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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本無他意

  第五十六章本無他意


  “葉韶景不懂後宮生存的規矩,言語中若有不對之處娘娘望娘娘恕罪。臉麵地位都隻是一時的在柴米油鹽醬醋茶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清嘉總有嫁人的一日總有離開皇宮的一日,誰都不能擔保她日後的生活一定是順風順水。到那時沒有了皇宮的庇護,沒有娘娘做她的依靠,清嘉公主再沒有可以讓自己傍身生存下去的本事,她該如何自處。”


  梅貴妃的眸色變了變,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原先本宮滿是不為何你會縱容丁班的學子胡鬧了,今日算是明白了。”


  “不算胡鬧吧……”葉韶景笑了幾聲。


  梅貴妃站了起來,嬤嬤就進來攙著她了。


  “葉女傅今日說的話,本宮記著了。不過,以免惹禍上身葉女傅還是不要向他人提起為好。這事,就當隻有你我二人知曉。”


  葉韶景行禮道,“是,多謝娘娘提醒。”


  這兩日眾人都在打理著從宮裏帶來的東西,一番動彈下來身上都起了汗,都不愛出來走動。一時間,園林裏能聽到的隻有鳥兒和蟬的聲音。


  華璟整理好了藥材走出房門時才發覺天色已晚,起了心思煮了壺茶倒入了竹筒裏,拎在手中出了門。


  這次的出行可苦了葉舒棠,他得時時刻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絲毫不能鬆懈。


  當華璟站在台下朝著他微微一笑,葉舒棠將靠在背後的兩隻手拿了出來,一個翻身落到了他麵前。


  “找我?”


  “這個給你,別中暑了。”華璟將塞子拔了,遞了過去,“先嚐幾口,嫌苦我再澆幾勺糖漿。”


  葉舒棠接了過來,半信半疑的看了華璟幾眼,喝了一口,“突然對我獻殷勤,我心裏發毛。不苦,這味道剛好。”


  “獻什麽殷勤,我是光明磊落的來的。這次你的擔子可重了要四處晃悠不得歇息,恰好又進了三伏天,我怕你熱才給你帶的。”


  “不止吧~”葉舒棠撞了下他的胳膊,“你都不會說謊話,在我麵前就別來這一套了。”


  華璟被葉舒棠的眼神看的起雞皮疙瘩,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種眼神?”


  華璟推了他一把,“什麽眼神你沒數嗎?自己想。”


  “想不到,不說作罷。不想我這麽看你,那就趕緊把實話吐出來。”


  “你能照顧我,我就不能照顧你嗎?”


  剛說完,華璟就住了嘴,紅了耳根。


  這是他能說的話?太讓人浮想聯翩了。


  葉舒棠異常的淡定,仿佛華璟說的他沒聽見。


  “誒呀得虧沒別人啊,否則璟院判如此深情的一句話被他們聽了去,又該有好事者揣測你我之間是何種關係了。”


  “當我沒說。”


  葉舒棠繼續逗他,“不能夠不能夠,華璟木頭樣的人還能說如此動人的話,我可得記上一輩子才好。”


  “葉舒棠!”


  葉韶景同樣怕他熱著,帶了湯來,看到了他人的輪廓就扯嗓子喊了。


  “你不回避一下?”葉舒棠玩味的看著華璟。


  華璟笑了笑,反問道,“回避什麽?”


  “沒什麽,哈,沒什麽。璟院判不覺著有什麽,那就一點事情都無。”


  葉舒棠捧著竹筒,往前走了幾步。


  “葉韶景,你就不能聲音輕點?非得整得一個園子裏麵的人都聽到你的聲音不可?能不能低調點?”


  “不能。”葉韶景先忽視了華璟一會,跟葉舒棠拌嘴了,“您老耳背,我不大聲一點,怕您老聽不見。沒法子,我隻能大點聲了。喏,特意給你帶的湯。”


  “瞎扯。你有那麽好心,給我帶東西?”


  “沒那麽好心,這是我把廚房炸了才熬出來的,有毒你別喝。”葉韶景皮笑肉不笑,抬起了竹簍子,“敢不敢接。”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還真不敢。剛好華璟給我帶了茶我喝了個飽,你的東西我就無福消受了。誒呀,我得飛回去了,這湯啊你該咋辦咋辦吧。”


  葉舒棠才不當電燈泡,一個旋身回了台上,還不忘再喊幾句。


  “華璟,我可不敢邀功。照顧你的事葉韶景也有份,既然好不容易遇上的,趁此機會表表心意多謝人家。”


  葉韶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了,咬牙切齒地說,“葉舒棠你是上了歲數嗎?那麽多話。”


  “葉韶景別不知好歹,我這是在幫你。”


  “那還真多謝你了!”


  葉韶景想著遇上就遇上吧,也不用等幾天了,幹脆給了華璟一個眼神。


  “走不走?”


  華璟揮了揮衣袖,跟著去了。


  池塘邊,到處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映著池塘麵上泛起的漣漪給人一種墮入星河之感。


  雖有著燈籠不至於太過昏暗,可葉韶景還是有些看不清華璟的臉。


  這樣也好,看不清自己也有膽子說那些難以啟齒的話了。


  兩個人坐在了一方石頭上,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但晚風就跟鬧著玩似的時不時將他們的頭發撩起纏在一塊。


  “吃不吃?”葉韶景一邊問,一邊把湯拿了出來,“沒毒的,放心吧我那是跟葉舒棠鬧著玩。我來之前都喝了一碗了,不信的話我再喝一口打個樣。”


  “你不會做這種事。可否讓我帶回去用,先放著。”


  “哦對,你脾胃不好,我往裏麵加了冰。那就帶回去吧,我先放回簍子裏去。”


  華璟顯然很意外,錯愕的問她,“你從何得知?”


  “很難看出嗎?你連吃點瓜都能開兩副藥喝喝的體質,不是脾胃不好是什麽?”葉韶景答得很自然。


  “葉女傅果真細致入微。”


  “這也沒什麽……華璟,那個……你答應我件事……”


  “什麽事?”


  “我想給你個東西……你不準拒絕一定要收下,聽見沒!”


  “隻要不是嚇人的東西……便可……”華璟猶豫了一下,本能的擔心會是個驚嚇。


  “嚇人倒不會……”葉韶景從袖子裏麵抓出了它,著實沒眼看了交了出去,“喏,你的那一塊打死我也賠不起,我就做了一塊。不過……我太高看我自己的能力了。”


  空氣在此刻凝固了,華璟眸色複雜的看著那塊跟玉佩一點都搭不到邊的東西,將目光移到了葉韶景的身上。


  “葉韶景,你可知送此物的意義?”華璟的語氣明顯嚴肅了起來。


  葉韶景難得的也嚴肅了一回,“我一個先生我能不知?璟院判你有嗎?既然沒有,它就不帶任何世俗的意義,僅僅是一個替代品。”


  “它無須當替代品,也代替不了。玉佩碎了就碎了,能救人一命它的價值已經達到了。”


  “說好的不拒絕呢?再說了,就我這雕工,誰能看得出是枚玉佩?”


  “葉女傅既然說了,我就當它是了。”


  “華璟,你能不能別那麽古板?”葉韶景快被氣死了。


  華璟十分幹脆的承認了,“我本就一介儒生。”


  “既然不想收,那當初就不該砸。那還是你父母留給你的,讓我受之有愧坐立不安。而今你就給我這麽一句話,你是想讓我一輩子不安生嗎?”


  華璟見葉韶景死纏爛打,一個頭兩個大,“不管是何人隻要能救,我都會這麽做,並不是隻有葉女傅一人。”


  “果然是華璟能說出的話。”


  突然間葉韶景就不氣了,扒拉了幾下飄逸著的碎發。


  華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抓住了葉韶景的手腕,葉韶景一個條件反射,另外一隻手直接打在了華璟的胸口上。


  “咳咳。”


  這一拳打得可不輕,華璟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腔裏麵濃烈的血腥味在翻湧著。


  “你抓我做什麽……我一個習武之人,你貿然的對我做這麽唐突的動作我定是要出手的……”葉韶景怕給人打死,說話都結巴了,“肋骨……沒……碎吧……”


  華璟搖了搖頭,抓著葉韶景的手沒有鬆,“多謝葉女傅手下留情,沒有用十分的力道,否則我該身受重傷了。”


  “以後別對我做這舉動了,以免誤傷了你。還抓著我幹什麽……鬆啊……”


  “我複診一下,看看你恢複的如何了。”


  “那你直接說不好嗎?我又不是不給你看,白白挨了我一拳,自己找罪受虧不虧。”


  羅錦書都幫她檢查過了,恢複的不錯沒大礙了。葉韶景本不想再麻煩他一遍,略微思索了一下又由著他去了。


  “有羅錦書在,我確是多慮了。”華璟放心了,鬆了手。


  葉韶景笑道,“難得璟院判來關照我一回,我可不得給你留足了麵子?多謝璟院判掛心,現在可以放心了?”


  “葉女傅照顧我多回都未曾讓我說謝,怎麽到了你這便客套了起來?”


  “不一樣啊,照顧你那是華老頭交代給我的事,我肯定要去做。既如此,我為何要讓你對我說謝?不是很變扭嗎?”


  “隻是為了完成師傅交代的事嗎?沒有別的緣故?”


  華璟認真的看著她,那眼神太過熾熱惹得葉韶景一愣一愣的。


  “不……不然呢……”


  “無妨,先行一步。”


  華璟把湯帶走了,唯獨剩下了那塊看不出是什麽的石頭。


  “既然人家都嫌棄你了,那你也不用留著了。”葉韶景越看它越醜,打心眼裏嫌棄,一揮手扔進了池塘裏麵,“完事。”


  京城

  安陽瑞真約了陸巘一同到郊外騎馬,兩個人旗鼓相當分不出勝負,心有靈犀停了下來讓馬兒吃會草去了。


  陸巘席地而坐,隨後將衣角撫平,甩了甩袖子。


  安陽瑞真順勢坐了下來,笑稱,“陸太傅挺接地氣。”


  “我本就一介凡夫俗子,是安陽太傅抬舉了。”


  “非也。陸太傅在太學時總板著臉,對人對事冷冰冰的,難免會讓人覺得陸太傅不食人間煙火。”


  “不常笑罷了,自幼習慣了。在太學身份擺在那裏,不得不如此,不然管不住學子們。”陸巘笑了笑,隨後又恢複了那張冰山臉。


  “也是,陸太傅長得就不賴,若是在莞爾一笑……那些個學子可就沒心思聽課了。”


  陸巘問道,“安陽太傅哪裏學來的油嘴滑舌,先前竟一絲都瞧不出。”


  “此乃鄙人之本性,先前不過是被藏了起來。”安陽瑞真長歎了一聲,有感而發,“頂著先生的身份久了,都快忘記了那個肆意妄為的我是個什麽樣了。”


  “安陽太傅本不想進太學吧。”


  “陸太傅從何得知?”


  “騎馬。”陸巘隻說了兩個字。


  安陽瑞真笑了幾下,“這都能被陸太傅看出來了!陸太傅當真厲害。”


  “既如此,安陽太傅為何還是選擇先生的身份而不是遵從內心真正的想法?”


  “人在世上,豈能事事如意?丞相之子的身份給了我尊榮,亦是給了我枷鎖。若能瀟灑在人世間走一回,我寧願生在平民百姓家。”


  安陽瑞真扭過頭衝著陸巘一笑,調皮的眨了眨眼,“也隻有在陸太傅麵前,瑞真才隨心所欲不用顧忌。”


  “那是你篤定了,我不會對外聲張,守口如瓶。”陸巘拍著安陽瑞真的胳膊,言語中帶著些寵溺。


  “那陸太傅呢?是心甘情願的想做太傅的嗎?”


  “沒什麽情願不情願,以我的性子也隻有它更適合我了,因此我來了。”


  “倒也符合陸太傅的脾性,未嚐不可。”安陽瑞真站起身來,問道,“可還要再跑一圈?”


  “既然來了,就得盡興。那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走吧。”


  皇家園林

  雲王爺和雲簡月受邀參加晚宴,二人整理好著裝一同前去赴宴。


  雲王爺怕雲簡月口無遮攔,跟她強調了一遍,“今日陛下設宴,你可得注意言辭,聽見沒。別給我動不動就去找清嘉公主的麻煩,免得不好收場。”


  “不好收場的不是我,是清嘉。誰讓她一無是處胸無點墨,那就不要怪別人拆她的台。”雲簡月不以為意,“無須我找她麻煩,自有人會去給她難堪。”


  “別人找那是別人的事,隻要你別給我煽風點火,我就謝天謝地了。”


  “知道了。”


  雲簡月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下來,實則在心裏麵默默盤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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