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膽真大真敢說
第五十五章膽真大真敢說
到了出發的這一天，文武百官都站在大殿外等候差遣。
皇帝跟安陽楓還有葉堯章交代了幾句，其他的就交由他們二人了，畢竟這倆人他信得過。
隊伍浩浩湯湯的出發了，眾人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土，各自回各自該呆的地方去了。
葉堯章不由得歎氣，他不知道讓葉韶景一同去園林是福還是禍。
“葉丞相教出的兒女可都是人中龍鳳，著實是讓人佩服。能跟著陛下前往園林的，葉家可就一下占了兩個。”安陽楓又跟他杠上了。
“此等殊榮在下更願意讓給他人，若是安陽大人喜歡大可拿了去。”葉堯章笑了笑，“所謂伴君如伴虎，世人看到的隻是人前的風光罷了。舒棠是職責所在，景兒是形勢所逼，不知安陽大人哪門子的就認為他們有過人之處了。”
“葉丞相說的一副清高樣，背地裏如何誰人得知。如今眾人所見就是這般光景，旁的何人會信？”
“信與不信，由他們去便是。”
葉堯章一揮衣袖走了，自家的事操心不完，沒心思去顧及別人的看法。
安陽楓笑不見底，有些可憐葉堯章竟還有底氣說出這番話來。
“葉堯章，但願世上沒了葉韶景，你還能如此豪橫！”
“母後怎麽讓清嘉與你同坐一輛馬車了？未免不合規矩。”
“去園林的路途遙遠，母後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可不就想著你了。”皇後送了一碟瓜果過去，笑著，“規矩雖為規矩，並不意味著不能變通。嚐嚐，甜的。”
清嘉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微微低下了頭，抓穩了碟子才開口。
“謝母後。”
“你啊，為何總在母後麵前拘謹守禮的，母後又不是外人。”
“並非拘謹，本該如此。母後對清嘉寬容，清嘉更該顧全禮數。”清嘉並沒有把皇後當外人，卻逃不過身份有別。
皇後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了起來，她想摸一摸清嘉的發頂，終究忍住了。
“母後沒有子嗣，一直都把清嘉看做是自己的孩子。母後時常想著若是哪一天，清嘉能像民間的小孩對母後撒嬌賴皮那該多好。可惜，母後沒有這個福分了。”
清嘉心如明鏡，可她做不到皇後想要的樣子，“母後，且不論清嘉是公主得注意一言一行，而今的我也非是三歲孩童可以肆意妄為。讓母後失望是清嘉的不是，但還請母後體諒，清嘉做不到此般。”
“你不必內疚，母後不過是有感而發，你已經很好了。”皇後握著她的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對了，清嘉可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有起過這樣的心思，但接觸的人不多久而久之就忘記了。想來終身大事父皇自有考量，清嘉聽從便是。”
“誒，事關你的幸福陛下斷不會亂點鴛鴦譜，定是要問過你的意見。母後也想問問，什麽樣的男子入得了清嘉的眼。”
清嘉思索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幾聲。
“想到什麽了，笑的那麽開心。”
清嘉抿嘴收斂了一些，開口說道，“母後聽聽樂一樂便是，切莫當真。世間的男子真要能讓清嘉看上的話，那得是葉女傅那樣的。”
“葉女傅那樣的？未曾想清嘉的要求這般高了。可惜葉女傅不是男子，不然還能去爭一爭。”皇後調侃了幾句。
“葉女傅若是男子，定然不會顧及這風花雪月之事，又豈會看上清嘉呢？”
“這又有什麽？緣分天注定，是你的即便鬆手不要，最終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
“就像父皇和母後這樣的嗎？”清嘉看向皇後，這亦是她羨慕的神仙眷侶。
皇後點了點頭，“是啊。”
另一輛馬車裏，葉韶景連連打了幾個噴嚏，險些懷疑是不是得了風寒。
“你是壞事做多了？才會有那麽多人在你背後罵你。”羅錦書本是靠著車廂小憩，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睛伸了一個懶腰。
葉韶景遞了一個眼神過去，“我像是那種做壞事的人嗎？”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你少來。不對啊……往常我要是有點什麽事，你早拿出銀針嚇我了，咋這次那麽乖覺？”
“我懶~你不知道麽？”羅錦書給了一個慣用的答案，“師兄你那破體格自己心裏沒數嗎？一天天的來麻煩我。我著實該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收你點診金了。”
“你說啥？”葉韶景摸了摸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吃我的用我的我都沒跟你算呢，你倒好開始琢磨起這個了？”
“不害臊，明明都是花的你爹的，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
“不服？”
羅錦書投降了，“好好好，師兄你說的都對。話說你在房裏叮叮當了那麽多天，可做出什麽了沒？”
說起這個，葉韶景一下蔫吧了。
“做是做出來了……可……拿不出手……”
“有多拿不出手？”羅錦書反問道。
“我給你看，給你看。”葉韶景咬了咬牙，從袖子裏麵拿了出來。
羅錦書看了一眼，給了一個確定的答案，“還真……拿不出手……”
這料子葉韶景就沒有選好，磨形狀的時候就整得坑坑窪窪了沒有些許光滑感。
至於玉佩上麵的花紋和字，更加不用提了，直接給雕廢了。
總的來說，除了勉強能看出是一個圓形的東西，其他的要是葉韶景不特意說明根本看不出。
“別提了，拿去給人家鋪石子路，都不帶有人要的。”葉韶景實在是沒辦法再重新做了，勉勉強強把它給帶來了。
“班上不是有學子會這個嗎？你幹嘛不讓他幫忙？”
“那不一樣啊，吃了藥的是我又不是他。不瞞你說，如果不是讓他教我，我連這個都做不出來。”
羅錦書也不說風涼話了，伸出手搭在了葉韶景的肩膀上，“術業有專攻。”
趕了許久的路程，終於到了皇家園林。
羅錦書和葉韶景用不著去禦前伺候，先由園林裏的宮女領著去了落榻之處。
葉韶景拿了個杆子將窗戶支了起來，拍了拍手轉身坐在了榻上。
“不得不說，在這園子裏麵呆著涼快多了。不過，遠沒有在無多山上來的舒服。誒，要是這兩個月能讓我自由安排，我鐵定去無多山。”
“誰讓你要回來的，現在想回去了？沒這個機會了。”羅錦書提著一件衣裳，不緊不慢地疊著，“老實呆著吧。”
“那還不是托了你的福？不然你師兄我壓根沒有機會來皇家園林～”
羅錦書挑眉道，“打住，這是又要跟我算舊賬了？”
葉韶景連連擺手，“不敢不敢，豈敢豈敢。出不出去晃一晃，閑著也是閑著。”
“趕了一天的路了，師兄你不嫌累啊？你去吧，我懶得動彈了。”
“好吧，那我先出去看看了。”
“都給清嘉送過去了嗎？”梅貴妃輕晃著扇子，緩緩地在石子路上走著，“可別短了缺了什麽。”
嬤嬤攙著梅貴妃，回稟著，“娘娘放心，老奴全都檢查過了才給公主送去的。皇後娘娘也派人給公主送了不少東西去，不會少什麽的。”
梅貴妃感歎道，“難為皇後娘娘費心了，事事想著清嘉。也難怪，清嘉對皇後娘娘比對本宮這個生母還親近。”
“娘娘切莫這般想，公主對您和皇後娘娘都是一樣的。公主隻是怕惹娘娘生氣，才少來走動的。”
“嬤嬤不必寬慰本宮，親疏與否本宮還是能瞧得出感受的到。”
葉韶景本來是四處隨便逛逛，沒想著遇上了梅貴妃。這躲也不是，葉韶景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打招呼了。
“葉韶景見過貴妃娘娘。”
要不是今日撞見了她，梅貴妃都快想不起這個人了。依舊記得，第一次見麵她們還是以爭執結束的。
“葉女傅竟也來了園林，當真稀奇。”
“這都是陛下恩典，葉韶景才得以來園林一觀。隨意走走來認路未曾想打擾到了娘娘，葉韶景這就告辭。”
“葉女傅這是在躲本宮？本宮今日卻想跟葉女傅好好聊聊。”梅貴妃往前走了幾步，一抬手讓葉韶景起身，“葉女傅不會連這個麵子都不給吧。”
“是，恭敬不如從命。”葉韶景鼓起腮幫子鬆了一口氣，跟著梅貴妃走了。
園林裏多水榭，梅貴妃隨意來了一處，讓嬤嬤在外等候隻留她們二人。
“第一次本宮見你時，你就跟本宮吵了一架，之後本宮再沒有尋得機會和你好好的聊一聊。”梅貴妃是個直爽的人，有什麽說什麽不喜歡繞彎子。
“娘娘，那不過是意見相左了談不到一起去，嚴謹上來講算不上是吵架。”
“葉女傅牙尖嘴利，說什麽便是什麽吧。本宮不解，先前咄咄逼人的一個人到了今日怎麽變得唯唯諾諾的了？”
葉韶景苦笑了一下，“時過境遷。方來時初生牛犢不怕虎自然不怕任何人，而今事情經曆的多了見的世麵多了，亦是明白何為小心使得萬年船。”
“若是你早些收斂性子，也不會出那些事。”
“娘娘說的是，受教了。”
梅貴妃也不是來跟她聊這個的，她更想弄清楚一事，“你對本宮並非有多少的好感，那為何在離開太學的時候會對清嘉說，要體諒本宮的苦心少與本宮起爭執？”
“清嘉公主與娘娘說過此事了？”葉韶景愣了愣，她可沒想過要讓梅貴妃知曉此事。
“並無，本宮是無意之間得知的。”
“誒，看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葉韶景雖未跟娘娘相處過，但也並非是個瞎子。我能看得出娘娘對公主關懷備至，除了在功課和香料的事上。可憐天下父母心，娘娘跟公主都沒有錯隻是立場不同，那麽為何要要為一些不同而讓兩個人互相痛苦？好在公主願意聽一聽我說的話，不然也做不到此般。”
“按照常理，你不該教唆清嘉隻管與本宮作對，而非調節嗎？清嘉素來與你要好，你說的她未必不會做。”
“娘娘……葉韶景是教書的先生，而非是挑撥離間的小人。退一萬步講，公主即便是和娘娘鬧翻了天，對我而言有何好處？我又何必苦口婆心勸公主寬容？”
梅貴妃拿扇子擋了一下嘴，是她口不擇言了。
葉韶景懂這些小動作，又道，“娘娘隻管放心，閑談罷了我不會上心的一會就忘，更不存在和別的人說。”
“本宮真是小瞧葉女傅了。”
“娘娘，既然是閑談，葉韶景也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在娘娘的眼中，清嘉該變成何等模樣，才能是娘娘所滿意的。”
“本宮說了，你能幫本宮做到？讓清嘉照著這樣改變？”
“自是不能，公主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器物，能由著我們修繕打造。”葉韶景搖頭，拒絕了，“不過，說上一說未嚐不可。”
梅貴妃哼了一下，終是沒把葉韶景當外人，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清嘉是陛下膝下唯一一個公主，不論是從身份還是其他都處在了最頂端。她的一言一行關乎著皇室的臉麵，豈能由著自己的方式做事。她必須事事優秀且知書達理，才能做好典範。不然，隻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清嘉當真可憐。”葉韶景歎了一句。
“這是她的命也是她該承擔的責任，既然身為皇室的公主，就該如此。可惜，她沒有一樣做到的，以至於陛下都不待見她。”
“貴妃娘娘說的固然在理，可是娘娘敢說，您沒有把公主當成鞏固地位博得陛下青睞的工具？”
“葉韶景……本宮給你臉了是嗎？你當真什麽都敢說！”梅貴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連著聲音都顫抖了。
葉韶景並不怕，反而引導著梅貴妃，“我若想討娘娘歡心斷不會說這些了，關鍵的東西不提出來那談話有何意義？娘娘，你可想過公主為何不喜歡詩書偏愛研究香料？得空娘娘可以問問公主，這個要是由我一個外人來說，就不合適了。”
“你還有不敢說的事？本宮還真不信。你還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了。”