宮的蔥蔥玉手。
不料半道就被一雙手緊緊的鉗製住,身子隨著雙手向桌外倒去。
猥瑣男子疼得叫出聲來,想要動彈半分都不能。
“放手放手,快來人啊,疼死我了,給我弄死這個兔崽子。”
茶樓中立刻站起四人,個個都是膀大腰圓,朝著窗邊飛奔過來。
王之本手中用力,隻聽“咯嘣”一聲,猥瑣男子手骨已經被折斷,更大的嚎叫聲響起。
四個彪行大漢瞅見主子被傷,紛紛掏出兵刃,猥瑣男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帶著哭腔喊到,“給我宰了他,把那姑娘給我搶了。”
王之本輕蔑一笑,又是一腳,猥瑣男子被踢出很遠,捂著身體中部蜷成了病蝦。
此時四名大漢已經到了王之本跟前,隻見王之本抽出短刀,一刀解決掉一人,緊接著左腳踹出,又一人飛了出去,回身再一刀,一名大漢捂麵後退。剩下一人見狀撲向王之本,揮刀就砍,王之本側身躲過兵刃,衣服被劃開一道口子,險之又險。
沒想到潑皮無賴身邊竟然有一名一品高手。
王之本此刻已經不是在那個不開竅的武夫階段,半步都跨進了二品境界,對付一品高手並沒有太多負擔,還能順道練練手。
大漢手中是一把梁刀,刀尖鋒銳,在王之本衣服上就下了好幾處劃傷。
王之本身形矯健,出手間並無花哨,招招致命,任誰都看不出來前幾還是一名不入流的武夫。
王之本刀勢沉穩,一刀砍掉大漢手中武器,出於憐憫心,並沒有致大漢於死地,隻是把大漢一腳踹飛。
衝突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等到李長山帶人進來,地上已經躺下了五個人。
王之本收回貫日,看著猥瑣男子道,“扒光了扔出去。”
隨著一陣哀嚎謾罵,十幾位膀大腰圓的漢子拖著五個“包袱”出了茶樓,帶著他們去領略月光的輕柔。
南宮反而很平靜,王之本笑嘻嘻的道聲受驚了。
為了表達歉意,王之本親自送南宮回府,到了門口,王之本開口道,“第一次約公主出來竟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請公主見諒。”
南宮並不是想象中的柔弱女子,也談不上有多氣憤,笑著道,“親王也不必如此,賊人並沒有得逞,還是請親王多一些憐憫之心”
三人各自告別後,王之本帶著顧惜時走在回去的路上,顧惜時突然問道,“你看我美不美?”。
王之本轉頭看到一身男裝的顧惜時,眼神有些恍惚,二八芳華身姿高挑,眉若遠山麵色紅潤,往常束縛的長發已經散開,烏黑靚麗,微風拂過飄飄蕩蕩。
由衷的道,“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